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霜欺远树黄叶去，试探岭头梅红未开
苏苏的示好让林子昂激动不已，工作起来好像更有干劲儿了。林氏集团总部大楼总经办的灯光这周总是亮到很晚。
那些无所事事，心无可依的夜晚，林子昂不是在酒吧里挥霍一些时间、金钱，和前来搭讪的美女开一些暧昧的小玩笑，就是和三五好友在饭桌上打着聊项目的名义聊着圈子里的种种八卦。
李察德便是这三五好友里雷打不动的存在。
留学期间林子昂认识了读商科的李察德，两人一见如故，很多理念不谋而合，于是便有了多年后的这次商业合作。
两人私交甚笃，李察德人生至暗时刻林子昂衣不解带陪伴在侧，也是从那次经历后，李察德开始游戏人生，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名的“浪子”。
林子昂几年前从父亲手中接过集团领导者的大旗，强势的管理风格在集团内落下了“黑面林总”的别称，杀伐决断颇有林董当年创业之风。
若不是身体原因林董断不会如此早将林氏交到林子昂手中，因经营理念不同父子俩经常起口角之争。
自从林董过起不闻窗外事的养生日子，林子昂便如脱缰野马，在商场上大张挞伐，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事业风生水起，可年近而立之年，李子昂从未有过对外官宣的女友。控制欲极强的林母对子昂的终身大事忧心忡忡。
倒不是担心他不婚不娶，只是忧心让林子昂倾心之人不足以与林家相配，毕竟娱乐版新闻总是不乏林总与某某女明星的花边新闻，这也成了林氏集团员工茶余饭后不可缺少的谈资。
林父虽在事业上对子昂要求严格，在感情上倒是难得的开明。并不奉行企业联姻或门当户对的理念。
严父印象在子昂心中太过深刻，加之成长过程极度缺少父母亲情陪伴，林子昂并不十分清楚父亲对自己的感情观，以为和母亲一样。
他不关心，也不在乎，“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遇见所爱林子昂便是这般情痴、清狂。
童年的孤独时光，让林子昂学会从书中寻找慰藉。若不是作为林家独子要肩负起子承父业的重任当年定会选择文科，后来迫于压力选择理科，考了建筑系。
本科毕业后出国读研，就像所有富二代一样，不出国镀层金好像在他们这个圈子无法立足似的。只是林子昂出国凭的是不俗的成绩，而非钱财。
晚上九点，林子昂办公室大门突然打开。总经办除了助理唐家乐外，其他人早已下班。小唐推开门，李察德走进来。
“原来你小子真在工作，还以为故意找借口不来。”
晚上李察德安排了饭局，邀了几位座上宾，叫林子昂一起来，他以工作之名推脱不迭。
“你是故意来抓现行的吗？”林子昂笑着说。
“不然呢，看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办公室恋情。”
“瞎说什么呢？传出去我可有口难辩。”
“呦，有情况啊，原来那么多绯闻都没见你紧张过，现在是怎么了？心有所属了？”
林子昂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不回答。
“看来是真的！快说快说！是哪家千金？”
“羊城那边前期工作我可全搞定了，厂房、生产线、人员都到位了，后面运营你可上点心。”
“知道知道，就是后面你要花时间谈恋爱，没时间出差了呗，放心哥哥我懂的。快说说是哪家千金？”
“还在接触中，没确定关系。”
“哪家千金总可以透露下吧，不会是周老的孙女吧，才荣归故里那位，真是不得了，一回来把圈子搅的乌烟瘴气。”
“和她没关系啊，别瞎联系！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别猜了。”
“看来要上演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了，拭目以待，有机会约出来哥们儿我帮你参考参考。”
“参考？我看是把人吓跑吧。”
“瞧你说的，虚长你几岁，感情经历也比你丰富，帮你把把关总可以吧。”
“不用把关，我心里有数。”
“那就行，你小子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可别给我扣这高帽子，项目的事两说。”
“哈哈哈哈，套路不了你，这么厉害的林总也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姑娘给套牢了。”
“那必须是仙女。”
“赶紧让你的仙女降临人间。”
“等着吧，早晚的事。”
林子昂说着已将电脑关机和李察德一同向外走去。
“这会儿过来应该不只是就来抓现行这么简单吧，饭局这么快就散了？”林子昂问。
“什么都瞒不过你，晚上的局你不知道有够尴尬的，匆匆吃完就各回各家了。”
“什么情况？”
“我邀了你秦叔的儿子秦羽皓，还有方家的方鸿志，曾家的曾研开。秦皓羽估计从他爸那儿知道咱俩折腾新能源的事，开席没多久就问我项目搞的怎么样，方鸿志听了跟饿狼见了肉一样，说自己也在研究这个领域，问能不能一起合作，反正就是想掺一脚，还硬拉上曾研开。方鸿志是什么调性咱们还不清楚吗，一天天瞎混，说起来研究这研究那，硬是一事无成，他爹白给他起这个名儿了。”
