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宫宴
先皇后去世后,储秀宫日常只余几名侍卫看门把守,而萧贵妃如今在后宫是一家独大,故而一行太监宫女到时,直接便蛮横推开了侍卫,推开了朱漆大门。
萧贵妃径直闯进了佛堂,果真见一袭洒金大袖绛紫宫装的盛元公主立于先皇后的牌位前。
“呵,刚出生就克死生母,见都没见过的母女,有什么好情深义重,日日祭奠的?还不是为了占储秀宫的位置,倒是把好好的宫殿都沾上了死人的晦气!”
因着先皇后洛氏背后的权柄太大,萧贵妃等了十几年都没法登上后位,加之三公主姜凝烟年岁与姜盛月接近,也当起了万年老二,她心里自然对姜盛月恨得紧。
但以往碰面,萧贵妃顶多挤兑两句。
今日是被气疯了,才一入殿便口不择言。
结果方才一发作,尚未等乳娘嬷嬷劝阻,那头刚上完香的盛元公主转身便是几个箭步冲上前,扬手啪啪啪就连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啊!”
好半晌,被打懵的萧贵妃才惊叫出声。
“你你你竟敢打我!”
华贵宫装似火的少女眉峰一凛,森冷强势的气场竟是比圣上还要骇人。
容玦说出了事先预备好的台词,“本宫打你便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轻飘飘丢下这一句,他抬步便走。
待到萧贵妃想抓人,人已然消失在储秀宫门口。
徒留她气得大吼大叫也无可奈何……
容玦一路乘坐轿撵出了宫,直抵公主府。
一进院子,便见前方荷花池曲折回廊上,姜盛月一袭素色长衫,头束玉簪,悠闲地抓着鱼食,在喂鱼。
“可都按照本宫说的办了?”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侧眸望过来,眉眼平静无波。
湖水波光粼粼,映照到她那双眸子里,竟是让容玦窥探到一丝深不可测。
“嗯,打了她几个耳光,也照你说的放了狠话。”容玦简单说明了情况,又不禁皱眉道:“听闻萧老将军在朝中权柄颇重,你这样就不怕她找你麻烦吗?”
“呵,权柄重又如何,还能有国家社稷的安慰重要?本宫那父皇最是在意这个,若谁敢动他的江山,便都只有死路一条……”
末尾一个字音轻飘飘落下,姜盛月洒下鱼食,盯着竞相哄抢的鱼群,露出略显冷酷的笑。
容玦稍稍敛眉,不再言语。
刚刚初登金科的他对于朝堂的党争尚不熟悉,若非与盛元公主有这般奇遇,原本这些权谋算计,还得废他好些心思才能摸清楚。
他亦没有女子只能待在后宅相夫教子的酸臭思想,生在这样的虎狼窝里,没有谋略跟手段,哭哭啼啼也保不住性命。
姜盛月撒完鱼食,起身朝回廊深处走去,边走边招呼道:“传膳吧,且吃饱点,晚上本宫让你瞧一出大戏。”
容玦立在回廊上,目送着她略显慵懒的背影,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华灯初上。
公主府的轿子刚过东华门,街道上便传来了打更声。
姜盛月自四面挡风的轿撵中睁开眼,便第一时间出声唤道:“碧萝,命人撤了软轿,换步撵,本宫想透透气。”
“是。”
帘外,碧萝领命,很快便寻来了管事太监,领着几人抬着步撵过来。
“公主当心脚下。”
“嗯,还算你贴心。”
姜盛月搭着太监的手上了步撵,便让碧萝赏了银子。
小太监立即眉开眼笑。
“谢公主殿下赏赐!”
姜盛月轻轻摆了摆手,让他起来回话。
“今日宫宴,都有哪些大人到场了?”
小太监捏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银子,笑着答道:
“回公主,今夜排场要比那日春华园的大些。除了赶不过来的朝臣,还有一些宗亲诰命夫人们也都悉数到场了。着实,热闹得紧。”
闻声,姜盛月点了点头,“知道了。”
遂也不再多问。
宫中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单凭这点细节便也能判断皇帝的心思了。
此时,笙歌燕舞,觥筹交错的大殿之上,远远传来一声通传。
“盛元公主驾到!”
闻言,除却御座之上的康帝与妃嫔,席下身有一品诰命的老夫人们之外,众人皆起身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声落,十数盏八角宫灯后缓缓行来一抹高挑纤细的身影。
霓裳牡丹薄雾纱裙裙摆逶迤,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雪腻精致的锁骨,外罩云烟衫,朦胧间可窥见盈盈一握的楚腰。
年芳十八的少女正值花朵盛放的年纪,加之姜盛月面容本就艳丽,惶惶灯火映衬下,更显得面似芙蓉,香腮胜雪。
叮当。
她闲庭信步而来,头上飞凤金步摇微微晃荡,碰到镶嵌着夜明珠的亲王玉冠上,威仪万千。
莫说司乐坊最好看的舞姬都黯然失色,便是气度与雍容都令台上的萧贵妃逊色三分。
就连康帝看了都忍不住感慨,诸多皇子公主当中,论容貌气质也只有姜盛月得了他与先皇后所有优越之处。
“盛元来啦,快坐下,还没用晚膳吧。”
因着她这张脸替大姜争了口气,康帝不由和颜悦色了几分。
“谢父皇。”
姜盛月福身行了礼,便坐到了第一排。
殿中无论男女老少,目光都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见状,高台之上的萧贵妃不冷不热地开口道:“盛元公主打扮得可真抢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相看哪家小郎君的。”
姜盛月正扫着末席搜寻地位卑微的容玦,忽听这话,不禁噗嗤一声便乐了。
“呵呵,本宫今日可不敢抢了贵妃娘娘的风头,毕竟三公主婚事在即,您是即将拥有西域王子当东床快婿的丈母娘,本宫哪里比得上呢。”
一句话,直戳萧贵妃肺管子。
“你!”她气得呼哧带喘,脸上遮掩巴掌印盖着的厚重脂粉差点抖落下来,感觉脸又在隐隐作痛,“皇上,您看看她……”
怼不过,她便扭头找康帝帮忙。
康帝对她是年少夫妻,留有几分真情,拉着她的手捏了捏,低声劝慰道:“你向来知道她嘴巴不饶人,做甚非往上凑,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烟儿的事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