第123章 姜盛月出京
所以他才能提前知道河西的实情，并且在康帝回宫第一天便迫不及待凑上来寻她的不痛快。
这才让姜盛月找出河西变故的端倪。
“所以，柳家打算如何从此次事件中脱身？”姜盛月慢条斯理抚着裙摆上的花纹，下垂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王世聪身上。
王世聪浑身一僵，嗓音有些发紧，“柳，柳家打算在朝廷派出兵马之际便投降，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洛氏头上。”
说完，他砰地一声，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而姜盛月也似叹似悲悯般低声喃喃道：“果真是这般，呵呵，以柳家那帮猪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一招了。”
事情至此，来龙去脉已然水落石出。
姜盛月起身。
王世聪见状，像一条狗似地爬到她脚边摇尾乞怜，“公主殿下，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请您看在下官老实交代的份上，放过臣的家眷。”
姜盛月抬脚踢开他，凤眸斜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嘲讽道：“放心，本宫还没丧心病狂到用无辜的人来给你们还债的地步，方才不过是唬你罢了。”
闻言，王世聪一愣，内心又再度涌起了被戏耍的屈辱感。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本能磕头道谢，“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宽宏大量。”
“不必谢本宫，她们的生死本来也与你无关。”姜盛月摆摆手，一脸大度道：“毕竟从头到尾，必须死的，只有你一个。”
什么？
王世聪惊骇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主殿下……”
然而姜盛月已不再停留，扬起裙摆逶迤往花厅外边走边随意道：“本宫不喜欢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先挖出来再弄死。将厅内的血处理干净了再铺上本宫的兽毯，莫要染上一股子臭味……”
声音渐行渐远，而王世聪也被人从后头捂住了嘴巴，当场便被摘了眼珠子。
那双眼睛，曾经肆无忌惮打量过盛元公主……
当夜，尸体被沉入王世聪宅邸的池塘中，深夜里无数家丁婢女侯在岸边，皆是一脸漠然看着自家主子仰面陈尸的模样。
他们其中不乏王世聪平时出门经常打骂的马夫，白日里刚被收拾过的婢女，还有花园里侍弄花园被欺凌过的老妪……
这些，都是王世聪用来发泄暴虐情绪的对象。
一名暗卫立在众人身后，“只要遵照吩咐好好说，日后自有你们的安生去处。”
闻言，家丁婢女们齐齐转身朝着暗卫叩首，心悦诚服道：“谢主子救我等脱离苦海！”
深夜里，京兆尹的府邸大门很快被人敲响。
而刚刚冲洗掉血腥味的公主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在王世聪人头落地后，出京的修竹也恰好入了城，并且第一时间前来求见。
“舅舅如何了？”
人一进暖阁，姜盛月便免了虚礼，命他起来回话。
修竹一身风尘仆仆，再次站在昔日经常抚琴的暖阁中亦是来不及回味，迅速低声回应道：“殿下请放心，洛尚书与洛老太爷皆安全无虞，卑职已将尚书府家眷系数送至怀城的庄子上。洛尚书也命卑职传话给殿下，那河西叛乱一事不必担忧，皆因城中已无洛氏族人，只是一些不干系的旁支，断不会叫柳家抓住把柄。”
洛中河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
便是当时被紧急护送出城，这么一路消息分析过来也明白了其中有诈。
于是他留了话，想让姜盛月安心。
而姜盛月亦是抽丝剥茧，猜到了一个最糟糕的结果。
她闭了闭眼，继续问道：“这段时间，京城还有哪些官员出城，无论官职大小，都一一报给本宫听。”
“是。”修竹见她神色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愈加凝重，便将先前交代记录的官员名单一一报上，到了最末尾一个才顿了顿，似是不太愿意多说，可思忖片刻后还是道：“新上任的白鹿书院少师容大人于昨日出城，说是去书院整理律法文书。”
什么？
姜盛月轻点着几案的指尖一顿，缓缓睁开一双凤眸，声音亦是彻底冷了下来，“你说他离京了？”
这个他，显得太过亲昵熟悉。
修竹抿着唇，压下心头泛起的情绪，低低应了声，“是。”
姜盛月豁然起身，厉声道：“备车出京！”
双扇门很快被碧萝推开，见主子已起身准备宽衣，她立即应了一声，让外间的春晓下去准备车驾。
“殿下要远行？”修竹还当她是要去白鹿书院，下意识阻止道：“容大人只告假了几日，便是在书院里也做不了什么，如今时局，殿下不宜离京。”
如今朝廷上下都盯着洛氏，洛中河刚走，要是姜盛月这时候再离开，难保不会给人畏罪潜逃的把柄。
可姜盛月已然除了身上的素色纱衣，洁白如玉的背部被繁复衣裙重新覆上时，她转头看向修竹，嗤笑道：“你当真以为他去了书院？此时若是不走，怕届时本宫那位体弱多病的二哥尸体都要凉了。”
此话一出，震得修竹怔在了原地。
姜盛月换好外衫，外间已传来了车马齐备的动静，她脚步匆匆掠过修竹，只丢下一句，“守好京城，若有人敢逼宫，杀无赦！”
“……是。”修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朝门口的身影颔首行了礼，此刻心中一个骇人的念头才慢慢落地。
那位曾与殿下同塌而眠的容少师，选择了与公主府为敌。
咕噜咕噜。
深夜里，马车一路疾行。
至城门守备时，大理寺那边正好送来了令旗。
守城士兵看了看出差办案的令旗，以及面前过分华贵的马车，默默低下了头，“放行！”
京中风起云涌，像他们这种小兵，最好少说少做，免得一不小心便掉了脑袋。
城门打开，姜盛月以及暗卫一行出了城，路上昼夜不停赶赴河西。
河西靠近水域周河，距都城足有几千里之远，便是舟车劳顿，日夜兼程也须得半月光景。
可车驾疾行不过数日，路上便遇到了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