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请用钱侮辱我
没有找汪启凡吐槽，也没有追问何茜瑜怎么还没回来，江赫躺在沙发上，独自消化自己的不安。
可闭上眼昏昏入睡时，何茜瑜的音容笑貌便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蓦然，手机的振动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时，只觉头嗡嗡作响，他慢慢扶着沙发坐起来。
是尹舒萍的来电。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江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处理好？”电话一接通，她便按捺不住激动。
“没有吧。”江赫淡淡回应，试着用拳头轻敲额头好舒缓方才的阵痛。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子凌？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尹舒萍直接问话，毫不掩饰。
“在我的印象中，女孩子的脸皮都是比较薄的，不是吗？”
“你…”尹舒萍顿觉语塞，“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好好跟人家说说话。”
“妈，我爸在哪儿？”江赫冷言冷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小时候曾幻想，父亲可能是个大坏蛋，是个花心大萝卜，所以才抛弃了这么贤妻良母的母亲。
然而他在学校修读过一个教育课程，里面就有提到，孩子的基因遗传。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的才思敏捷和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是来自母亲。
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好奇，想知道更多。他甚至认为，父亲可能是一个高智商罪犯！
这是他识事以来第一次“反”尹舒萍。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不想再受她无形的管束，他直戳她的痛处。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尹舒萍只好妥协：“早点休息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同样地，这也是她在江赫为她争回不少面子以来第一次对他声色俱厉。
一阵清亮的高跟鞋声传来，江赫赶紧躺好。
看着她一边将吃的放到桌上，一边将稀饭搅拌冷却，方才的不快慢慢消散。
时间已经将近9点，没有质问她怎么才回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欣然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
“不用喂吧，江大总裁。”
“还能有这样的服务吗？”
“没有。”
“加钱。”
“不干！我可不是一点钱就能收买的人！”
江赫轻笑一声，一边满足地吃着稀饭，一边看了看手机。
他想对她说，晚上随他回家陪陪他，但还没开口便知道她会拒绝，他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低语一句：“吃完我们回家吧。”
“是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强调，他心酸。
回到家中，江赫便觉得思绪纷乱不宁，他打开电脑，看了一眼ys近五年的计划和完成进度。这段时间，不知是身体还是精神的缘故，他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大概是高处不胜寒，他感觉自己在ys变革的路上已开始走得摇摇欲坠，他可能无法再像一开始那样所向披靡地操控更多。
在还没重遇何茜瑜之前，他自认这一切都曾是他热衷的追求，即便不是追名逐利，起码是对自身价值的高度肯定。那种从未被超越的成就感一直支撑着他砥砺前行。
而在何茜瑜出现后，仿佛一切又将他拉回到那个仅仅追求恬淡生活的自己。
他既享受与她一起时的愉悦，却又害怕这会成为他像之前那般走向巅峰的绊脚石。
不对，绊脚石不是她，而是他那个矛盾的自己。
他深呼一口气，或许最合适的解决方式，便是想办法退出ys集团，另立门户。
一连过了一个星期，何茜瑜感觉与江赫之间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她按捺不住去思索彼此都发生了什么，而就在江赫对她如往常一样淡如水的时候，她竟开始想念他的温柔和流氓劲。
太没出息！
拿着纸张，在复印机旁按下了按键，她又继续沉思。
前天晚上竟还梦见又跟他啪在一起，心里竟又有点小作动。龌龊，太龌龊！
在看向江赫的办公室时，她狠掐了自己一把。
“茜瑜。”徐秘书走到她跟前，清了清嗓子。
慌忙止住了可能引人误会的小动作，她脸上堆满笑容地看向徐秘书。
“那个……夫人想见你。”
“夫人？”何茜瑜大写的蒙字挂在脸上。
徐秘书指的当然是尹舒萍。
何茜瑜细细思量过程涛那天说的话，自觉这确实也如江赫曾经告诫自己的“高攀的爱情注定粉身碎骨”的金句，觉得被他的母上大人找上门本就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她想起前不久流行的一个梗：我希望能跟一个富二代谈恋爱，然后不幸被他妈妈拿出一百万的支票放到我跟前对我说让我离开，我高兴地说，好的阿姨，我立马滚！
