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伞的孩子
初夏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出落的漂亮又水灵。她骨子里有其他姑娘没有的韧性和勤奋。
作为一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没有亲属的帮忙，也没有贵人相助，她只能从最底层做起。而且――还不能丢失她的自尊。
每个女孩都期盼的美好年华，在初夏这里，百感交集。
她还未出生前，那个注定和她有缘无分的男人，早她四年多出世的那个男人，在世界的另一端快活的生活。他读书，旅游，夜店，运动，成为了初夏后来的也拥有的生活。
入住张碧云宿舍的第三个月，她在员工上班前，提前去打扫卫生。楼道，卫生间，办公室。
张碧云处处怕她吃亏受累，就尽量让她避开人多的地方。她总觉的，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些，会伤她的自尊。
只是，她做的很好，张碧云都有些意外。工资从九百涨到一千二，然后到一千五，都让初夏兴奋不已。
她总是在发了工资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开心好久，默默的把这些钱分配一下，张碧云没有孩子，她就觉得这孩子有出息。
整个夏季在初夏心满意足中过去了，夏天的热，也因为她的心情而舒爽。
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简单的阿姨，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
刚刚立秋，公司决定开年终大会了。正好赶上季度考核，瞬间公司里躁起来了。
跑的，喊的，要文件的，要报表的……
初夏不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来的，可是，整个公司的人，都提前了。她一个楼梯没拖完，嗖的跑下去一个人。等人下去她刚要开始打扫，叮叮当当的高跟鞋声从下面传上来，于是她不得不靠边站着。
这活不能干了，因为水是湿的，她怕楼梯滑。她们的高跟鞋几乎都能把脚撇断的那种高跟。
初夏跑到张碧云那里，一脸无奈。
“这可怎么办？今天我是来晚了吗？”
“没有，今天公司开会，大家都提前了。”
“昨天我们后勤部也没人通知啊。”
“这种会议全看老板心情，他想起来就开呗。有人都是措不及防的，他们也是临时接到通知，赶紧加班加点。”
于是第二天初夏早上四点就来，天还没亮。
她带着耳机正满头大汗干的起劲的时候，身后有人拍拍她肩膀。
初夏回头，一个慈祥的老头，微笑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看了她许久了，她在那边唱边干活的样子真是让人舒服。这里就是她的舞台，她唱歌并不是什么天籁之音，但是干净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初夏摘下耳机，规规矩矩的把拖布放好，然后一脸腼腆回道：“三个月了。”
“多大了？”
“十八，马上过十八岁生日了。我身份证是已经成年了……我阳历生日过了，但是老家实行过农历……”
她赶紧辩解，怕被人知道未成年而丢了工作。
“哦……不用紧张，我只是准备下楼吃早餐，随便问问，没关系。”
初夏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欣慰的笑笑。
“为什么不把空调都打开？”
“不用，我……我不热。这是别人家的电，我不能乱用浪费。”
于是老头心里一热，这孩子竟然如此纯朴。许多年了，没有和这么年轻的姑娘说过话了。
“灯多多开点没事，你就开两个，看的清吗？”
“我打扫哪一块的时候就开哪一块的灯，刚刚关掉了。”
老头不禁笑笑，他曾经也是军人，水兵。他知道节俭对于一个人来说，绝对和钱没关系，只是因为习惯和修养。
“你来的太早了，这才四点多……”老头伸手看表，他老花，把手伸的老远。
“昨天我七点来的，本来是九点上班，结果大家七点半都来了，一直没法工作，人来人往，我真怕太滑摔倒谁。所以今天来早点。”初夏的逻辑很好，她渐渐认识一些人后，人也有些开朗了。即便在那些衣着艳丽的人面前有些卑微，但是和一个老头对话，她还是挺自信的。
“这样啊……”他似乎若有所思，然后慢悠悠的准备下楼。
“阿公，这太暗了，你走慢些，右边还没打扫，你从那边过去吧。”
老头回头，调皮的指了一下右边，手成箭头的样子。
初夏笑笑点点头。她一直不明白，为啥公司还有这么老的员工？
她一个初闻世事的姑娘，根本不懂他穿的是什么名牌，戴的什么手表，一身衣服可能就是她一年的工资，一块表就是她一辈子望尘莫及的房子车子。
