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暧昧
赵星若食指和中指捏着烟，审视着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在探求面前的这人真诚几何。
她凝神看了片刻，嘴边浮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开口是毫不相干的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犯规，”
“不仅帅，关键是让我觉得很帅。像我最喜欢的电影里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啊？”宋朝辉没懂事情的走向，女孩夸他帅，他是该夸回去吗？
他还不太擅长这种事，结结巴巴地:“你长得也很……漂亮。”很对他的审美这句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赵星若没理他生疏的赞美，把放下的烟又拿起来，有点含糊地说：“颜值高总能占便宜，我不生气了，你不用再愧疚了。”
“你可以走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把可乐给我留下吧。”
赵星若指了指宋朝辉一直握着的那罐可口可乐。
宋朝辉愣愣地往教室走去，回头看了一眼仰头喝可乐的人，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没想到脸还能这样用。”
矛盾既然解决了，该上的补习自然是继续。赵星若上午睡过头了，补习的时间延迟到傍晚。
傍晚的景色很美，天空竟然是粉红色的，像棉花糖一样甜美。
刚开始觉得肚子传来细微的疼痛，赵星若没太在意。直到疼痛一点点加剧，她才如梦初醒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片卫生巾，脸色不详地跑到厕所。
宋朝辉看到她满脸颓败地回到教室，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赵星若摇摇头，说不出心里的苦。只不过是姨妈来了，她每个月的劫难来了罢了。
外面粉红色的天空逐渐变成橘黄色。宋朝辉写完了几道阅读题，转过身，却发现他的老师一动不动地埋头趴在桌子上。
宋朝辉以为她睡着了，起身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却不想趴着的人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盈着泪，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用他没听过的那种示弱的又像撒娇的声音说:“宋朝辉，我难受。”
宋朝辉脑子里的那根弦都崩了。
百科上说痛经有轻有重，轻者无甚感觉，重者影响生活。很不幸，赵星若就是那个每个月都被痛经折磨得天昏地暗的人，能生生疼出眼泪——完全生理性的眼泪。
想死，只想死。每个月例假来的时候，赵星若绝望到认为死亡是唯一能拯救她的办法。所幸后来她发现了布洛芬这种拯救人类的灵药，她才得以安度每个月的那几天。
麻烦的是，布洛芬要提前吃才最有效，但赵星若的大姨妈每个月的到来都神秘莫测。所以每次她也都只能熬过头一天的折磨，生生用身体去消化这些疼痛。
非常不幸，今天的状况堪称悲剧——这次大姨妈来得比预计得早了几天，而赵星若昨天才喝过一瓶冰饮料。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腹正在经历十级地震，像被十万支利箭射中，甚至还有一双万恶的手在转动这些箭。
倔强的赵星若轻易不求人，除非是太疼了。
疑似撒娇的赵星若虽然珍贵，但宋朝辉还是被她脸上苍白的脸色和一额头的冷汗吓坏了，过去想扶人起来：“你犯急性病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赵星若忍着剧痛，强撑着说，“痛经而已，你去医务室拿一板布洛芬回来就行，再拿瓶水。”
“噢，好的好的，”宋朝辉从没想到痛经能痛成这样，慌忙地往外跑去，“我马上回来，你等一会会儿。”
身为三好学生，宋朝辉自然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次他拿出比在运动会上还猛的劲头去拿药，确实也只让赵星若等了一小会儿。
宋朝辉把瓶盖扭开，拿了一粒布洛芬递到赵星若手心里，看着她把药吞下去。过了一分钟，他就期待地问：“感觉好点了吗？”
“这又不是什么仙丹，”赵星若掐着小腹，有气无力地说，“哪儿那么快见效，估计得等个大半个小时。”
“你自己随便做会儿什么卷子，或者打游戏吧，”赵星若重新趴在桌子上，“我等这阵痛过去就得回家躺着了，今天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没事，我无所谓。”宋朝辉把外套盖到她身上，声音轻柔得像哄小朋友，“你先在这儿缓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
外套披在身上的感觉很安全舒适，还能闻到一点樟脑丸的气味，可能是从衣柜里刚拿出的衣服。赵星若喜欢从细枝末节处散发出来的生活气息，这次她没有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拒绝别人的好意，甚至想把自己埋得更深。
赵星若虽然一动不动地趴着，但她没有睡着，所以她听得见宋朝辉悄悄离开又匆匆赶回来的脚步声。
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感到热源的靠近，还有另一只手短暂的接触。是宋朝辉，把一杯热饮料放在她冰凉的手里。
有点烫，但是很温暖。
赵星若抬起头来，看见手里握着的是一杯热巧克力，轻轻地笑了：“巧克力？这喝下去了，我可能要血崩。”
“啊？”宋朝辉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耳垂爬上一点红，“我上网查的，医生说这个可以缓解疼痛。”
“我体质比较难伺候吧，”赵星若调侃了下自己，把放在小腹的另一只手也握上热巧克力，“但是暖手很管用，谢谢你。”
“不用，一点小事。”宋朝辉看到她眼里轻松的笑意，像是受到什么鼓励，把刚才买的另一样东西也拿出来，“超市买的暖宝宝，冷的时候用。”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十分钟之内买回来的这些东西。
赵星若把够她用到明年的一大包暖宝宝收进书包，想了想，没说谢谢。
小腹上尖锐的疼痛终于减缓，赵星若打了辆出租，默认了宋朝辉的陪伴。
赵星若疼得太久，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她朦胧地听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昏昏欲睡。
宋朝辉感到肩膀一沉——她睡过去了，脑袋无意识地靠到他肩上，柔软的头发蹭到他的脸，甚至呼吸都好像近在咫尺。
他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女生一直都很漂亮，白皙的皮肤，瘦高的身材，眼神清亮，墨黑的眸子看着你的时候若即若离，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她现在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合着，流露出不常有的脆弱感。
一根头发不小心掉在她嘴边。
宋朝辉伸手把它拢到她耳后，不小心蹭到她的脸。又软又热的。
外面堵车了，喇叭声阵阵，但宋朝辉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