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当众杀人
见她无恙，容玦亦是松了口气，借着身形掩护，拽着她手腕，将她拉开尸体旁。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姜盛月稍稍扬眉，晕着薄红桃花妆的眸子漂亮又生动，‘生气了？’
‘……’
容玦冷着脸，干脆扭过了头，不予理睬。
姜盛月却并非什么乖顺的性子，见状还觉着好玩，火上浇油地缩起手指，往他掌心挠了两下。
容玦：“……”
更气了！
高台之上。
人都死透了，听完福海禀报情况的康帝这才挥退了侍卫，眼风如刀刮向舞姬。
“好，好得很，竟然潜进宫，在朕眼皮底下刺杀当朝公主，朕倒是要看看……”话到一半，他忽然感觉掌心里握着的小手在发颤，不由动作一凝，余光瞥向自己的枕边人。
彼时两人只有咫尺之距，康帝清晰窥见女子鬓边的香汗以及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面容。
他的心重重一沉，不着痕迹换了口风道：“今日有番邦使团在此，不宜见血，将人先抬下去，容后再……”
“父皇。”姜盛月突然开口，施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打铁趁热，刚刚这舞姬与儿臣素未谋面，却突然发难，必然是受人指使。而能如此近距离发号施令，幕后指使之人必定还在大殿之中！”
御前杀人，凶手还在席面上。
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使得殿内再度起了骚动。
方才还乱糟糟的朝臣中陆续走出人影来。
“公主乃先皇后唯一血脉，亦是陛下的嫡长公主，何其尊贵，臣等请陛下彻查！”
“请陛下彻查！”
……
不断有官员请命。
而随着人数越来越多，某些嗅觉敏锐的朝臣察觉到不对，纷纷缄默下来。
尽管如此，最后站出来支持盛元公主的大臣，竟也有三分之一！
康帝只一眼扫过去，便认出这些人要么是洛氏一族子弟，要么是与洛氏沾亲带故的同门。
帝王权力再大，也不能一人打江山。
于是，他只有妥协。
“那便传刑部的人上殿查验吧。”
话音方落，便有一名身着紫色九爪蟒袍的中年男子昂首踏出人前，躬身请命道：
“臣刑部尚书洛中河，曾于顺天府应郡守一职，破获大案要案数十起，愿为陛下分忧！”
洛中河。
康帝咀嚼这名字，微阖着眼，不置可否，只摆摆手命其自由施为。
“喏。”
洛中河领命，这才上前几步，走到尸体前。
只是他却并未立即开始查验，而是先看向了姜盛月，低声询问，“公主可有伤着？”
语气带着自然的亲近。
看着对方满怀担忧的眼神，姜盛月不由心生恍惚，好半晌才轻声回应，“我无事，舅父。”
态度虽冷淡。
可她却连自称都换成了儿时串门时的小辈自谦。
洛中河再硬的心也软了，轻轻一叹后，这才蹲下去掀开舞姬的面纱。
“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容玦垂眸看着身侧的人，发现她有些神思不属。
姜盛月摇摇头，扶着他的手慢慢坐回桌案上，目光仍落在洛中河身上。
洛中河是先皇后的兄长，亦是她的舅父，素来最是疼宠她。
只是自打她荒废学业，出宫豢养面首，洛中河狠狠斥责无果后，便不再同她联络。
前世，至死他都未曾寻过她。
记忆纷扰，令姜盛月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洛中河的声音再度响起。
“陛下，此女齿后有毒囊，掌心虎口处更有薄茧，可见是从小便培养的死士，今日能混入宫，只需寻到潜伏途径便能寻到源头。”
他起身拱手要请旨继续追查，却突然被姜盛月打断。
“父皇，不用这么麻烦，舞姬进殿时需盘查，将负责此道检查的嬷嬷抓来一问便知。若问不出，便抓排舞的乐司长，大殿守门的侍卫……重刑之下，总有人是晓得真相的。”
她晃着手中明晃晃的弯刀说这话，着实令人心惊胆寒。
洛中河虽不赞成她如此心狠手辣，但对于外甥女被刺杀心中也有怒气，于是也拱手附和，“盛元公主所言不无道理。”
事已至此，康帝也不好继续阻拦。
“那便抓吧。”
很快，各方能接触到舞姬的主事人员悉数被押解上殿。
“陛下明察，老奴是冤枉的，老奴什么都不知啊！”
“卑职也对此事一无所知，求陛下明察！”
……
案子还没开审，几人便纷纷喊冤。
洛中河刚要命他们肃静，眼前却抢先晃过一道倩影。
身着华丽宫装，衣摆尚且带着血的姜盛月走到第一个哭天抢地的嬷嬷面前，俯身用刀背抬起她下巴。
“是不是冤枉，你说了不算，本宫这苦主说了才算。”
那嬷嬷一缩身子，似是惧怕，然出口的话却是，“盛元公主，虽然您是嫡长公主，身份贵重，可如今是在圣上面前，不得滥用私刑。并且先帝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啊！”
她话没还说完，便被姜盛月抬起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狗东西，敢拿皇爷爷压本宫？”她冷笑一声，举起手中弯刀，赫然亮于众人面前，“此乃皇爷爷赐予本宫的破邪刀，曾言此刀可杀奸臣，屠不忠不仁不义之辈，所以即便本宫当庭处置了你，父皇也是准许的。”
龙椅之上，康帝微微眯起眼，仔细端详下才认出，那确实是先皇御赐之物，心头不禁又往下沉了几分。
当年先帝起事，一介布衣无兵无粮，全靠当时在河西实力强横的洛氏一族才积攒起了第一股力量。
此等从龙之功，不仅为洛氏一族挣了入朝为官的机会，更是将他的正妻之位也许诺了出去。
乃至姜盛月出世时，先帝拿出了这柄破邪刀，直接便给了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殿内众人见康帝不说话，俨然是默认了盛元公主此举，不禁心下惴惴。
别的公主或许只是吓唬人，可这位方才是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了人的。
“看到了吗？莫要以为本宫不在紫禁城里，你那无能的主子便能护得住你。”姜盛月微微俯身，刀尖抵着嬷嬷的心脏，“想尝尝方才那舞姬被本宫剜心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