“你怎么拒绝的？”
“我说这项目把我俩资金套牢了，不靠谱，给他推荐了别的项目。”
“什么项目？”
“健身房。”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小子太损了，他信了吗？”林子昂问。
“信个鬼，你当他真傻啊，知道我言外之意就闭口不言了。”
“他那个体形搞个健身房项目说不定真能逼自己瘦下来。”
“谁说不是呢，我一片好心，他要当驴肝肺。非要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后面就一句话不说，只顾吃。”
“挤不进去的圈子不要硬挤，为难了别人，作践了自己。你好好的叫他干嘛？”
“路上遇见了，就一起了呗，总在一个圈子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爹现在风头正盛，我们还是得跟方家搞好关系。”
“‘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这是天道，倒也不必刻意，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行了行了，别又之乎者也的，友情提醒可别在你那灰姑娘面前整这套啊，掉分儿。”
“她可比我厉害。”
“哎呀妈呀，这是找到灵魂伴侣了？”
“这么说也可以。”
“林子昂你完了，你陷进去了，你现在这样很危险，哥们儿我必须提醒你。”
“我谢谢你。”
“别不当回事儿，你家太后那关就够你受的。”
林子昂没有继续打趣。这段时间他一直避免去想如果母亲知道苏苏的存在会有怎样的反应。
周奕然已经回国半个月，林母和林子昂商议约周家共聚的时间，几番定不下来。林母干脆打了周六林子昂生日的幌子背着他约了周家人。
在林子昂一心期盼着和苏苏的话剧之约时，林母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他的生日派对。
连续三天风雨晦暝，冬天连天空也盖上了密不透风的厚棉被。
周六，突来的降温，让昏沉沉的天空越发显得厚重。路边的枫杨、女贞、栾树，满树叶片掀腾翻覆，随着风力倒向一侧，后又晃动着露出深色底面，翻向另一侧。
话剧晚上七点开始，林子昂提前和苏苏约了午餐加下午茶，打的旗号依旧是救“本”之恩。苏苏明知是套路，可心甘情愿被套路着。
林子昂比约定时间早到半小时，将车停在老位置。
握着手机的骨节根根凸起，因用力过度发白颤抖着。刚刚和母亲通完电话，临时通知他晚上有生日聚会，说周家人也会到，让他晚上务必盛装出席。
对于这种计划外的所谓“惊喜”林子昂恨的咬牙切齿，除了对不经自己同意就招揽一众宾客行为的憎恶，还有对儿时独自度过每一个生日的恨意。
凭什么他们需要的时候我必须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却只能一个人。林子昂忿忿想着。
他的爽约已成定局。不只因为和苏苏有约在先，也包含了对父母报复的快感。
遗憾的是，计划带苏苏吃午餐的地方是不能去了，临时改到一家私人会所。整理好情绪，林子昂满怀期待向苏苏走去。
窗外狂风肆虐整夜，苏苏看着狭小的衣柜犯起了难。仅有的两件羽绒服，样式还是几年前的，而且是运动款，通勤路上穿一下还行，可是穿成这样出现在林子昂面前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件黑色羊毛大衣。还是那件大衣，只有这件大衣。听音乐会、在rencontrer吃饭，穿的都是它。不是喜欢黑色，只是对贫穷的妥协。
依旧一身黑出现在林子昂面前，只是今天的苏苏有些不同。
略施粉黛让皮肤看起来越发如白瓷般透亮，仔细刷过的睫毛根根翘立着，轻描过的眉毛如望远山，虽涂的豆沙色口红不似饱满之色看起来仙媚娇艳，搭配苏苏的整体打扮和气质却是再合适没有。
长发里隐约闪动的银色光点是和小静逛街时在一家手工银匠坊淘的耳环，独特的垂钓设计让她一眼相中，今天终于有了展示的机会。
虽是黑色大衣，内搭的白色毛衣和下摆摇曳生姿的粉色流光裙摆，给沉闷的黑色增添了点点恰到好处的生气。
林子昂看着远远走来的苏苏，露出雨过天晴后温暖的笑意，像是一道彩虹横贯在他们之间。
走近发觉苏苏今天的不同之处，心底有说不出的喜悦，即使今天要负天下，也在所不惜。
“可是女为悦己者容？”
苏苏红了脸低头不语，思忖着是今天的妆容太过了吗？还是意图太明显？
“不好意思了？”林子昂又问。
“公子休要放肆！”
“岂敢岂敢，姑娘请。”说完摆出请的手势，和苏苏一同走出巷子。
“小苏，这是你男朋友哇，小伙子真俊呐，个子也高，小苏你好福气啦。”
水果店的老板娘见了止不住的夸。
“不是，不是……别误会。”
“哎呦，你看人家帅哥都没急着否认，你急个什么啦。”
苏苏微笑着点点头，快速向外走去。林子昂跟在身后，笑个不停。
还没走到车子旁，天空又飘起雨来。一路小跑，终于上了车，头发被淋湿了一些。林子昂忙抽出纸巾正欲帮苏苏擦干。
“我自己来吧。”
林子昂没有坚持，将纸递到苏苏手上。
“你想吃什么？”苏苏边擦边问。
“到了就知道了。”
“所以不出意外，今天的救‘本’之恩又报不了了。”
“姑娘冰雪聪明。”
“什么时候可以报，总得给我个时间，不喜欢总欠着别人。”
