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常训练
经此一事,她性子外向,又喜欢讲话调动气氛,很快就跟大家伙打成了一片。
白昭昭站在校场练武,他们这群新兵蛋子懒散得不像话,没跑几步就喘成牛。
白昭昭平日里就习惯多练习,加训了之后才是她原本的训练时长,倒没什么不适应。
她仍旧会在训练结束后自己戴着沙袋多跑个几圈,现在也能勉勉强强在每次的跑圈里做领头的那个。只是训后的空闲时间少了,她练鞭子的时间便也少了许多。
她右手捏着鞭子的柄,冰凉凉的,找准力道往空中一甩。
看着绵软无力的鞭子弯曲着绕在稻草人的脖子上,像是冰冷的蛇信子。
她轻轻跃起,左脚往前踢,脚尖踩在稻草人的面部然后右手狠狠一拉,力道之大之巧竟然将整颗脑袋完完整整地剥落了下来。
“小白,好功夫。”
来者是军里出了名的武将张炜,是秦朗均的副手,生得一张方脸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即使没有职位在身,军营里也人人都喊他一声“张将军”。
“张将军过誉了,将军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校场晃悠。”白昭昭边说着边收了鞭子。
“来知会你一声,十日之后军中有比武大赛,以擂台形式选拔特训营,招的都是好兵。秦军懒散惯了,上头的将领早就不中用了,就是烂泥一坨。若是这回你上了,日后若是不战死,封个小将军是没问题的。”
“我没问题!我没问题!”
白昭昭眼珠子亮得跟林间小鹿似的,冲着张炜直点头,“比武大赛对武器有什么规定吗?我这鞭子能否用得?”
白昭昭手上的鞭子是她自幼时便带在身边的,从前在虎狼山上舍不得拿出来用。是她娘在世时,她爹白护为了给她娘护身定制的,她娘去世之后,这鞭子自然就落在了她手上。
“用倒是可以。”张炜眼神落在她手上那节漂亮的纯白色鞭子上,“但军中从未有人以鞭子作为武器。你的鞭子通体雪白,沾了血之后怕是不大好看。对了,这鞭子漂亮,工艺也精致,可有什么名字没有?”
白昭昭闻言,眼珠子微微向左上方转,像是思索的样子。
“白灼。白是白雪的白,灼是灼烧的灼。”
各个军营的比武大会里也几乎没有出现过女子。
白昭昭沐浴完毕之后坐在榻边,手指在鞭子的柄上轮敲。一整天的训练下来叫她浑身痛得快散了架,这会儿分不出心思想旁的什么没用的。
她的鞭子是软物,对上长剑还有胜算,但对上大刀那样巨大锋利的武器就败了下风。比武大会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手下的大刀可都是带着索命的劲儿来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白灼护不住她,还有可能人头落地。
她上辈子除了射箭无一不通,就算是直接从对手手上抢来武器再使,也使得。
入军营,做女将,灭大陈。
指日可待。
——
四周是茵茵绿草和林立的屋舍,院子里有几个打闹着的幼童。
白昭昭看见自己窝在床榻里,整张脸都埋在棉被中,另一条棉被被揉搓成长条状缠绕在身上。骤然之间天地变色,周围的亮色渐渐褪去,成了干枯的血。
她睁不开眼,却听到深夜中凄惨的尖叫声。一声一声的尖叫,有女子的也有孩童的,还有五六十老人的含混不清的哭声。
最后整座山被冲天的火光包围,她一个人站在火光之外,张不开嘴,更迈不开腿。她眼睁睁看着火舌吞没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她的父母、王叔王婶、虎狼山上的叔叔伯伯和经常在山顶放风筝的小孩们……
好暗啊。好暗。
“救救我——救救我——”
白昭昭猛然睁开眼,中衣被汗水浸湿。她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庞上也是湿漉漉的泪水。
她从虎狼山里走了出来。但是上辈子虎狼山的惨状还烙印在她的心底,陪伴了她十多年的时光。
她不断地尝试,想要忘记那个上辈子里藏身于树丛的夜晚,想要忘记那么多张死不瞑目的脸庞。但那个夜晚却像一副挣脱到死也挣不开的枷锁,狠狠地将她包裹在里面。
她是套上枷锁的狼,是受困于牢笼的鹰。她如今为他们撑腰却惨遭猜忌与抛弃。
武将最恨的就是猜忌。
她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翻了个身。
一步一步,上辈子遭受过的罪孽她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陈凝,他应该死得比她还难看才对。
——
白昭昭惊醒之后一整晚翻来覆去都没睡着,早训的时候无精打采地在前面领跑,跑几步打一个哈欠,活像被狐狸精抽干了精气。
“小白——你昨晚这是一晚没睡啊?黑眼圈挂到下巴了。”
小个子射箭和剑术都不行,偏偏跑步跑得快,三两下跑到白昭昭身边跟她搭话。白昭昭累惨了,点头嗯嗯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虎狼山前些日子遭袭了,据说一个小女娃浴血杀出了重围。十来岁的小女娃,哪来一身的本事?他们都说是给厉鬼缠身了!”
训练场上,白昭昭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用手帕擦拭沾在短刀刀鞘上的灰。
她面上不显,内心里却把讲话的人骂了个稀巴烂。
白昭昭偏头看他一眼,“老虎,我去外边透透气。”
她没等小个子回话,就带着自己的刀噔噔噔地走了。
“我们是惹到她了?”被甩了脸色的几个兵大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白昭昭这气是从何而来的。
“咚——”
一颗小石子丢进水里,溅出大大小小几圈涟漪。
“咚——”
第二颗小石子丢进水里,又生出几圈涟漪。
“怎么?心情不好?”
白昭昭顺着声音回过头,看见秦邵昀笑意盈盈的。从上辈子到如今再相逢,他从未这么笑过,看得白昭昭觉得有些渗人。
但是他生得好看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儿,叫人生不起气来,但此时的白昭昭也不想理他,只轻飘飘地递了一个“别烦我”的眼神过去,就自顾自地扔出了第三颗石头。
她打水漂打得很漂亮,咻咻咻三四下就掀起好几层浪。
只见另一颗石头从水面上飞来,稳稳地砸在她的石子上面。两颗石头“噹”一下一起坠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