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上火了
沈晓娟走进ys办公室，与以往的风风火火不一样，她这次走得很慢，但高跟鞋的一起一落，依然让办公室内的众人不自觉地加快了各自的动作。
“沈董，早。”珍妮和小刘路过的时候，礼貌向她送上早安问候。
“早。”她的亲切回应倒是让众人意外，因为她每天都是疾步带劲地回办公室，而且从来目空一切，基本不理会他们这些基层员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并没有急着翻看什么加急的文件，而是下意识地让自己缓下来，慢慢坐到办公椅上，将包包放到桌面上的动作也比以前轻。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翻开手机看尹文博的朋友圈。
距离尹文博参加抗疫已经快一个月，当初尽管自己多次挽留，始终没留住他。见儿子难得重新振作，沈晓娟便自觉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把江赫踢出局，好让尹文博接管ys。
沈晓娟这次能及时出现给何茜瑜解围，还是多亏徐秘书机灵，他见她被尹舒萍点名时便跟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正在电梯口打电话跟江赫报道时，恰好遇见沈晓娟。
他故意声音上扬，又假装不敢说太大声，说尹夫人怎么突然过来了，坐的什么车，司机在哪里等，江赫要是赶不过来的话何茜瑜就会跟他闹别扭云云。
沈晓娟本来并不太清楚江赫和何茜瑜之间的事，平日也只是猜个大概，无意路过，听见徐秘书神秘兮兮地嘟囔了一嘴，便放慢脚步，假装突然想起有什么落在车上，再次按下了电梯。
见沈晓娟进了电梯，徐秘书深呼一口气，抱着侥幸挂着心虚的神情尾随她下楼。
徐秘书之所以是江赫的死忠粉，到底还是江赫在招他进来时留了一手。
徐秘书全名叫徐晖，被江赫发掘的时候，他正在花店打工。那花店是自家亲戚开的，读书时读了个化工专业，却因天生是个小骚包，不愿到工厂流水线或整天穿着生产服，便只好先在亲戚家的花店先“屈就”。
他自怨自艾读大学时选错专业，不然靠着自己的机灵劲怎么可能不在大公司里混个风生水起。而每每这样吐槽的时候，总被自家亲戚调侃说他成天做着白日梦。
大概是白日梦做得多了，就跟狼来了一样，总会遇着一次真的！
上一回，他看到有个客人下单送花圈，竟然送到大学宿舍，便心里发笑真不知道是□□寻仇还是哪个傻x的恶作剧。还没出发时，他正将脚翘到方向盘上懒洋洋地坐在主驾上刷新闻，恰好刷到ys集团尹舒骏去世的新闻。
而在将花圈放到车上的时候，又瞄了一眼“尹舒骏”的名字，暗叹未免太巧合！
他翻开订单的页面核对了一下，果然就是那个下错单的傻帽！
想着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但要是客人后面突然发现让他改道怎么办？改道了迟到了的话可是会发生一连串连锁效应的事，对他来说最严重的，便是客人不认账，钱收不回来！
而且，ys集团，他这么亲自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有个什么意外收获？
他于是对着车前镜捯饬了一番，热情高涨地将其他一同要送的花搬上车。他提前了半小时出发，将线路规划好，果然在将其他客人的花送得七七八八且前往殡仪馆之前，收到了何茜瑜要求改道的电话。
机会果然只给有准备的人，葬礼上抢镜的出场，引起了江赫的注意。
在江赫捡起何茜瑜的订单纸后，便到花店找到了徐晖。
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会被买通，便让曾伯调查徐晖的背景，确认他是个可用的人，便将他放在自己身边。
“这是我的名片，给你一年的时间，想办法通过招聘会加入ys，薪资福利我会按照最终的劳动合同双倍给你。”这是江赫隐晦发出的求贤令。
一年后，徐晖果然不负他所望，不断增值自己，也通过出色的表现成为他的秘书。
他比江赫大两三岁，虽说性格有点张扬，但还算懂得轻重缓急。也是人靠衣装，进入ys后，徐晖也巧妙掩饰了自己平日吊儿郎当的性格，一直谨言慎行。
江赫对他不错，但平时也很高冷，在商言商。
直到他无意知道江赫竟一直暗恋何茜瑜时，他这吃瓜的群众也表示十分“捉鸡”，就在跟珍妮谈恋爱后，他便决定放飞自我，干脆撺掇起老板的□□来。
名门的暗斗无处不在，而徐晖却早已做好准备，尤其是去年家人生病急用钱，他被陈建平收买时，良心上过不去，干脆饭碗也不要便跟江赫辞职。结果江赫却让他把钱收了，并让他先适当负债，等鲸选数据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会帮他将钱还进去。
就这样，徐晖成了他死忠粉，抱大腿的那种，怎么骂都骂不走！
收到徐晖的信息说沈晓娟已经到楼下跟尹舒萍碰面，江赫拿着手机轻笑出声，幸好当初在花店走了一转将徐晖带了回来。这些年徐晖也是个贴心的自己人，不然他也熬不到现在。
