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九皇子溺亡
待到发现时,他已是骑虎难下。
“……嗯。”幸好韩穆尧也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闻言略一思忖便也同意了她的观点,“那你是要我立即发兵去救人?”
“不。”姜盛月摇头。她还不没那么蠢,天子正被气吐血,便让一方大将没有皇命私自出京。说到底,二皇子一条命远不如韩穆尧重要,“不是救人,是要你亲自请命,去平定动乱,捉拿贪官污吏,以正国法。”
韩穆尧一愣,“公主是让韩某去抓二皇子?”
姜盛月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抓他,既是保他。”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再怎么说二皇子乃是龙子,所谓虎毒不食子,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事,只要回到京城,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若是在河西叫人暗中做了手脚,那才叫无力回天……
韩穆尧知她心中定有成算,便也不再多问,应声后便回了腾龙殿。
里头宫人进进出出,从殿内端出的铜盆里一团团血污触目惊心。
韩穆尧不由皱眉,拉住一个御医询问,“陛下当真无恙?”
“将,将军。”那御医言辞闪烁,支支吾吾道:“自是无恙的,只是山中寒凉,陛下身子恐不适合继续待在行宫,还需得尽快启程回宫疗养才好。”
韩穆尧觉得对方没说真话,可再逼问下去便不合规矩,遂也只能放人。
不一会儿,殿中果真传出旨意,明日康帝便要启程回宫。
正是暑热时节,诸位大臣在行宫中还没歇够往年一半日子便要冒着烈日赶回京,心中不免抱怨。
可想起还远在千里外被一帮豪族困在城中,生死未卜的二皇子,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翌日。
康帝自轿撵中被抬上车驾,即将启程之际,却见一路护卫在御驾前后的镇远将军韩穆尧先行一步调转马头,带着一行骑兵先行匆匆离去。
“这是怎么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
第二辆马车上,姜盛月挑开车窗帘子,看着远去的骑兵背影,知晓韩穆尧已成功请旨去了河西。
她坐回车内,还未稍定片刻,便又听外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儿啊!!”
那哭声凄厉,隐隐还透着几分熟悉。
姜盛月眉心一跳,复又让碧萝掀开车帘,一眼便见宫门口跌跌撞撞扑出来一道蹒跚的人影。
竟是宫中四妃之一的刘妃。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软绵绵,浑身湿漉漉的小身体。
“公主,是九殿下。”刚刚去替姜盛月取落下的玉镯,才赶回来的春晓走到车旁依旧满脸惊惧,“方才有人在碧波池中发现了一具浮尸,捞上来一看发现是九殿下,刘妃当场便疯了。”
能不疯吗?
宫中谁人不知刘妃爱子如命,一向宠得九皇子无法无天,如今突然遭逢厄运,否则也不会扒拉着御驾不松手,非要病重的康帝出来主持公道。
“娘娘,皇上也在病中,如今受不得刺激,您还是先回宫,待老奴……”
“滚开!你这个狗奴才,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心疼!”福海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妃一巴掌抽在了脸上,继而扑倒车辕前,声嘶力竭大喊道:“陛下,您睁开眼看看,这是您最爱的九儿啊。他昨夜说去碧波池为您点灯祈福,却一去不回,您如何能忍心叫他便这么让人害了,死得不明不白!”
福海一个没拦住,车驾都被晃动了好几下。
车内的康帝终于被摇醒,昏昏沉沉听见动静,命人掀开帘子往下一看,入眼便是自己儿子泡得浮肿惨白的面庞,登时便又是一口血噗嗤喷了出来。
刘妃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后知后觉被御医推开才反应过来,呐呐不敢再闹了。
而在一阵兵荒马乱的抢救中,其余几辆车上的皇子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老九昨晚才跟我们喝酒,也没说要去放什么花灯啊,怎么好端端人就没了……”
旋即,他们又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
这时,殿门前一阵微风卷起了车帘,几人抬眸望出去,便见从正中大殿里徐徐走出一道清瘦挺拔,翩若谪仙的身影。
少年身着青竹暗纹锦衣,白衣胜雪,站在日光里好似一幅画,可却叫他们无端生出了一股寒意。
不,不能吧……
九皇子的死最终也没有定论。
因为康帝病危,急需要回太医院治疗,那孩童尸身自然也无人检验,过不到两日便臭了。
刘妃抱着腐臭的尸体在车厢里死活不撒手,味道熏到了太后那边,气得她一道懿旨,生生将人打晕,才草草将九皇子入了殓。
之后仪仗队伍一路疾行,很快抵达京城。
姜盛月作为长公主,自是要尽孝心,入宫侍疾,只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前朝官员觐见时,瞧着她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甚至在午膳过后,她要再次进殿时,却被一名大臣拦在了门外。
“公主殿下还是请留步吧,莫要进去让陛下瞧见,怕是不好。”
那官员鱼服瞧着只是一个四品,然行礼时,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姜盛月,毫无尊敬之意。
姜盛月于门前立定,眉眼分毫未动,“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赐教?”
见她并不如传闻中那般跋扈,还似有些可以收敛,官员心中了然,顿时腰杆挺得更直,心中也愈发傲慢,言语间便也不再客气。
“陛下是为河西之事才气病的,先皇后的外家洛氏便是河西大族,此次也在谋逆名单当中。我若是公主殿下,这时候便归公主府好好自省,也不再随意进出宫闱,免得传出更加不好的消息。”
对方说完,还装模作样拱了拱手,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
姜盛月瞧着他,唇角蓦地一弯,勾起一抹艳丽至极的笑,仿若春花绚烂。
那官员一下被迷了眼,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
下一刻,啪地一声脆响,一个耳朵便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连他的乌纱帽都给打歪了。
“你!”那官员自诩清高,还从未被如此欺辱过,一时怒气上涌,忘了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