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谁？
冰冷，远比这严冬的深寒还要冷三分，入肉封骨。痛，钻心的疼痛，伤及肉体，深入灵魂。
愚昧和麻木的人从没有被怪罪过，而这种人往往还会被人可怜，被人拯救。仿佛他们因愚昧产生的暴行来自于上天对他们的惩罚，而他们因麻木不仁而种种不知悔改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真正的受害者早就成了冢中枯骨，风中扬沙，无人来为他们申诉。无人为他们喊冤，甚至无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就是悲哀的现实。
所有村民都在看着这一幕，那一双双丑陋干涸，不含人间冷暖的眼睛满是激动，兴奋，好奇与狂热。
唯独没有悲悯。
这一剪刀下去会流多少血？
流多少血能压住她身上的邪祟？
这些邪祟的血真的能够破邪吗？
不知道我家孩子能不能用呢……
他们的心声接连响个不停，仿佛眼前即将要做的就是杀只鸡给家里人煲个汤一般？
吵死了。
我说你们给我！闭嘴！吵死了！
徐坤双手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大叫，眼睛里充溢着泪水。
为什么…
他喃喃着，目光无神，眼睛空洞看着眼前的红裙小丫头，她被灼烧后的衣裙游动着波纹般的阴影，脸上表情十分自然，带有笑意。
“怎么不继续看了？是你主动想看这小丫头的过去的不是吗？受不了了？”
“所以啊，你们人族都是一样的，见不得肮脏，因为所有的肮脏事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学会了行走，就会去掠夺，你们学会了造刀具，就会向亲人痛下杀手，你们学不会敬畏生命，就只好贬低一切不是吗？”
女孩的声音凄厉阴冷，明明原本童稚的小脸狰狞着，说话时却又变得模糊，时而显得成熟，时而又变得苍老，继而又是稚嫩的模样。似乎每说一句她都在变成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份。
不变的是那份杀意膨胀的精神和意志。
一双小手慢慢的爬上徐坤的脖子，小丫头同样跪了下来，满是心痛的望着他，此时她又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丫头了。
“你好痛苦啊大哥哥”
“痛苦”徐坤重复着，呢喃着。
“把这一切都结束吧，余儿帮哥哥好吗？”
“帮我”他依旧是重复着，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然后永远陪着余儿吧。”声音是那么温柔，那么的无法抗拒。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小小的手掌开始陷入细长的脖颈，指尖处呈现紫色，徐坤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上，感受着头发上温热的触感，她浑身触电一般。脖子几乎僵住了，不敢说话，不敢乱动，好像稍一动作这份温暖就会逃走，内心的冰面此刻剧烈的晃动，有什么东西在其下酝酿，等待着破冰而出。
她掐住徐坤的手也被轻轻拿下，这一动作让她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徐坤微笑着，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姑娘，你好。”
余儿猛的推开头上的手，慌张的向后退了开。惊讶之余，还伸手摸了摸额头处的余热。
这个人的气息不一样了，她看不透他了。而且他今她恐惧，因为他太温暖了，她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好好感受这种温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徐坤还是笑着，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本就属于我，现在我拿回身体主动权而已。”徐坤微笑着向小丫头靠近了几步，小丫头就朝后退几步。
“你也不是人族？我们是一样的？”
“我是人族，只是情况有些特殊罢了。”
一眨眼，徐坤竟然又来到小丫头身前，而余儿想再向后退竟然发觉身体碰到一处屏障，无处可退了。
她眼中燃起怒火，欺人太甚。手掌一翻，身旁的黑影再次蠕动，化作根根利刺径直穿透徐坤的身体，白净的衣袍一下子变得殷红。徐坤抿了抿嘴唇，吞了吞从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这些影刺向着小丫头继续走近。
原来身体被穿透是这样痛啊。
小丫头慌张，两手再次翻转，又是数柄利剑刺向徐坤。可还没刺入，徐坤竟然是先行一步踏出，主动让影剑刺入他的身体，衣袍划破，白净的皮肉渗着鲜血外翻着。他顿了一下，似乎是一瞬间的疼痛难以承受，可是下一瞬，他继续靠近她。
余儿的脸上充满着疑惑和惊恐。
可是徐坤的声音好像在她的心口响起，从心口出发蔓延到全身。
对不起，窥探你的过去。
对不起，我一定要揭开你的伤疤，因为它不曾一刻在愈合，我想擅自治好它。
对不起，作为人族，我接受了族群做过的一切丑恶。
对不起，丑恶的我想要靠近你，想要了解你。
呆愣的少女静静地听着来自心的这些声音，她明白这是什么，心言。这个世界唯一不会存在谎言的天赋能力，这是无启一族的天赋。
心脏传来刺痛，有一抹热流在其中流转，涌动。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慢慢渗出的殷红。
这是，血吗？可是她明明不会流血…
她失神，眼前看到爹抬手把剪刀扎向自己骨瘦如柴的身体，扎进心脏跳动的地方。血肉翻卷着，已经看得见森森的白骨。可是没有血就出来，一滴也没有。
她感觉双腿有些无力，已经支撑不住了。扑通跪倒，好像连直起身子都做不到了，躺在雪地，感觉不到冷，身子已经不比雪地要温暖多少了，双眼只能看到那一小块天空，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压抑不住，手脚有些发麻，好像在抽搐。
耳边传来些声音，有些听不清了，意识已经模糊了……
她周身的村民惊恐的看着倒地的女孩。
“你看到没，没有血，真的是邪祟？”
“看到了看到了。骨头都出来了也不见流血，这就不是人啊。”
那个男人松开剪子，手也有些颤抖，求助般的看向胖女人。
“老王家的，这这这，没有血怎么办啊？”
胖女人皱着眉，老鼠眼滴溜一转，口喊害声。
“手腕脚腕全割开，指定就有血了。这邪祟命硬，光刨开心口不顶用。”
“这…”
见男人开始犹豫，胖女人冷哼一声。
“想要儿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