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的是你
“阿月,虽说当年走水,五皇子便在场,可那时候他已然被浓烟呛晕了才无法呼救。陛下为平息众怒,将五皇子幽禁,可你我心里总该清楚,这事怨不到他头上,那把火也不是他放的。”
洛中河劝说的声音令她回了神,继而一声冷嗤,刻薄道:“便不是他又如何,舅父,终究不是自家人血脉,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何必提。”
“你……”洛中河听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罔顾手足,顿时来了气,想要同往常一般训斥她,可话头刚起,又撞见她额头的纱布,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算了算了,你好生歇着吧。”
他起身便向外走,生怕迟了又得吵起来。
“诶,不是来问我拜帖的事情吗?”姜盛月没料到他这么风风火火,见人停下,才不觉好笑地提点了句,“既是谁都不看好,便每家都去瞧瞧,左右如今我们才是庄家,赌大赌小还得看对方筹码如何。”
闻言,洛中河嘴角猛抽。
心道这是搞不崩朝野百官心态不算完了。
“你……”他背对着姜盛月,憋了半天才道:“以后少去赌坊!”
说完,大步流星便走了。
姜盛月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而洛中河行至院外还能听见背后放肆不知收敛的笑,一时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小姑娘家家,成日里不着四六,不成体统,就该好好寻个先生正经学学规矩。”
话落,他顿觉是个好主意。
心动不如行动,当下脚步匆匆便要回府去物色好人选。
到了府门前,又碰见一辆马车深更半夜要出去。
洛中河认出车上是公主贴身的丫鬟,便问道:“这是要去往何处?”
“洛大人。”碧萝掀开帘子,因先前自家公主吩咐过万事无需对洛中河隐瞒,于是乖乖答道:“每隔一月,公主便会让奴婢往冷宫送些衣物跟吃食过去,一月之期已到,奴婢要趁夜进宫才不引人注目。”
洛中河闻言怔愣了许久,旋即才摇头失笑起来。
碧萝觉得奇怪,“大人?”
“无事。”洛中河笑够了,面色却带着几许柔和,想了想又道:“等等,将此物也一并送进去,便说有难时能让侍卫通融一二。”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走近几步递给碧萝。
碧萝迟疑了一瞬,想说公主的物件都是匿名送过去的,可又觉着洛中河刚从府里出来,怕已是同公主打了招呼,便不作他想接了过去,“是,奴婢一定办妥。”
玉佩被藏进了女子宽大的袖口,前方驾马的车夫很快就趁着夜色驶进皇城中去了。
洛中河这才嘴角噙着笑,心满意足回了家中,还同自家老爹吹嘘了一番,“阿月那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对五皇子不管不顾,实际上这么多年一直暗中照顾着。如今皇储之争也半点不提幼弟,怕也是护着人,怕他卷进是非之中,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此时此刻姜盛月站在他面前,恐怕会气得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奇葩玩意。
然而这也不能怪洛中河多想,因为姜盛月自己也忘了这一月之约。
重生回来之后,她一面要与康帝斗法,一面又要应对频繁的身体互换,根本就忘了前世十几年前的旁枝末节。
而碧萝也是做惯了这种小事,主子不问,便一直按照约定时间照做。
深夜。
掖庭。
宫门大锁紧闭,庭院内芳草丛生,只有一条小径被踩出平整的地方,证明每日有人在此处走动。
月光透过八角飞檐洒落进廊内,老旧却干净的木板上盘腿坐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
少年正低头拿着刻刀,一笔一划在木头上刻着什么,只是今夜显然进度缓慢,因为每刻几刀,他便要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似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院外传来一声猫叫。
‘喵~’
少年闻声,原本低垂的眼眸立即抬起,瞳孔亮晶晶的,盛满了惊喜,几步跳下台阶,朝着门边奔去。
这一次他动作很快,可等拉开门缝时,却依旧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包裹放置在门边。
见不到人,他抿了抿唇,伸手将东西从门缝里勾进来,又回到廊檐下将包裹仔细拆开。
入眼是几件做工精美的夏季长衫,短打褂子,还有几双靴子,全都是按照他长了身量大一码做的,上身刚刚好。
余下的便是一些风干的零嘴吃食,便于保存的糕点,书籍……突然,他眸光落在一枚玉佩上,视线便凝固不动了。
这玉佩,他认识。
小时候,他在那个温柔的自称是母后的女子身上见过。
那是,洛氏一族的信物。
而普天之下能自由出入皇宫给他送东西……
“真的是你。”他俯身捡起刚刚还在刻画的木头,依稀可辨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少年轻轻用指尖摩挲着娃娃的脸颊,眸光中带着点点湿润,呢喃自语般唤道:“姐姐……”
这一晚,姜盛月睡得并不是很好。
许是提起了五皇子,梦里总是反复记起自己在刑场被五马分尸的场景。
“唔……疼!”
容玦睡觉浅,身边稍有动静都能醒,更何况是怀里这么近的呢喃。
睁眼便见惯来强势的少女趴在他心口,一只手紧紧揪住他衣襟,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喊着疼,就连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显得可怜又无助。
一开始,容玦还担心她是生病了,想唤人进来瞧瞧。
可稍微一动又被紧紧搂住,瞧着她八爪鱼一样的力道,容玦确定了,她只是在噩梦。
他拍了拍怀中的人,试图将她从梦中唤醒。
姜盛月睡得再沉,一直被人骚扰也不可能不醒,于是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睁眼就看见前世在刑场最后落判签的男人,一脸戏谑望着她,说了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姜盛月默默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从床上蹦起来,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下了床,“狗东西!”
第二天,姜盛月是扶着腰下地的。
旁边穿好衣服的容玦冷眼旁观,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还眼神阴恻恻格外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