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繁花凝辉漫卷情长，莫不是人间惆怅客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十点，两日密集行程，加上整夜促膝长谈，让苏苏和林子昂疲惫不已。一副没睡醒样子的苏苏被不断打着哈欠的林子昂搂着向接机口走去。
“林总。”“林总”
小唐和司机小杨的声音突然出现，让苏苏一下清醒了过来。小杨从林子昂手里接过车钥匙径直往停车场去了，小唐接过行李，走在前面带路。苏苏小声问：
“你的车不是停在机场吗？为什么还要唐总来接？”
“晚上有个酒局不能开车，让小杨把开来的车开回去，小唐和我去酒局。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
“唐总不是在这儿吗？都这么晚了还要应酬？”
“饭后雪茄局过去打个招呼，小唐不是外人，不用拘束。是吧小唐。”
林子昂的突然大声让苏苏一下慌张了起来。
“是啊，苏小姐，以后叫我小唐就好。”
“所以，唐总，小唐全都知道？”
“是，全都知道，那天在大雨里都看到了。”
苏苏捂着脸，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公司里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吧，子昂，我们交往的事情先保密好吗？我不想让公司的同事知道。”
“为什么，你男朋友这么拿不出手吗？再说你们梁总已经知道了。”
“是那天偶遇时知道的吧，就觉得你们的样子怪怪的，梁总点头哈腰的样子哪里像是客户。”
“‘冰雪净聪明’，姑娘请上车。”
林子昂打开车门，苏苏俯身而入。
“你们那个梁总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
林子昂坐进车里看着苏苏说。
“什么意思？”
“才签的合同比市场价提高了30，他是吃准了我不会跟他讨价还价。”
“30！太过分了！”
“为了你，这不算什么，只是这种行为我很鄙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吃亏，贪图一时小利，丢了后面的大蛋糕。林氏这种送钱的合同外面想要做的公司多的是，除非他能一直把你留在公司，不然肯定没有后续合作。”
“这算是他的封口费吗？林总。”
“什么林总，说了不许你这样叫我。算是吧，机关算尽，却也还逃不过老天的安排。好在现在都好好的，总算不用整日担心了。”
“那就让他继续保密，这么贵的封口费时效起码长一点吧。”
“为什么要保密，大大方方的不好吗？”
“不行！我想到办公室八卦现场的气氛就受不了，总算最近才消停了。而且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听你的。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还要偷偷摸摸的。”
“好不容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苏小姐，是真的，我跟着林总这么久从来没看到他对哪个女生像对你这样紧张过，那天你晕倒林总着急坏了。”
“小唐不止拿了封口费还拿了代言费吧。”
苏苏说完三人都笑了，林子昂宠溺地捏着苏苏的下巴。
“你这张嘴呀，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让你跟李察德认识了，遇到比我更厉害的看他怎么招架。”
“刚才说了要保密。”
“工作上保密，生活里可不保密，再说李察德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
脸上笑容渐敛，刚刚还开心说笑，苏苏突然皱起眉来。
“怎么了这是？”
“我在想怎么跟小静说。”
过年前坦白恋情的血雨腥风还历历在目，苏苏是真的怕了，这次重磅消息放出，不知会把他们的友情炸成什么样。
“都怪到我头上，上次教你的计策还记得吗？”
“你真的愿意我这么说？那我真的拿来主义喽？”
“真的真的，约好时间跟我说，等你坦白完，我宴请陈老师以酒谢罪。”
转眼已到仲春的尾声，樱花已经落去海棠正开的热烈，深红色花蕊尽情展露，完全没有了半开时节最妖娆之姿。穿行在海棠花下，抬头望向天空，蓝底粉花，色彩之艳丽，美的不像在人间。苏苏拿出手机拍下令她心动的画面。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大阪的樱花长堤。
文学气质夹杂着细腻的内心，伤春悲秋的多愁善感总是能让人留意到生活中一草一木的变化，喜悦或轻愁。沉浸于美景出神的苏苏好像忘记了为避人耳目在两个街口外等候的林子昂，想着那句“我保证你的生活不会被改变”还可以□□多久。
对林子昂而言，将苏苏搬出城中村，给苏苏他认为好的生活，才算改变生活。可是对苏苏而言生活已经改变。梁总对她的照顾和客套已经引起一众同事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最难听的莫过于不正当关系等不堪入耳之词。