“等到不用这个借口也可以约你出来的时候。”
苏苏不再说话，说的越多好像和林子昂关系越近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忐忑的、害怕的、小心翼翼的，在这段关系里探索着。
开到一半，雨越发大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黑的像冬日傍晚。
车子拐进一条山路。林子昂专注地看着前方被风雨肆虐的“黑夜”。枯叶乱飘飞，不知道去哪里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车也越来越少，路两边的植被枝叶多的好像还在眷恋夏日。
苏苏心跳快了起来，想到和林子昂充其量只是见过四次面的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带她到这荒僻之地想要干嘛？
好像还没从早晨看过的阿加莎悬疑小说中抽身，种种惊险剧情在脑中不断上演。
苏苏努力想着小说主人公应对各种险境的脱身之法。希望这只是一次文学作品重温，而非战术演练。
不久车子在一座古风建筑外停下。停好车子，看着一脸疑问的苏苏，林子昂说：
“我想吃这家的菜！”
开在如此偏僻之处，又有如此瑰丽的外观，肯定价格不菲，苏苏心里想着。
想归想，表面依旧是“八风吹不动”的淡定模样。
随子昂下车，进到院内。园林设计、物件摆设无不彰显这里的昂贵气质。经理亲自盯着安排包间，点好菜，按照约定时间全部上桌。
厢房内热气烘烘，苏苏脱下黑色大衣。去掉沉重的颜色，整个人变得光鲜起来。里面穿的白色麻花花样儿的宽松v字领毛衣，锁骨在白色里隐约可见。
林子昂看着觉得搭配一条项链肯定会很好看。白色毛衣下是粉色光面百褶长裙，在灯光映射下流光溢彩。
“林……林先生。”林总二字差点脱口而出，经理为自己险些犯下的错误紧张不已。
“饭菜都已经上齐了，需要帮您开瓶酒吗？”
“不用了。”
经理出去关上门。
“饿坏了吧，快吃吧。”林子昂对苏苏说。
“这家的酒蒸鲍鱼很好吃，配的鹅肝酱，你尝尝。”说着，夹了一块放在苏苏碟子里。
“酒蒸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对酒精有些过敏。”
“那别吃了，给我吧。”
说完林子昂伸手准备从苏苏碗里夹出。这要命的暧昧感，不停在薄如蝉翼的窗户之上萦绕着。
“没事，我试试吧，蒸过酒精应该挥发的差不多了。”
“酒精过敏会有什么症状？”
“浑身会起红疹，很痒。”
“好，我记住了。”
“又来。”
“了解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在意什么。”
“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苏苏试探地问着，她又想是这唯一的存在，又害怕是唯一的存在。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可能鲍鱼里的酒精没有挥发干净，让人昏沉吧。
“你很在意这个？”
苏苏低头犹豫着要怎么回答。
“当我没……”
“只对你这样！”
苏苏不敢看他，心里松了口气，可也不免怀疑，又怨怪自己干嘛问这么无脑的问题，决定还是不要说话了，任何话好像都会变成林子昂的助力。
“这几道菜怕是在全江城也找不到比这家更好吃的，多吃点。”
苏苏面前已经被堆叠起来，低着头默默吃着，像是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一般。
“别再夹了，吃不动了。”
“慢慢吃，等下还有蛋糕。”
“甜点没上就不要了吧，点太多吃不完，太浪费了。”
“如果有非上不可的理由呢？”
“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
“怎么不早说？”
“早说会有礼物收吗？”
“说不定。”
“说不定的礼物是什么？”
“你喜欢什么？”
“你。”
林子昂此刻就想告诉苏苏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看到附着在自己身上不能去掉的藤蔓，本真的自己已经毫无保留展示在她面前，所以现在她应该比较好接受带着“枷锁”的自己了吧？想让苏苏相信，这么多年只有她带给自己这种感觉。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苏苏不知所措，她扭过头不再看林子昂。胸口突突作响，碗中的鱼肉快被筷子捣成鱼泥。林子昂不再说话，他是在等我的回答吗？苏苏想着。
“像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样，你说过的。”苏苏终于开口。
“忍不住表达对朋友的喜爱，不可以吗？”
“不可以，既然是朋友就请严守朋友的界限。”
“什么界限？”
“比如不能对朋友说‘喜欢你’之类的话。”
“好的，我记住了。”
苏苏笑了。
“要不要给你配个笔记本写下来，感觉你要记的东西太多了。”
“这里有超大内存，还可以加存储卡，足够了。”林子昂敲着脑袋。
“会不会是我耽误你今天和家人朋友庆祝了？”
苏苏哪里会知道林子昂此刻正承受的压力，静音的手机不停有电话拨进来，全世界都在找他，而他却只想逃离。
