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云变幻豪杰出
季徘徊等了许久，这李确不知为何迟迟不到。让去唤他的小厮也不见踪影。
可台上箭术比试都已经开始，就方才那一箭就射的好极了。力道把握的十分稳当，不偏不倚中了靶心。
用手杵了杵李栖“你弟弟人呢，怎么还不来。文试那边今日很忙吗？”
李栖白了她一眼，看来他也就这点用处了，平日里她自己去问问不就好。“那边都是一群老学究日日无所事事，更别说李确了。监个考罢了，能忙到哪里去。且等等，许是有些远。”
猛然又想起他和呦呦那回事，这才颇有意思地转过头“唉，你和呦呦怎么样了？”
听到这，李栖竟然面上浮现几分羞涩之情“快，快成了。你且等着看吧。过不了两年我就能把她娶回家。”
季徘徊十分佩服，李栖真是稳准狠。“但是，呦呦现在还在宫中，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你也且等着呢!”
不过李栖可不怕这些，几年罢了，他又不是等不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你知情否。呦呦她，从前待过青楼······你爹娘可能接受？”毕竟将来的忠国公夫人，若说一点不在乎身份也不现实。更何况是从青楼。
李栖忙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小声些“此事你知我知，不许告诉旁人。我自会向父母解释，这便不需你挂怀了。”
季徘徊心中突然就看得起李栖了，实在没想到，他竟这么男人。“那义父义母看来也是开明之人。放心，我定然守紧嘴巴，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正说着，李确站在了二人身后。
“兄长这事怕还得仔细思量一番。你与那叶呦呦相识不过几日，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从前十数年她都待在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三教九流之所。难不成真以为她是善茬。”
李确这番话提醒了季徘徊，她还不晓得为何女皇会带呦呦入宫呢。难不成这其中也有什么玄妙之处？
“弟弟，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呦呦从前是待在青楼，可是你知道我向来不是那等只看地位声名的家伙，如何会在乎这些。且呦呦既然对我坦诚相告，我二人自然是两不相疑，两相知意。”
他这哥哥，不知道像谁，遇上此事还真是不管不顾。
季徘徊拉着李确坐在了自己身旁，隔绝这兄弟俩方才都冒着火的眼神。“李确，你坐你坐。今日专程邀你看射箭来，你肯定喜欢。”不再管李栖，反正这事还长远，日后再说也不迟。
奇怪徘徊为什么会叫他来，明明按照她的性格，此时不该想见自己才是。
还记得一年多前吧，应该是她那小舅舅，闹着要进她的军营却不被准许，闹了脾气接连半年不理她，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自认没错，从不管他。
那时候他就想，徘徊的性子，对自己不认同的人、事从不上心，冷淡的很。明明前几日还是不想见自己，为何今日就突然转了性。
“敏敏邀我来，只是看箭？”
季徘徊总不能说，我是要解开困扰你多年的心结吧。
在李确看不见的角度，面上一派感动，自己真是伟大，要解决他的情伤不说，还要让他知道就算不能习武也要直面自己的人生，勇于看到自己的优势。
“那不然还能有什么，看看我大厉儿郎的英姿。别老守着那群书呆子，有什么意思。”
和他一起侧身看着箭靶前一排举子，突然有个人回头朝着他们笑了一下，满口大白牙晃了季徘徊一脸。
笑着对他挥挥手。
哦，李确想，是要让自己看看其实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若有所思地望过去，李确心中无名火渐渐升腾，这么快就想找其他人来甩开自己吗。
两个人心中各自揣着不可名状的想法，只是苦了那笑的一脸灿烂的男子。笑也有错吗？这两位大人怎么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比试开始，季徘徊不时向李确介绍一番哪个射的好，哪个技艺更精湛些。然后又捡了些脑子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扯了一通，才向自己想的话题引去。
“李确其实你不晓得，其实我打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的男子。许是我自己日日浸在兵器堆里，反而就想找个书读得好的。”
所以她想说这是从前，现在她喜欢的反而是武艺高超的，李确心中冷笑。
李栖在一旁听着一头雾水，这徘徊前几日还说要和弟弟断的干净，今日这是又反悔了！
季徘徊继续说“其实我现在想想，还有其他原因，你听我细细道来。因为学了武的男子，大多粗俗。你看你自己，是不是翩翩贵公子，潇洒俊俏小郎君。
若是习武岂不会变得五大三粗，面目狰狞。想想就恐怖。还有，会变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瞧瞧方才那个笑的跟傻子似的家伙，就算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脑子不行啊。”