想到此苏苏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走出绿树成荫的街道，傍晚余晖将街景身影拉的修长。林子昂看着苏苏从人群中渐渐走近，嘴角不觉现出宠溺的微笑。虽然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彼此亲密无间，可初见的心动依然铭心镂骨。
怎么这么白，看起来总是有点不健康，瘦瘦小小的在人群中有种轻云出岫之感，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开心。林子昂想着苏苏已经走到近前。
“等很久了吧。”
苏苏挽着林子昂的胳膊问。
“是啊，再不来就要去寻你了。”
“看到路边的海棠很美没忍住多看了会儿。”
“大阪的樱花还没有看够吗？街边的海棠也能让姑娘如痴如醉？”
“等闲之人尽可识得万紫千红的春景，还要让我视而不见不成。”
“你呀就是耽溺于唯美，唯美的景致，唯美的诗词，唯美的爱情。”
苏苏忍不住笑了。
“唯美的爱情？那我就笑纳了。”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时辰尚早，公子的情话还是晚些再说吧，给小静的礼物带了吗？”
“车上呢。”
自大阪回来后，苏苏一直没有跟小静见上面。律所的工作量比以往增加了不少，每日加班不说周末的时间也基本上全部搭进去，没有一点空余时间。今天出了个外勤小静终于可以趁机早点下班，于是约了苏苏晚上一起去吃日料。
“确定不用我去？”林子昂问。
“不用。”
“不会又哭哭啼啼地来找我吧。”
“太讨厌了，这个时候还打趣我，那我自己哭去，不找你了。”
“那怎么行！等你好消息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晚点联系。”
林子昂将苏苏在日料店门口放下，独自去赴李察德的约。自李父病愈后李察德埋头在羊城努力工作，还有一个月他们投资的新能源汽车将亮相羊城车展，李察德忙的焦头烂额。这次抽空回来一是陪父亲复查，二是和林子昂商议和经销商合作的事。
苏苏走进餐厅，小静已经到了，一脸疲态坐在吧台前，身边堆着一大包资料。黑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衣，看着稳重而干练。
“想见陈律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苏苏说着在旁边坐下。
“我真的快忙疯了，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下班时的太阳了。”
“今天去开庭了吗？”
“嗯，案子当庭宣判，我们赢了，蔡律大发慈悲说早点下班，我这个小助理才能得空来见你，怎么感觉最近对我这么殷勤呢，不是约我吃饭，就是发消息问候，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下班了好吗，还要这么敏感，呐，给你带的礼物。”
苏苏说着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化妆品礼盒放在桌上。
“苏苏你没事吧，居然送我这么贵的牌子，我可是不还礼的。”
“在日本买的不是很贵。”
“你去日本了？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去看樱花。”
“是林子昂安排的吧，你们怎么样？浪漫樱花之旅，啧啧啧，是不是一举把你拿下？”
“什么一举拿下，说什么呢？”
“快说呀，跟我还保密吗？你们是不是已经……”
“没有。”
“林子昂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赶紧点菜看想吃什么。”
“苏小苏，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在重色轻友的路上了。”
“谢谢提醒，我亲爱的小静同学，看看想吃什么好吗？这样的态度您觉得可以吗？”
“懒得理你，这个，这个，还有这些统统都要。”
“真难养。”
几盘寿司和刺身下肚，看着小静不似刚才那般无精打采，苏苏见时机已到便开口了。
“小静，你知道林氏集团吗？”
“肯定知道了，干嘛？你要买房吗？”
“租房都租不起，拿什么买。”
“那你问我这个干嘛？”
“嗯，就是，林子昂……”
“不要吞吞吐吐，你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个，林子昂怎么了？”
小静出神了几秒嚷道：
“林氏？林子昂？你该不是要告诉我林子昂和林氏集团有关系吧？”
小静突然挺直腰板扭过来看着苏苏。
“嗯。”
“是什么关系？都姓林，不会是太子爷吧，我的天哪！”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全猜到了。”
小静不再说话，复杂的眼神让苏苏看不懂。