他摸了摸胸口，感觉一阵胸闷。本以为是错觉，但想到最近总会偶发的头晕头痛，他便开始不安起来。
他翻了一下行程，给汪启凡打了个电话。
“二哈，忙么？”江赫今天对汪启凡特别客套，称呼除外。
“说话。”
“想你了。”江赫脱口而出。
“……”如果用攻受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平时都是江赫主攻，结果今天轮到汪启凡“威武”了他一把，“有事过来，无事挂掉！”
江赫是一个人出现在医院的。
没有带上徐晖，甚至没有司机，就连徐晖也以为，他只是去办理一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私事。
以汪启凡当初辅修心理学现在主攻脑科的职业判断，江赫一定是有病才会找他！不是揶揄，而是前两回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单身几年，加班几年，宅斗多年，再加上被这样的家庭困了二十几年，没病都会熬出病。
汪启凡简单将以上病症概括为“缺爱”。
然而，在报告单递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两人都为之一震。
他万万没想到江赫患的是老年人才有的“动脉硬化”！
其实准确地说，江赫的病情并不是特别严重，或许是因为年轻，而且身材标准，底子也好，医生说他现在只是一点轻微的迹象，随着年龄递增身体老化，每个人都会有血栓，但情况是否会恶化，还是看个人体质和生活习惯而定。
“林医生，麻烦您看看清楚？他才二十八！这个病不太可能吧？”汪启凡比他本人还着急。
“这个现阶段也不是什么大病，但他这个年纪要是遇上了，那病因有可能是家族病史，而诱因，就是运动不足，经常陷入紧张状态，还有就是脾气暴躁等等。这些都是会让动脉硬化年轻化。当然了，有一定的误诊率，不过，这也是身体给予你的警告信号！不管如何，你要做一些相应的检查，并且现在开始定期过来复查身体。病向浅中医啊，明白吗？”
虽不是医学专业出身，但江赫还是听懂了林医生的潜台词。
告别林医生后，汪启凡便搭上他的肩膀，故意调笑他，“你得加把劲啊！”
“嗯？”江赫随着他的脚步走，自知道病情后他就陷入沉思，直到听见汪启凡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
“你这病就是缺爱！赶紧把人拿下，好好谈一场恋爱，大好青年就该策马奔腾，放飞自我，老想着事业可不成。你都钻石王老五一枚了，再这样下去你可就病恹恹了！”
“说人话。”
“你上火了。”
两人说着只有彼此才听得懂的对话。
“你确定你不是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我确定我这是正儿八经的职业病。”汪启凡又补充道，“心病往往最难治。这里没事，人就没事，这里有事，华佗难救。”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示意。
江赫自然领会到汪启凡的意思，做完一些体检项目后，他便直接回家，没再回公司。
换了衣服后，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个用丝带系着的高端礼物盒，里面装着的是三年前他给何茜瑜买的婚纱，还有一张用玻璃框裱着的他与她即兴合影的“婚纱照”。
照片中，她只是礼服打扮，却简约优雅，那时的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双眸清澈得如一汪荡涤灵魂的清泉。现在的她还是那么特立独行，却又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江赫嘴角轻扬，他用指尖轻轻触抚着照片中的人，拿着相架走到书桌前坐下。
将相架放在桌上，他点开邮箱收取邮件，打开了一个命名为ys战略计划的文件，例行公事地将邮件上更新的内容，复制到计划文档，并检阅了一遍，便在上面“打卡”。
无意中，他发现报表上新增了三个私立医院。往常，江赫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他一般只会关注这些项目的关键指标。
私立医院的市场自然会比公立医院的相对容易竞投，但私立医院的用药安全问题以及医护人员的专业水平，始终是进入这些市场需要考量的要素，毕竟用药事故一旦发生，ys也会被牵连。
他不禁想起之前徐晖找他签字的刚进入这三家私立医院的推广案。
因着这些医院是沈晓娟让陈建平通过竞标而进入的渠道市场，他想到自己或将功成身退，ys以后可能要拜托沈晓娟，便打算重点调查这三个医院，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他都打算把事情处理好并将功劳让给沈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