看上去繁华、精美的上流聚会，只是一群打扮光鲜的“妖魔鬼怪”，各怀鬼胎、利益熏心，各种势利盘错其中，喝着不知滋味的名贵红酒，聊着不知真假的话题。
笑意逢迎，迎的也只是地位和金钱，剥去这些，真正的人在哪里没有人在乎。举酒敬的是华服，是银行里的数字。一个个空荡荡的壳子在场内飘来飘去，光怪陆离。
“没有，我只想和你一起庆祝。”
“上次听你说是本地人，过生日爸妈应该会做好饭菜等你回去吧。”
“他们很忙，没空管我，而且我这么大个人了，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的，只是今天恰巧我们在一起，就突发奇想过一个吧，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林子昂把“开心地”三个字强咽了进去。
“是过农历还是阳历？”
“阳历。”
“11月19号，天蝎座。”苏苏笑着说。
“有什么可笑之处吗？”
“霸道总裁雄踞最多的星座，你努把力，说不定也能成为霸总。”
苏苏的鼓励让林子昂长久压抑在内心的情绪有了一个小小的出口。在她面前他没有林氏的外壳，只是纯粹的林子昂，而苏苏看到了林子昂的珍贵。
“如果我成为霸总，你会开心吗？”林子昂小心试探着。
“我开不开心不重要，这是你的人生，如果成为霸总能让你开心就努力去实现。”
“你开心当然重要，可以回答我吗？这对我很重要！”
林子昂略显严肃的眼神无比期待苏苏的答案，他感觉就是现在了。
“不开心。”
“为什么？”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有些鸿沟是难以逾越的。”
“如果可以呢？”
“你是俯视者，我是仰视者，‘可不可以’不能由你说的算，我觉得不可以。”
“为什么这么武断？”
“不是武断，只是微薄试错成本下的最优选择。”
“如果不是错呢？”
“没有走过怎么知道是不是错，在开始就认为不是错，本身就错了。气聚而生，气散而亡，万物聚合离散皆遵照此规律。”
“既然万物都如此，最后都会散，或生离或死别，那和霸总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同呢？”
“聚的容易，散的困难；聚的困难，散的容易。我选前者，而霸总是后者。”
“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后者？”
“阶级差异带来背景差异，认知差异，原生家庭差异，更不要提生活圈子差异，和习惯差异，种种差异就像取经路上九九八十一难，一个个闯过后，当初的激情和爱意也消磨的所剩无几，散的可不就容易了。”
“这些差异只是你想象的不是吗？”
“不是想象，是客观存在，个体不同会有所偏差而已，有偏差不代表不存在。”
“那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你未来的爱人，打拼几年后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你还要分手或者离婚不成。”
“你这是偷换概念，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我们的差异没有那么大，他在成长，我也没有停下脚步，在一起后两个人保持同样的节奏，相对差异并没有扩大。”
林子昂把呼之欲出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此时说了可能会彻底失去苏苏。
“现在就开始为成为霸总烦恼了？”苏苏打趣到。
“是啊，得先问好，不然到时候我被抛弃了怎么办。”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姑娘教训的是，小生谨记。”
“涎脸涎皮。”
苏苏说完才觉不好，轻松打趣的语气，俨然如情侣一般。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现在解释好像太晚了些。
“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样和我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山间雨后的温度比市区低了几度，苏苏将大衣裹紧依旧无法让瑟瑟发抖的身体停下。露在外的颈脖没有半点遮挡，寒风灌入，忍不住咳嗽起来。
林子昂将羊绒围巾取下，本想帮苏苏戴上，可又觉有些逾越，只好递到她手上。
“围着吧，会暖和点。”
“你怎么办？”
“我热。”
无厘头的回答，让苏苏哭笑不得，接过围巾。这是苏苏第一次离林子昂的气味如此近，在唇边、在耳鬓，加上羊绒柔软触感的包裹，让她有种置身怀中的幻觉。
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产生这种感觉，恍惚中脸又微红起来，脚下不慎差点从会所门口的台阶上跌下。
林子昂再一次扶住了她。脸更红了，她把这归结为围巾很温暖，而无关围巾的主人，这样想让她掐灭了想逃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