想到这，何茜瑜不由得失笑，虽然笑声已尽量隐蔽在咽喉中，却还是迎来了徐秘书错愕的眼神。
她咬着下唇忍住笑意，尽量掩饰那“异想天开”的脑补过程。
如电视剧上演的那般，一个中年妇女在一台蓝灰色的宾利车里闲坐着。
她梳着时髦的中短发，衣着并不抢眼，但质地看着应该也是名牌，要是她能再和颜悦色一点的话，看上去一定更有气质也更年轻。
何茜瑜于是被请进了车里。
“你好，我是江赫的妈妈，尹舒萍。”
“阿姨，您好。”
“嗯，我知道你是江赫的同学，现在跟他也来往得很亲近。”
“呵呵，阿姨，您想多了，我和他一点都不熟。”何茜瑜抢先回答。就她和他近来的相处，她确实没说假话，虽然在某方面，她明显是撒谎。
“你不用跟我套近乎，反正你们的事，我不同意。”尹舒萍直接摆出了态度。
“哦，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十个富二代，九个他妈都是同一句对白，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我还没说完，你就这么不懂尊重长辈？”尹舒萍面带愠色。
何茜瑜耸了耸肩，赔笑道：“呵呵，没有没有，您继续，您继续。”
她无奈地看向车窗外，嘴角抽了抽，一脸鄙夷。
老人家估计都是闲得慌，想找听众，找点存在感，何茜瑜还是理解的。可为啥这个人必须是她呢？！
你倒是给我砸个几百万啊！
何茜瑜便不情不愿地呆在原地放空自己，听她叨了好一会，说自己那么用心培养儿子就是希望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说要对他事业有帮助才行，还说何茜瑜是个好姑娘，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云云。
不等她说完，何茜瑜瞥见车窗外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高贵的女人迈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向她们走来。
女人敲了敲车窗，低下头打招呼。
“哟，是你啊尹大小姐！”沈晓娟摘下墨镜，她的笑意带着讥讽，却让何茜瑜觉得亲切，“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ys了？”
“哼，我儿子的公司，我还不能过来么？”
“噢~你还知道这是你儿子的公司啊？不对，你还知道这是你尹家的产业？”没理会一旁都有什么人，沈晓娟丝毫不客气。
尹舒萍脸色一沉，但还是抑住心底的恼意，“这确实是我们尹家的产业，所以也容不下你这个外姓人指指点点。”
大抵是纵横商场多年，尹舒萍的回怼对沈晓娟来说简直如蚊叮虫咬，不痛不痒。她转眸，假装刚看到何茜瑜，“哎呦，茜瑜，你怎么在这儿了？”
“沈董好。”何茜瑜像看到了救星般眼前一亮。
“怎么样，我上次跟你说的没错吧？你这个未来的婆婆…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啊！”
何茜瑜顿了一下，便朝沈晓娟眨巴了几下眼：“那个…沈董，您之前让我做的报告我待会回去就发您邮箱可以吗？”
沈晓娟自然知道她这是发出了“求救”信号。
“来来来，跟我回公司去，别在这小车上闷着了。”
“好嘞！”下车前，不忘跟尹舒萍卖个乖，“尹阿姨，我先上去喽，下次再聊哦~”
尹舒萍看着人就这么被那女人带走，心里不爽，可又无可奈何，不想停留太久被江赫发现，她便让司机赶紧送她回去。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何茜瑜随沈晓娟走向大厦一楼，正准备按电梯时，沈晓娟却正色问她，“怎样，那女人不好对付吧？”
“呃？”
“那个女人，自己婚姻不幸，还要插手儿子的婚事，这样的婆婆肯定会把儿子的婚后生活管得死死的，你乐意？”
“呵呵，这个……”说得也太早了吧，她怎么就没觉得江赫有这层意思？
没等她说完，沈晓娟又继续滔滔不绝，似乎一提起尹舒萍，她就有说不完的劲，“她呢，自小就命好，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反正不但命好，还有手段，家里的男人都疼她，迁就她。她爸宠着她，她哥惯着她，她儿子顺着她。”
两人进了电梯后，沈晓娟一边按楼层，一边鄙视地说，“可惜啊，她的男人离开她。”
“沈董您…好像对她很熟悉？”她听得一脸好奇。
“呵呵，我和她是小学同学，你说呢？”
原来是相识几十年的老同学！
难怪沈晓娟能这样言辞犀利地怒怼她，一般的姑嫂关系，当嫂子的怎会这么肆无忌惮不留情面？
几次接触，她发现沈晓娟在谈起私事时的口吻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距离感，她竟有种错觉，如果她和江赫能握手言和的话，或许将会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沈董，我觉得，您其实也没那么排斥江总？”她曾听尹文博说过，沈晓娟是因为尹舒骏的离世，才开始对所有人态度反转。
沈晓娟眯起眼眸看向她，眉心轻蹙，好一会儿，她才说，“帮了你一个大忙，打算怎么谢我？”
“谢谢沈董，可是……”看出了沈晓娟不想接她的话，她便识相地顺着她回答，但又怕她提出一些她完全没法做到或违心的要求，“您是要我帮什么忙吗？”
“算了，你是江赫的人，也未必会真心帮我。”她无奈叹息，神情上写满落寞，和刚才意气风发的气质名媛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