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教育熊孩子
男孩的委屈是不轻易示人的。
只是到底年纪小，被人一关心爱护就止不住往外冒。
姜盛月闻言，笑骂了一声，“出息。”
随后丢了方帕子过去，让他自己擦脸。
一旁的容母看着心疼，又无奈，只能劝慰小儿子，“往后你出门跟娘说，娘陪你走另一条路，便不会同他撞上了。”
她深知京城卧虎藏龙，不是金陵那样的小地方，轻易容易得罪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她这种中庸的做法却恰好踩了姜盛月的尾巴。
“笑话，凭什么是我家绕道走？”她冷哼一声，陡然变得强势起来，拎着容止衡领子便道：“你不是想要一个师父吗？现下出去将人打一顿，打赢了我便请人来家里让你选。”
容止衡闻言，眼睛瞬时便亮了。
可对面的容芷珊却是连忙劝阻道：“这如何舍得，打架非君子行径，大哥，你这是要教坏他的。”
“教坏？难道我平时便是让你们被欺负了也要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吗？”姜盛月扬起眉梢，反问道。
“这……倒是没有。”容芷珊被这一瞧，胆子又缩了回去。
姜盛月也不相信容玦会如此教导，于是大刀阔斧，直接道：“那就少拿自己怂包来衡量我的想法。你怯懦尚且有人保护，但他是男子，势必以后要顶天立地，如今就是一个小胖子都奈何不了，以后谈何出人头地。”
“……”
容芷珊想说容止衡还小，可想想自家大哥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因为父亲早逝挑起家中重担，便又哑口无言了。
姜盛月也不管她，继续灌输自己那套歪门邪说。
“你也不用怕惹麻烦，让你打人不是愣头青蛮打。而是先审时度势，若是人多，当跑为上策。再了解其家世背景，若对方长辈官职比不上你家的，自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里，她又提了小胖一家情况让容止衡自己甄别。
容止衡眨巴着乌溜溜的圆眼睛，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也显然想到从官职地位上，自家完全不用怂。
可他还有一个困惑。
“大哥，那若对方位高权重，与我相距甚远呢？”
他扬起小脸，单纯的小脑袋里满是探知欲。
而姜盛月也丝毫没有教坏小孩的自觉，慢条斯理道：“若位高权重者，你便要掩饰锋芒，再徐徐图之。”
之后，容止衡扒拉完嘴里的饭菜，便说自己要出去玩，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容母与容芷珊都只当他已然忘了方才的事情。
岂料半个时辰后，他一身狼狈冲了回来，在院子里新架起的葡萄藤下，冲姜盛月兴冲冲伸出了左手，“大哥，我打赢了！这是我的战利品。”
说着，张开隐隐带着血腥气的手心，露出一颗小小的门牙出来。
姜盛月扫了一眼，颇为嫌弃地避开，丢了方帕子过去，“干得不错。”
容止衡闻言，比刚刚打赢还开心，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还是他第一回尝到不用忍气吞声，处处避让的痛快。
且还有奖励。
姜盛月言出必行，很快便让阿肆去附近几家知名的武馆挑人。
等人的期间，她问容止衡打人的经过。
“我晓得他每日出行必定要带家丁护卫，但只要是去隔壁小寡妇家偷看便会避人耳目。于是我便蹲在暗处，待他爬到墙头时，踹掉他垫脚的梯子，又套上麻袋将他揍了一通。”
小家伙奶声奶气详细阐述着经过，说到激动处还要耍两招自己的王八拳。
姜盛月看得直发笑，却也是感慨万千，“孺子可教，打人还懂得善后，不给别人留把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兄弟俩都是一样天生干坏事的苗子。
姜盛月也没故意把他往歧途上领，点到即止，让他有点胆子便是了。
待到武馆的师傅来了，她便让容止衡自己去挑合眼缘的，最后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付了高额的月钱，将人挖进府中单独教导。
忙完这些，天边晚霞已渐渐被夜幕取代。
姜盛月思忖着昭狱那边快要有消息，便打算提前回公主府做些准备。
可惜马车刚拐进朱雀大街，便撞见昏暗坊市内冲出的马匹。
“诶，你这人……”
见对方带翻了东西，车辕处的阿肆正要呵斥，结果马上之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跃了过去，徒留下阿肆吃了一嘴灰尘，“呸呸呸，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车内，姜盛月闻言，似有所感，长指挑开帘子，望了眼纵马远去之人身上背的短旗。
那是宵禁后坊间要出没的朝廷命官才能申请的行令旗。
而整个京城，除了禁宫，便只有一处是行令旗出动最多的地方。
“再快些。”
姜盛月心下一沉，冷声催促。
正擦着脸的阿肆打了个冷战，也顾不得问发生了何事，便下意识手忙脚乱去扯动缰绳，驱着马车飞快拐进公主府后门。
下了车，穿过角门。
姜盛月大步流星进了中庭，一路上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来领路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心中直叹容大人气场越发像自家公主了。
到了寝殿门口，守在外头的碧萝抬手。
“容大人，殿下正在处理公务，不方便……”
“让开！”姜盛月没等她说完便径直一把推开门，长腿迈过前厅，扯开珠帘，一入内室便见容玦正立在桌前，手中捏着比往常提前了半个时辰的字条。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她反倒不急了。
容玦一身简单的素服，听见动静亦是扭头望了过来，眼中映着明晃晃的烛火。
那点光亮，沉稳得便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叫姜盛月的心也定了定。
“都下去吧。”
容玦冲追进来的碧萝道。
碧萝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神色不明的姜盛月，到底还是退了下去，心中却想着公主对容大人当真是专宠到近乎纵容。
前有长庚被送出府授琴，后有容大人恃宠而骄。
这公主府的后院，怕是要变天了……
然而，此刻寝殿内的光景却不如碧萝所想的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