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被抛弃的盛元公主
然而她只看到盛元公主泼天的富贵，却没看到其背后暗藏的锋芒，稍有不慎便足以致命，万劫不复。
翌日，舒亲王上了折子请罪，推说前几日是思虑不周，请康帝不要计较他求赐婚的荒唐举动。
康帝一面斥责其胡闹，一面顺着台阶将此事揭过，最后只罚了舒亲王一个不轻不重的闭门思过。
经这一闹，坊间百姓倒没继续往盛元公主泼脏水，反倒对其有些同情怜悯。
这日，韩家姐妹受邀参加诗会，途经后花园，听见一帮贵女们躲在亭子里说闲话，八卦的主人翁正是姜盛月。
“说起来，最近办宴会可真是晦气，前有贤国公府闹出人命，后有京郊马球赛公主遇刺。这回还走失了一位盛元公主与一位侯府庶女。”
“诶？不都说那侯府庶女是与人私奔了吗，便是前阵子被调戏那位，可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怎么着都没盛元公主惨淡，遇刺不说，后又被舒亲王耍弄了一通，本来与镇远将军还有几分传闻的影子，现下也是散了个干净。”
“可不是嘛，以她那等年纪的老姑娘，如今接二连三被坏了姻缘，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去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韩家姐妹心绪复杂，二人归家后也记挂着这事，便互相商量着不再在自家大哥面前说公主坏话。
“原先也是坊间传闻，那盛元公主也从未上赶着缠着大哥，往后咱们也不要再说她的不是了。”韩灵慧心有戚戚，感叹道：“想想她也挺可怜的。”
韩宁想起那帮贵女们的明怜暗讽，亦是点头，“嗯，往后咱们在外头也多说说她的好话，明明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要真的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是可惜。”
两人本是私底下说小话，不曾想被路过的韩穆尧听了去。
之后他便又去了一趟茶楼，将情况了解得越发详尽。
随后当夜，他只身夜探了公主府。
作为一方大将，韩穆尧潜伏能力不亚于细作，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并且循着婢女们的交谈声，成功寻觅到一处露天的篱笆墙外。
彼时，听到水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什么地方。
“殿下，这处新开凿的温泉可当真神奇，整日下来池子里的水像是一直温在地龙中一般。”碧萝嗓音娇俏，俯身伺候时趁机碰了碰池子里的水温。
水声拨动发出轻响，姜盛月睨了她一眼，语调慵懒，“不若你也下来泡泡？”
“奴婢不要。”碧萝连忙摇头，又被池子里魅惑横生的姜盛月撩得脸红心跳，不禁埋怨道：“殿下，您可消停些吧，免得外头你被抛弃的流言还未平息，回头又传出您喜女色来，那可真真是救不回来了。”
碧萝跟在姜盛月身边久了，私底下也习惯了口无遮拦。
姜盛月被其逗乐，掩唇笑了好半天。
藏在暗处的韩穆尧抬手揉了揉耳朵，只觉得那笑声犹如实质一般，弄得他耳根发痒，俊脸也有些热。
随后，才听见那慵懒轻柔的语调再度响起，“你不觉着，看着外头那些蠢货每日里颠来倒去传着这些挺解闷的吗？”
“觉着好玩的，也只有殿下您了，奴婢听了只想撕烂他们的嘴。”碧萝闷声闷气地反驳，透出一股子不乐意。
姜盛月瞧着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嘴道：“妇人之仁。所谓众口铄金，天下是这百姓的天下，连天子都得倾听民意做出决断，便足矣说明这些人口中的话有多重要。只要操纵得当，又何尝不是一把利器。”
竹篱笆后头，韩穆尧不禁微微颔首，同意了这一观点。
京城百姓言论虽说多数言不符实，然对于朝堂局势，甚至天子决策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碧萝被沾了一脸水，不得不用袖子擦干净，却还是替自家公主委屈，“可外头那些人也不能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您身上泼呀，那镇远将军与舒亲王又不是您招惹的。”
“呵呵，小气。”姜盛月对碧萝的小心眼也是无可奈何，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喃喃道：“不嫁人有什么不好，身无羁绊，才能活得长远些。”
篱笆后，韩穆尧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沧桑与无奈，不由神色一顿，有些困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盛元公主为何会生出如此畏死的念头，竟是怕到连成亲不肯。
之后碧落又询问她是否要后院的面首们伺候，又被姜盛月淡淡拒绝，“让他们莫要作妖，安分守己些，往前没让他们伺候，往后自是也不会。前朝职务已为他们筹备好，该出府的便不要拖延。”
碧落无奈，只能应是。
待人走远了，韩穆尧才绕过篱笆，望着回廊深处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面色复杂。
原本他是想要过来看看对方的状况。
若姜盛月深受谣言困扰痛苦不堪，便想办法出手解决，再不济……他也不介意以镇远侯府夫人的位置替她正正名。
岂料过来一看，对方不仅优哉惬意，还以这些谣言为乐子，更叫他发现了公主府后宅的秘密。
隔着远近重叠的回廊曲水，韩穆尧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也越发看不清姜盛月这个人……
时隔一月，苏妙音依旧下落不明，天气却渐渐入了夏，越发炎热起来。
康帝身子也越发不好了。
早朝从三日一次，改为了五日一回，前朝局势焦灼，但因每日堆积如山的政务都得到妥当处理，心思浮动的朝臣们才能继续按捺。
这一日，姜盛月依照惯例在城中一处私人购置的府邸会见长庚与修竹二人。
因是一旬才得见一次的机会，两人皆是事无巨细，听得姜盛月昏昏欲睡。
“行了。”在两人抢话的当口，她抬手打断道：“怎地出了府，当了官还都这般孩子心性，也不怕同僚笑话。”
闻言，两人这才闭了嘴，同时心中也有些气闷。
孩子心性？
这话若是给他们的同僚听到，怕是会被惊了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