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对公主，是一见倾心
她居高临下站着，疏离冷淡的口吻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当朝亲王，而是路边随便可以打发的一个奴才。
如此，舒亲王也不恼，慢悠悠喝完杯中酒水，方才开口道：“要是本王不愿意呢？”
姜盛月眉眼不动，说出的话却犹如淬了冰渣，“那明日御书房御案前，关于舒亲王在郊外马场私自屯兵，利用乌衣阁搜罗朝中大臣把柄组建探阁的折子便会第一时间叫陛下看见。”
“届时，你这层伪装纯良无害的狐狸皮就得被扒下来。你猜猜，本宫那多心猜疑的父皇会作何想？”
“……”舒亲王默然。
若真叫康帝发现舒亲王府的秘密，那无论其中是否有不利于大姜的情报，生性多疑的康帝必不会放过他。
“公主殿下，便这般不愿嫁给本王吗？”舒亲王眸色复杂望向她，不曾想为了阻止这桩婚事，她竟是不惜毁掉自己这个强有力的联盟。
姜盛月没有回答他，而是袖子一甩，将一枚玉珏扔到桌面上。
哐当。
玉珏碰倒杯子，酒水撒了满桌，也将玉珏打湿。
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柳烟惊呼一声，顾不得吩咐便上前急忙拿起玉珏擦拭，口中更是连声道：“这可是老王妃留下的，怎可随意对待……”
跟随在舒亲王身边这么多年，柳烟最是清楚这块玉珏对其代表的特殊含义。
不曾想，今日却被姜盛月弃之如敝履。
那头的姜盛月闻言，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还是选择别开脸，抬步便要走。
“等等。”舒亲王见状，一把拂开身前的柳烟，伸手抓住了姜盛月的袖子，“你要如何才能答应本王的求娶？”
“不可能。”姜盛月想也不想，断然回绝，“若你想另投明主，与本宫共谋大事，那便要清楚，本宫不受任何威胁，也休想用婚事来捆绑一切。”
舒亲王闻言也是一愣，继而试探道：“若我说，这不是交易，也不是捆绑呢？”
姜盛月心里啧了一声，压根不想听，“松开。”
而同样是满腹心机的舒亲王见状，哪里肯放过机会，当下也不再迟疑，当着柳烟的面便道了句，“我对公主，是一见倾心。”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躲在暗门后的姑娘们一个个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眸中全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尽管从方才进门开始，她们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可内心依旧在不断找借口自欺欺人。
直到此刻听到舒亲王的表白，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赐婚是王爷心甘情愿的，如今不愿意的人反而是盛元公主！
瞬间颠倒的真相令众人仿若脑子受到了一记重锤，一群人皆神色一阵恍惚。
姜盛月面朝着门口，并没有回头去面对这句表白，只强硬想拽回自己的袖子，口中继续道：“此事便这般说定了，本宫等着你的消息。”
她不接茬，舒亲王也坚持不松手，自顾自道：“若你愿意接受本王，今后乌衣阁，探阁皆可为你所用，舒亲王府便如同你的公主府，由你说一不二。你指东，本王绝不往西。”
“日后你想支持哪一方，本王也绝无二话。”
“若你不喜我来乌衣阁，我也可以做到守身如玉，此生只你一人。”
惯来流连花丛的浪荡子突然深情起来，当真是威力惊人。
莫说姜盛月，便是明处的柳烟跟媚儿，暗处的姑娘们皆是惊愕不已，万万没料到舒亲王竟为了求娶到心仪的女子，肯如此屈尊降贵。
姜盛月终于忍不住回眸望向他，确定对方不是在说假话，不禁蹙眉道：“你脑子有病？”
舒亲王无语凝噎：“……本王说了半天，你就这点感触？”
“不然呢？”姜盛月挑眉反问，“你是看上本宫这张脸，还是喜好独特，就愿意看本宫与面首们一同给你戴绿帽子？”
舒亲王被绿帽子刺激到，嘴角抽了抽，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用骗本王，公主府里那些面首你一个都不曾碰过，皆是你培养着日后入朝为官的棋子。”
闻言，姜盛月没承认也没否认。
毕竟他是探阁之主，天下情报鲜少能逃过他的耳目，争辩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若说本王不看皮相，那是假话。可本王倾心于你，绝不仅仅只是如此。”舒亲王看着面前姿容艳丽，绝世无双的女子，莞尔一笑，“公主殿下，您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姜盛月恶名昭著，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夸赞，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应。
扪心自问，眼前的男子无论出身家世样貌皆是上等，否则也不会一身花名还能惹得京城贵女们惦记。
嫁给这样的人，表面虽浪荡，却也有勇有谋，可以并肩作战，若长久相处真能生出一两分情谊，也不失为一对神仙眷侣。
可，姜盛月喜欢他吗？
她上辈子机关算尽，最终被处以极刑也终究是孑然一身，便是一直迈不过心头那道坎，没办法用自己身侧的位置去做利益交换。
重活一世，便更不可能。
于是，她坚定而缓慢地将袖子抽出来，一双凤眼平静无波，直直望着面前的人，认真道：“但我并不喜欢你。”
直接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房门打开又重新合上，雅间内陷入一段冗长的静默无声。
舒亲王跌坐回椅子上，苦笑出声，“本王果然没猜错，她那个性子，对不喜欢的怎么可能妥协。”
亏他准备了那么多，到头来一个也没用上。
见他这般失落，柳烟心中也是泛起酸涩，又隐隐有些窃喜，便将玉珏递过去，轻声宽慰道：“王爷莫要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然而未等她说完，却被舒亲王摇头打断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姜盛月。”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她，再也无人能及。
柳烟心中一痛，咬着牙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
她又何尝不嫉妒不羡慕，只怨自己出身低微，享受不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尊荣，便只能伏小做低，期盼着能得到贵人青眼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