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公主体恤
当晚，容玦抱着被丢出来的枕头，重新回到了侧间的贵妃榻上睡。
中途进来熄灯的碧萝满脸纠结，最后还是没忍住轻声询问。
“容大人，更深露重，是否需要新的被褥？”
头一晚是她震惊过度，没考虑周全，等反应过来容玦没寝被，又踌躇半晌不敢入内。
可次日收拾时，却发现侧间榻上并未有睡过人的痕迹，反倒是卧房大床染上了其他人的气息。
碧萝万分笃定，昨夜容大人是爬了公主的床榻。
可今夜，她不确定还会不会爬……
容玦心思又何等聪明，一眼便看透了碧萝所思所想，不由面上也是一讪，“有劳碧萝姑娘费心，寝被约莫是用不上的。”
碧萝：“……”
得，当她没问。
片刻后，重重宫灯渐次熄灭，吱嘎一声房门紧合，殿内陷入冷凝的沉寂。
许久后，里间卧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姜盛月嫌弃的声音再度响起，“故意不要被子，是想明日本宫生病吗，还不过来！”
正单手枕着脑袋数窗外繁星的容玦闻言，唇角微微一勾，施施然起身，又如昨夜那般睡到了床榻外侧。
“谢公主体恤。”
搂着自动偎进怀中的女子，他低声回话，声音里夹着一丝轻笑。
“闭嘴。”
姜盛月喝了一句，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容玦也见好便收，阖眼沉入梦乡当中。
翌日。
甫一睁眼，姜盛月便觉察到这具身体异于寻常之处。
她缓缓将怀中互换灵魂的容玦推到一侧，神色麻木想一巴掌扇过去，举起手的瞬间想起那是自己的脸……
而生性警觉的容玦也很快转醒，睁眼便瞧见她僵在半空的举动，不禁满心困惑，“公主这一大早，何来这么大火气？”
闻言，姜盛月冷笑。
“呵，本宫不仅心里火气大，这里火气更大。”
言罢，手抓着寝被一掀，露出单衣绸裤下醒目的位置。
容玦眸光跟着下滑，随后轻轻低咳了两下。
“下官早先已言明，容某非柳下惠。温香软玉在怀，实非在下能控制得住的。”
姜盛月继续木着脸，“如此说来，倒是还得怪本宫了。”
“公主不必自责，男子晨间本就容易冲动些。”容玦当没看见她脸色，施施然继续道：“若公主难受，不如下官伺候……”
“少拿本宫的玉手碰你的脏东西！”姜盛月忍无可忍，一把打开他的手，瞪着他狞笑，“如果你不想被剁掉这根玩意的话。”
行吧。
容玦缩回手，自觉如此情境下纾解也无甚乐趣。
这种人间乐事，还是换回来后自己亲身体验才有滋味。
姜盛月还不知某人满脑子黄色染料，憋着火气让人抬了桶冷水进屋，泡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冷静下来。
她正浑身湿漉漉迈出浴桶，除去身上的衣物，准备换上干净的里衣，便听屏风后传来容玦的声音。
“今日西域使团便要进城，萨摩王子与三公主的婚事必定要提上日程，公主认为皇上会善罢甘休吗？”
“怎么可能。”姜盛月系上带子，嗤笑道：“昨夜陈情只是洗脱了本宫蓄意杀害暗卫的嫌疑，可皇家丢失的颜面，这笔账未必不会算到本宫头上。”
容玦蹙眉，心下有些为她觉得不公，“公主的意思是，皇上会在此次赐婚上做文章？”
“自然。”
知父莫若女，姜盛月确信康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因着这一桩皇室丑闻，原本预计七日游园在第三日便戛然而止。
康帝匆匆回城，尽管再低调，依旧引来了百姓围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三公主的传闻，早已在城中传开。
百姓们夹道叩拜，三呼万岁，眼睛却俱都盯着后头的公主銮驾。
康帝有十一位公主，最受宠的莫过于嫡长的盛元公主，其次便是艳冠后宫的萧贵妃之女三公主姜凝烟。
两人出城时，盛元公主车驾在前，三公主紧随其后。
可如今回城却只剩盛元公主的仪仗，百姓们一下便嗅到了猫腻。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东华门后，城中也立刻炸开了锅。
“看来三公主跟萨摩王子无媒苟合的传言非虚啊。”
“都说三公主蕙质兰心，端庄贤淑，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众勾引西域王子，行事作风比盛元公主还要豪放。”
“呸，盛元公主养面首是光明正大，又非正经驸马，跟三公主这种私相授受可不同。”
……
一时间，城中将两人对比的风气盛起，最后竟是盛元公主略胜一筹，还阴差阳错扭转了先前的声名狼藉。
而此刻韶华宫的主子萧贵妃已是心急如焚，得知康帝回朝，第一时间便领着宫女太监前去面圣。
结果却被拦在御书房门外。
“贵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了，今日不见任何人。”福海躬身行礼，阴柔的语调满是不可抗拒。
萧贵妃愣了下，朱唇哆嗦着道：“也包括本宫吗？”
福海依旧笑眯眯，挡在门前的身体未动分毫，“也包括您。”
萧贵妃大骇，后退了两步，面色变得惨白。
跌跌撞撞回到韶华宫，她左思右想，越想越怕，终是忍不住朝外传了口讯。
‘陛下怕是厌烦了女儿，烦请父亲及家中叔伯朝堂施压，务必救回烟儿。同时彻查此事是否与盛元公主有关，若是她从中作梗，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萧贵妃乃是当朝萧老将军的独生女，从小就被备受呵护，后来又入宫荣获盛宠，便一直都是娇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于是传递口讯时，亦是言语无所顾忌。
见传讯太监消失在宫门前，她才心下稍定，却又很快一阵怒气涌上心头。
“今日回朝，盛元那贱蹄子可进宫了？”
贴身伺候的宫女乖觉，立即低声道：“回来了，陛下今晚要再行宫宴招待西域使臣，盛元公主现下，应当在储秀宫祭奠先皇后。”
闻言，萧贵妃描绘细致的朱唇一扯。
“哼，天天念叨着一个死人，怎么不跟着也一起去死干净得了。走，去储秀宫，今日本宫便让那死女人瞧瞧，她生出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下作玩意！”
言罢，她身上钗环未解，又领着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往了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