清晨公司里渐渐开始来人，慢慢进入紧张的工作中。初夏一直不明白，这里就靠这么多电脑，是怎么挣钱的。
直到今天早晨，她路过大厅准备收工时，一个叫小乐的女孩打着电话边走边讲：“海边度假酒店的项目有点大，我今天让兰董事长看一下，就算他同意，财务也要去现场预估评价。公司里的其他项目投太多钱了，最近房地产吃香，为了加快进度收回成本，百分之八十都投进去了。”
于是初夏才知道，传说中的写字楼就是个指挥基地。各个产业发展都在其他地方进行，时不时有人出差，原来就是这样的。
后勤小组今天也临时开了个会议，但是开会的人并不是小组长。
人事部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三十左右，一脸凝重：“昨天我们的后勤组长很不幸的……出了点事故，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话未落音，大家一阵唏嘘感慨。
“可惜啊……辛辛苦苦几十年……”
“但是大家放心，我们公司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元老，虽然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在册员工，但是我们公司仍然会给予最大的帮助。所以今天呢，我们可能要重新任命一个后勤组长了，公司今天早上临时开了会议，就决定张碧云女士暂时接替后勤这一块的工作了，希望大家也一如既往的支持她，共同把我们的公司建设得更美好。”
掌声像是会说话，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初夏当然是那个欢欣鼓舞的人。她顾不上为上一任担心，不顾一切眼光为她高兴着。
都已经到了开会的时间，董事长已经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上，还是有几个空位。
“小乐，给他们几个没到的打电话，问问到哪了。”
“是，董事长。”
小乐在门口挨个打电话，不是堵车就是快到了。她自己一脸无奈，如实汇报。
有些老态龙钟的兰海看看表，摘掉他的老花镜，想发火又压制着，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再等十分钟，不来的就不用等了。”
兰正龙从楼下跑上来，由于跑太快，正好撞上低头拖地的初夏，她被强大的撞击力一下子顶到墙角。
“哎呀，你怎么不看着点？”
“对不起，对不起……”初夏眼前一片金星闪闪。她起身缓过神时，已经没人了。
摔的屁股疼！感觉尾巴骨断了呢！
她正是收尾工作，强打精神忍着痛回到宿舍。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兰正龙跑到会议室：“对不起董事长，我迟到了。”
“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的，刚起来吧？”
“昨晚喝多了……”
“你一点都不像你姑姑。”
“爷爷！您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走了。每个人都像我姑姑，那是谁都学得来的吗？”
“我觉的这是遗传问题。你就遗传你妈。”
“我妈怎么了？！”他嗖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妈就是你这种性格，两句话说不到头就发火，关键是一点理都不占。”兰海目光如炬，只不过轻微看了他一眼，兰正龙的锐气就减弱了。
“行，您说的对。”
整个办公室一圈的人就看着他们这俩吵架。
“董事长，十分钟又过去了。”小乐提醒。
“行了，不等了。”
“还有比我来的晚的吗？”兰正龙目光扫过去，果然还有几个空位置。一看名字他就知道，又是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家伙。
“就今年的房产销售开发，达到了目前新高，同比去年增长百分之十五……”
兰海是听汇报，兰正龙是听天书。
浑浑噩噩的一个早上，他饥饿难耐的到十二点才出会议室。
“小乐，那几个家伙到底通知到没有？”兰正龙拦住小乐，目光一撇。
小乐立刻就知道是哪几个空位置。
“通知了，今天早上我还又通知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他甩手准备离开时，兰海叫住他：“来我屋里一趟。”
“好。”虽然很饿了，极不情愿。但还是拖着身子言不由衷的上了爷爷的办公室。
兰海的办公室没有电脑，他不会用。眼睛也花了，懒得学。倒是满房间的字画古董让人看起来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