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头血
指缝很宽，时间却太消瘦，一个不经意，美好的时光就从缝隙里溜走了。虽然本就是一处小山洞，原本光线就显得昏暗，但是阳光由着微弱到剧烈继而温暖还是很明显的。小丫头抻着胳膊，脑袋向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一下跳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睛一笑弯成了月牙状。
“不早啦爷爷，我该回去啦!”
老者正在闭目养神，轻轻点了点头，耳边传来小丫头沿着洞口的几柱石笋爬出去的声音，以及渐渐远去的踩雪声。
等到一切归于沉静，老者眼睛缓缓睁开，原本那慵懒和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极致平静的冷漠。
“似乎是今天啊真快啊”
似是自言自语，但是他身后的阴影却猛地一晃，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摇摆膨胀收缩又不停变化着。
&34;深沉点，这真的是什么好事吗”
此话一出，阴影果真归不动了，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等小丫头蹦着跳着回到村子，远远就听着村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小丫头耳朵都竖起来了。欸？好像正是她家的方向，奇怪。难道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村里人都来了嘛。她嘿嘿一笑，想着想着脚下动作也快了很多，迫不及待去看看这热闹场面了。
果不其然，等走到家门的那条街，就看到门口围着一大圈的人。
“我们家来福就是今天玩雪碰见你们家这个鬼丫头了，神婆都说撞了邪祟，那肯定就是她！想都不用想！可怜我们家来福刚刚五岁的年龄，现在烧的魂都没一半了。呜呜呜命苦的孩子啊！”
一个胖女人就那么站在人群中央，挥舞着她那肉拳头，振振有词的说着，说到最后往地下一摊直接就铺平了，捶胸顿足好像有着天大的委屈。
围着那一圈人指指点点，也都各自附耳互相说着什么，不住地点点头。
小丫头跑到近前还不知道这群人在说什么，脸上还是甜甜的微笑。
“婶婶伯伯，你们也是来陪我过生日的嘛？”
声音不大，全场瞬间静了一秒。那摊在地上的胖女人紧闭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猛地就站起来，冲开人群向着小丫头的胳膊就抓去，眼睛里露着凶光。
“还过生日，好好好，我让你过，我家来福要是没命了，你就下底下去过你的生日吧！”
小丫头没有防备，被一抓之下，就被惯倒在地，像布娃娃一样拍在地面。
尽管如此，那胖女人也没松手，抓着胳膊就要往上拉准备再惯一下。这回被一侧一个妇人抱住手臂。
“王家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这丫头虽然没什么福气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不至于归到邪祟一类吧？”
胖女人眼睛一瞪，眉毛就立起来了。
“哎呦，还护犊子呢，终究是自己下的小鬼是吧？老娘我告诉你，你少放屁！这村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你们家这个东西生下来就带着煞气，那天边都是煞气笼罩，这就是邪祟还能有假？”
这时围着的一圈圈妇人一大半都点头称是。
“我还听说，就这丫头一生下来，他家男人精神头都没了，气力都少了一大半呢！”
“是呢是呢，以前谁不知道这老张打猎砍柴都是一把好手，一下就不行了。”
“可不是，我觉着王家的这事说的对。”
那阻拦的妇人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冷漠的脸，瞬间感觉气血上涌，眼睛一花，站都站不稳，向后一个趔趄。好在身旁一个男人给扶住了。
“当家的，你说说话啊！”她仰头看着这个男人，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拉着他的衣服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可男人就那么沉默着站在那里，板着个猪肝色的脸，一言不发。
小丫头被这场面吓到了，摔倒在地也没有爬起来，手和脚不自觉的颤抖着。她听出来似乎是她的原因才引发了这场闹剧。
“王婶婶，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改的，我很乖的，不会惹麻烦的，真的”
小丫头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眼睛也红红的，却还是挤着一个笑脸。
胖女人冷哼一声，这才一推手把小丫头的胳膊松开了。
“你不用搁我这装样子，我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该这你做的事，就该你做什么对的错的，你活着就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你听到吗！”
胖女人把头一扬，转身又面对着人群。
“大家乡里乡亲的都知道这丫头犯着邪乎，我家来福就是因为是个福娃，更容易被冲到！我这当娘的，今天就只能勉为其难当一回恶人，来磨一磨这个邪祟”。说着还不停用手点指着。
“说来也简单，神婆说了，只要一碗心头血，可以就可以救我家来福，也能去去她身上的煞气，也怪我先前没说，这还是顶好的事呢~这么一来大家伙的孩子啊就都安全了”
说着拍了拍那个沉默的男人。“老张啊，这煞气一去，说不准你一直想要的大胖小子就跟着来了，多好啊！”
这人原本没有反应，听到这，那石像一样的姿态一下就变变了，眼睛里闪着狐疑的光，喉头动了动，一张嘴声音沙哑却又带着点激动。
“你说真的？神婆是这么说的？”
胖女人这回凶神恶煞的模样全都收起来了，脸上的肥肉一堆，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那可不。”
小丫头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爹爹”两个字在嘴边却总是溜着跑着说不出口，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滑落。
男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就把自己的婆娘甩在一旁。
“她娘的，你没那个本事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还在这哭天喊地，滚！这王家的是咱的贵人啊！带着神婆的神令来的！”
转身回去，一把撩起灶台的剪刀，左手摸出一个缺角的瓷碗。上面画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嘴角挂着笑，走到小丫头身前。
“娃，你别怪爹心狠，你是邪祟命硬着呢，不怕！”
剪刀一抬，闪着阳光，映着这片白茫茫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