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夏
兰氏天塔集团。
楼高三十六层。占地面积2000平米。
一楼大厅至六楼，是兰氏集团的总部。以上楼层，高价出租。
大门口的两端有单独去往六层以上的电梯，兰氏集团内部，只有到六层的电梯。
八点钟，正值上班时的高峰期。
保洁员阿姨正是忙碌时间。每一层一个保洁员。谁也不用顾谁。早上拖地，中午才能干完。下午还要打扫各个办公室，基本上，她们一天都不会太闲。
前台接待处，进来个青涩的女生。腼腆，羞涩。她说“我来应聘。”
“你是来应聘哪个岗位的？”前台接待把她带到旁边的填写资料处，这里有桌椅，旁边有茶水间。
“有什么区别吗？”她说话的声音都那么不自信。
前台接待白眼往上翻了一下，但是还是稳住鄙视的态度解释了。
“当然，要是企划部门，就到企划部门经理那里面试，要是销售部门，就到销售经理那里去面试。你是什么专业？”
“我……”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恩？”接待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保洁员……”好久，她跟蚂蚁哼哼一样，说了这三个字。
“什么？”许是没听清，也或者是根本没听见。也或者听见了，想让她大声说出来，让她出丑。
“保洁员，行吗？”她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了。声音还是只有自己听的见。
“刘姐，你过来，你的人。”接待员直接把面试需要填写的资料收走了。
保洁员根本不用填面试资料。不要学历。也不是正式员工。
正打扫大厅的保洁阿姨跑过来。
年方四十，微胖，满脸堆笑。
“哎呀，这么小，看着都这么嫩，怎么来做这个了？不上学呀？”
“恩……”她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长发及腰，齐刘海遮住眉毛，眼睛不大不小，散发着年少单纯的目光。如同泉水一般，清凉透彻。脸色绯红，白白净净的模样，就像电视里那些还在读书的女学生。
“哎呀，我怕你做不了呀，你们都那么爱美，还这么年轻，吃不了苦的。”
也许人家是好言相劝，但是她似乎对于刚才前台鄙夷的目光铭记在心，非要赌一口气。
“能，能吃苦。”她就这四个字。声音不大，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就先帮我拖地，拖完了我带你打扫厕所。”
刘姐的目的，只是想用厕所吓唬她一下，兴许就知难而退了。一般小姑娘都不会干的。哪怕上街上发传单，也受不了扫厕所。
“你叫什么名字？”刘姐开始跟她闲聊。
“初夏。姓柳。”她低头认真的擦地板。
“柳初夏？那你肯定是初夏出生的啦，但是这个名字还挺好记的。”
“恩。”初夏没有过多的话跟一个中年妇女交谈。不懂的，她会问。
她没有多余的语言，只要她学会的，她就会去试着做。刘姐很满意这孩子。勤劳，朴实。
刘姐是保洁员的组长，她把初夏带到张碧云的四楼，告诉她，这个小姑娘不怕苦，先让她打扫厕所试试。
“不能吧？这么小的孩子。”张碧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要是不能吃苦，她自己就会走的，在这里也省的浪费时间，你说对不啦？”
刘姐这话也不无道理。
“好，我知道了。”
张碧云开始跟她交谈。问，你叫什么呀？她就老老实实在回答一次。你家是哪的呀？她就说镇江。人家又问你为什么不读书呀？她就说，我没钱。今年刚高中毕业。
四十八岁的张碧云有些心疼这孩子。
“你住哪啊？我们这里有宿舍的。三个人一间，现在我和刘姐一间，你要是愿意住，就搬过来。”
“谢谢阿姨。”她认真的擦着地板，头都不抬。
“叫我云姨。我叫张碧云。”
“谢谢云姨。”就像刚学会说话。
她本来跟自己村里的人一起出来打工，就住在他们的工地。下午下班时，她把自己的床铺搬过来。云姨带着她去了七楼的宿舍。
一共五十四间房。公司好多员工都住在公司的宿舍。房租是有的，扣除工资的百分之一。那也是很划算的。房子是多种样式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当然，这种基本都是公司的中层干部。还有两室一厅，都是有共同喜好女孩才会共住一间。还有可能，就是夫妻。
柳初夏住的，基本就是集体宿舍了。三室一厅。
她还是特别开心的，有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还有厨房，有卫生间。虽然是三个人，可是一点都不拥挤。更何况，还有客厅。还有电视。她觉的自己的幸福来临了。
“刘阿姨呢？”
“她兼职，晚上做家政，想多挣点，一般不住这里。两个儿子，都还没结婚。”
张碧云脱了保洁员的工作服，换了睡衣，懒散的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初夏觉的，她挺美的。
初夏就是这样认识了比她大三十岁的云姨。
这就是初夏的第一份工作，第一个认识的人。
打扫厕所的那段时间，她不怕苦不怕累。而且花样百出的在厕所里放置一些新鲜的玩意儿。
她把捡来的大饮料瓶剪成两半，在路边的花池里挖土，种上缠藤的植物，用绳子穿起来，系到墙上的管道上，管道上缠满了绿色。满厕所都是绿意盎然。然后把白色的玻璃瓶里插上玫瑰，秋菊放在洗手台。厕所里不仅颜色嫩绿，而且散发着花香。
“你还别说，这前两个月来一个十八岁小姑娘，把咱们这洗手间打扫的跟五星级标准一样。”
“可不是嘛，总感觉像去旅游景点一样，厕所空气都这么好。”
柳初夏就在门口。那种被人认可的滋味，她无比的坚信自己能出人头地。尽管她还年轻，可就是因为她年轻，她才觉得自己的前途无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