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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起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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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海战战兢兢,越听额头冷汗狂冒,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

    “陛下……”

    “既是满城儿郎她都不喜欢,便也就罢了。”发了一通火气的康帝冷着脸慢慢坐回龙椅上,眼眸微阖,半晌幽幽问道:“西域使者还有多久抵达京城?”

    福海下意识应答:“回陛下,还有一月。”

    “嗯。”康帝闭着眼,沉声道:“那便让盛元好生准备吧。”

    福海闻言,心头咯噔一声,浑身抖如筛糠,低声应道:“是。”

    没过几日,宫中便陆续安排起了洒扫跟重新布置宫殿。

    朝堂上,关于西域使者即将来朝的消息亦是闹得沸沸扬扬。

    下了朝,姜盛月也在翰林院头悬梁锥刺股,被西域文书的翻译工作折磨得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挨到散值,她才携带着书卷赶回公主府,当面一股脑全扔给了容玦。

    “本宫责令尔即刻想出法子换回身体,否则本宫就引颈自戮。”

    士可杀不可辱,若要一辈子遭受此等惨无人道的事情,她宁愿放弃这次重生的机会。

    姜盛月放完狠话,当即便头昏脑涨,软在贵妃榻上。

    容玦拾起那堆书卷一瞧,这才明白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缘由,不禁也是哑然失笑。

    “也是难为公主了,往后这等苦差事尽管磨洋工,再拿回来与下官处理便可。”

    “一天十卷典籍书册翻译,还要提前学习西域文字,你当自己是有三头六臂不成?”姜盛月吊着一口气道。

    “三头六臂不敢当,但下官从小记性比常人好些,对这些俗务比较擅长罢了。”容玦说着便在案牍后看起了书卷校译,不一会儿竟是处理完毕封存了好几卷书册。

    姜盛月不信邪,起身走过去打开其中一卷查看,发现字迹工整漂亮,书册译文也是通顺流畅。

    “你通晓西域文字?”她讶异道。

    “不曾。”容玦下笔飞快,头也不抬道:“对照译文范本不是公主拿来的吗?”

    “可……”姜盛月张了张嘴,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译文范本确实是有,然足足有砖头那么厚,不过几息功夫,如何能全部学会?!

    “其实不必每个字都会,只需通晓常见的字眼,再联合上下文字语境便能大致推出其含义。”容玦未抬头也能猜中她心中所想,故而解释道。

    姜盛月:“……”

    真不愧是能做到权臣首辅之人。

    她也放弃了考究,草草扒拉了几口饭,简单洗漱一番后,未到一更天便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结果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猛地一机灵,头便磕到了案牍上,再抬眼时,面前便是密密麻麻的书卷。

    而始作俑者则……舒舒服服躺在了榻上。

    “起来干活!”

    姜盛月气得将书卷砸过去。

    容玦信手接住,也颇觉无辜,重新起身走到书案前做事,余光瞥见姜盛月又搂着枕头昏昏睡去,不知怎的,忽然便觉着长夜漫漫也不寂寥了……

    翌日,晨曦微弱,天气不甚晴朗。

    姜盛月被外间洒扫声吵醒,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仿佛身体被掏空。

    “怎么回事?昨夜晚膳也用了,容玦这身子怎地如此虚弱……”

    她撑着下床想去洗把脸,然而走到水盆边往下一照,却发现脸上赫然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

    记起来了,容玦昨日彻夜处理了公务。

    然而,最终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姜盛月郁闷得很,连早膳都没胃口用便去上了朝。

    争论了几日的西域迎接盛宴终于有了眉目,康帝下旨于城郊春华园设宴,顺便还能摆驾去比邻的狩猎场展示一下中原跟西域的男儿威风。

    因着精神恍惚,姜盛月也没留心,待到翰林院整理宴会奏报时才猛然惊醒过来。

    “在春华园设宴……”

    她怔忪着喃喃。

    “是啊,容大人上回不是去过吗,便是陛下赐予盛元公主赏桃花之处。”隔壁桌案前办公的同僚以为他初来乍到,不识春华园,便耐心解释道:“原这也是陛下别宫,用来设宴款待番邦使臣最为合适,不过如今是盛元公主的园子,想来还得先请示一番。”

    “……嗯。”姜盛月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声,一股不详的预感忽而蒙上她的心头。

    夜里用膳时,容玦便说起了这事。

    “午时刚过,圣上来了口谕。”

    “本宫知道。”姜盛月淡淡应道:“他要拿春华园招待西域使臣。”

    容玦敛眉,同姜盛月一样,对桌上膳食未动分毫,半晌,才口气意味不明道:“陛下是要让公主去和亲。”

    不是询问,而是答案。

    姜盛月闻言苦笑,“连你都看出来了,朝中那些老狐狸又岂会不知,我这位父皇,当真是心狠呐。”

    就因为她没有嫁给皇帝所选的平庸之辈,竟是要将她远嫁番邦,以此来给洛氏下马威。

    “公主放心,下官定不会让此事促成。”

    蓦地,容玦开口,语气笃定。

    姜盛月一怔,微微侧过脸,看到他眸底的认真,心尖倏地一颤,视线一错,不捉痕迹避开,“你当然要帮忙,否则你日后就得在戈壁荒漠上度过无数个落日长河了。”

    她巧妙避开了这句话,容玦也没有继续深究。

    这一晚,姜盛月破天荒没给容玦留枕头,等他洗漱完毕出来,看到床上身份尊贵的女子搂着枕头横在榻上,半点位置也没留。

    他默默站了会儿,终是低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容府。

    待人走后,原本沉眠的姜盛月幽幽叹了口气,这才睁开了眸子,烛火掩映下,神色清明,何曾有半点迷糊。

    “这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她埋怨起来,对自己明天又要睡硬床板浑身酸痛感到不满,闲来无事也睡不着,便起身到书案前瞧瞧容玦每日都在府中做什么。

    除了架子上翻阅过的经书典籍,便是棋谱画纸。

    姜盛月从旁边抽出一卷画轴,展开瞧了瞧,见上边是一副山水墨画,远山雾霭,层峦叠嶂,描绘得惟妙惟肖,便是名满天下的许怀瑜都未必有此等画工。

    可瞧着瞧着,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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