“小静，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你们刚认识的他没有告诉你吗？”
苏苏摇摇头。
“林子昂这个王八蛋！他为什么隐瞒？他对你是认真的吗？”
“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知道要是告诉我真相我肯定不会答应他，所以一直没有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苏把从生日到大阪樱花之旅期间发生的所有事一股脑儿说给小静听。小静能真切感受到苏苏言语中对林子昂的袒护之情。
“苏苏，我们都长大了，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如果你认定了林子昂，我会保留我的意见，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小静的冷静与克制是苏苏没有想到的，此刻她宁愿小静能跟她生气、闹别扭，起码不会感觉这么陌生与冷漠。生活被改变的体会此刻又深了。
“小静，你怎么了？”
“没怎么，吃吧。”
“小静。”
小静不再理会低头默默吃着，苏苏知道她有话闷在心里，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吧台里的小哥哥淡定地擦着杯子，好像在这里看惯了人与人的聚散离合、喜怒哀乐。
“苏苏，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苏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小静看着杯子里的茶，语气不像是在和朋友说话，倒是像在问代理人的想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像稍不注意就会有嫉妒的嫌疑。”小静接着说。
“我没这么想，而且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你不在乎他的地位、金钱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是他摆脱不了的，你也一样，和他在一起，你必然会面对自己原本生活的冲击，这些是你可以接受的吗？他的原生家庭你有考虑过吗？虽然这么说你会难受。”
小静喝了口茶继续说：
“你觉得他的父母对未来儿媳的要求会是什么样的？就算以后幸运地结婚了，你的家庭地位呢？他父母是宽厚之人还好说，万一不是呢。林子昂会几年、几十年待你如初吗？他们那个圈子诱惑那么多，你能保证他会一直对你一个人好吗？如果不能，到时候你怎么办？”
苏苏依旧无言以对，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拗不过自己对林子昂汹涌澎拜的爱意，在孽海情天中席卷着彼此，越陷越深。
“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苏苏，你一定要现实一点，我知道这是你不能接受的，但是你必须为自己打算在前。”
“怎么现实？让他给我钱还是给我房子？哪一个我都做不到。小静，你说的那些我都考虑过，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爱他，已经回不了头。”
“所以说林子昂就是个王八蛋。”
“别这样说。”
“苏苏，别让这个男人毁了你。”
“怎么会。”
小静不再多说，她知道现在说再多苏苏也听不进去。从小生活在匮乏感中，猛然遇到真爱之人将整颗心托付，林子昂给了苏苏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苏苏爱的盲目，这种盲目的爱，以狂热的姿态将苏苏包罗其中，失去理智。被一个人视作珍宝的东西，在另一个人看来往往是愚蠢的。就像现在的苏苏和小静。
“喂。”
“聊完了吗？”林子昂打来电话问。
“聊完了。”
“我和李察德在会所你们也过来吧。”
苏苏扭头看了看小静。
“不了，改天再聚吧。”
“怎么了？陈老师生气了？”
“没有，不是，晚点再跟你说。”
“好，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小静问：
“是林子昂吧。”
“嗯，他叫我们去会所，我说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会不想去，你要去吗？”
“去，倒是要会会这个林总。”
“他有朋友在，别乱说话。”
“知道了。”
说罢两人打车去往会所。苏苏心里忐忑着，不知道此时心境下的小静见到林子昂会说些什么，如果两人势同水火，自己夹在中间该怎么办？子昂会不会因为小静的一些话而生气？李察德怎么也在？这样的场合多了一个人不是会更复杂吗？心烦意乱间威尔艾斯红酒会所已经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