这位不知道自己躺枪了的小兄弟在台上默默打了个喷嚏。龇牙咧嘴地捶胸，哎呀！这箭射歪了！
李栖听着这话也觉得怪怪的，可是，他也习武啊？骂的是不是太广泛了。
“习武的害处还多得很，什么容易死容易伤这都是家常便饭。就说你，你若是学了武肯定读不了这么多书了。那聪明的脑瓜子定然会退化，哪还有今天的李侍郎，李状元。
只有专于一事才能这个精益求精，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你在读书这方面的天赋，定然有部分是你不习武换来的，你说是不是。”
所以，最后季徘徊要上升高度
“李确啊，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生来就是宰辅之命，万民重担寄你一身。所失必有所得，莫道往事不顺心，往日皆为过眼云烟，唯有脚下之道方为正途。”
她一脸严肃，故作高深说出这句话，等着李确一瞬间的顿悟，放下心结。可他只是一脸迷惑看着自己，难道她讲的还不清楚吗？
就是让你放下执念啊喂！
“敏敏究竟想说些什么，我不明白。”这和李确方才想的的确不一样，其实她并不是想再拒绝自己一次，可这番话让他实在有些不知所云。他何时说过自己有什么为武而生的执念？
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季徘徊长叹一口气“李确，我都知道了。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武艺出众，从前不得的东西在我身上你可以看见。可是不能将这当成爱情，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看她这幅言之凿凿，义薄云天的模样，李确突然笑了。笑得开怀，笑的肆意。这段时间从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仰头抚着胸，上气不接下气，用手轻轻抵着额角缓着笑意。
敏敏啊敏敏，你这个呆子。让我怎么办才好。
“若是真能选择，我更希望敏敏是个大家闺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在闺中等着我来迎娶才好。
到时候即使你不喜欢我，不愿嫁我，我也好抢走藏起来，看你还能怎么样。”李确眸眼温和，就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只是可惜了，我的敏敏是个大英雄，大将军。那等对付娇女儿的办法如何能用在他身上。
季徘徊愣了愣，难道不是这样，自己弄错了。垂眸撇撇嘴，还呆呆地问“那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很厉害，那是为什么呢李确，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这么抬起来，看着他一眨不眨，似乎十分为此困扰，不明白缘由，想问个究竟。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箭靶前的举子，身侧的李栖和考官们此刻都成了天地间遥远的一抹背景，此刻只剩二人的呼吸声交织。
咚，咚，咚，还有谁的心跳声作祟。
慌忙转过头去，李确觉得自己简直要溺毙在此间。
喉结上下滚动，李确说“敏敏，你还不懂，爱是没有理由的。我第一次见你，心就砰砰跳个不停。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不去想你，不去看你。
一日不见，次日晨起便一页书都翻不得，一睁眼就是你的影子。只要看见你，无论是在练武还是用饭，才能平静下来。
什么心有执念才对你起了心思，怎么会这样想，只因为是你，才会有执念啊。”李确回头，黑沉沉的眼睛又盯着她，看她的反应如何。
还是那不开窍的样子。
摸了摸她的头，李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你懂，否则往后我就要守着你这根木头了。”
季徘徊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李确，为什么这么哀伤。看来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沾染了它心情就得随着别人摆动，不好。
不知道她心中此刻怎么想，李确不再说话，就坐在她身侧看着台上你争我往，两人面上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淡淡地思索着什么。
一个是想要爱，一个是拒绝爱，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才能得偿所愿。
李栖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个人一起撑着脑袋的模样，又想起今日季徘徊向他打听李确的事。如梦初醒，才知道这傻丫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罢罢罢，他又插不上手，管那么多做什么。自有李确谋划，说来如今的局面也是自己推波助澜的结果。后事如何还是先看他二人的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