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待
江赫不知如何接话，知道实情后，觉得程涛这点做法说不过去。自己不想见女方父母，却又要求对方带户口本回家见公婆还得领证。这换了谁也不可能同意！
真不知该说程涛失策，还是有意为之，抑或无心之过。
说程涛无心，是因为他知道程涛是出于被逼婚才出此下策。但真爱一个人，不是应该从长计议用心筹划好一切再将她带进自己的生活吗？
江赫：你父母还有说什么吗？
握着手机，码了这几个字，他很是好奇。
何茜瑜：说没房没车，没戒指没花。
隔着手机屏幕，江赫差点笑喷。
江赫：有心就好啊，咱不能太物质不是？
何茜瑜：我跟我妈说，程涛是和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提起的。结果我妈问我饭吃了多少钱。
江赫开启了八卦模式：多少钱？
何茜瑜：也就50来块吧。
这傻妞竟跟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一五一十跟她妈妈说了这么多！
何茜瑜：我妈说，怎么50块钱就把自己给卖了。
江赫没有回复，却是噗嗤一笑：“是够傻的。”
何茜瑜：那我怎么回程涛好啊？我拿不到户口本。
江赫笑容凝住，沉思片刻：实话实说。
何茜瑜再没回信。
他不确定她这样的反应，是不是真的非程涛不嫁，还是说她很在意程涛怕程涛不开心。
将手机放到桌上，他双腿夹起被子蜷缩了起来，姿势像极了怀里抱着个人。
辗转反侧，他又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再一次发了微信。
江赫：啥时候回来？
何茜瑜还是没回信。
江赫把弄着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又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还是没收到信息。
他于是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隔了大概5分钟，他又拨了过去，才终于听到何茜瑜的声音。
“哪儿去了，微信也不回一个！”
对面传来无奈的叹息：“在车站啊大哥，没听到电话响……”
“啥时候回来？”
“大概…晚上7点多吧。”何茜瑜看了看手表，预算了时间。
江赫清了清嗓子，问：“要我买菜么？”
“不，要你做饭！把饭煮了，买烧鸭回来下饭吃！”
江赫笑笑说好。
“儿子…”
母亲尹舒萍从半开着的门探进头来，掩住嘴巴偷笑，“跟女朋友聊电话？”
江赫吓一大跳，赶紧把电话挂掉。
“妈！您别老偷听我讲电话！老是这样，是个女的都要被你吓跑了！”江赫认真道。
“我哪是偷听！你这门都开着的，要想人不知，除非锁好门呐儿子！”尹舒萍半笑半严肃地说：“好了，赶紧起来，等会陪我去买菜。”
“妈，我晚上不在家吃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拉倒吧，想陪女朋友就直说，我又不会拦着你！”尹舒萍话中带酸。
见“奸计”被识破，江赫赶忙爬起床走到母亲身后，捶背揉肩，“妈~我现在就陪你买菜去，帮你把菜洗好，把地也给拖了，然后我再出去？”
在母亲面前，江赫一直是个很会卖乖的孩子，大抵是单亲家庭的缘故，自小跟着母亲过，看到过她大白天时上班拼搏，下班买菜砍价的硬朗，也看到过她半夜偷偷掉泪。
知道母亲不易，江赫事事都会让着她，知道社会对女性不公平，他对身边的异性好友都会比较关心。
“亲亲了么？”尹舒萍调戏道。
江赫鄙视地看着她。
“牵手了么？”
知道儿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说下去，尹舒萍笑着轻叹一口气，这才称心如意地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罐刚做好的红枣茶：“儿啊，妈妈呢没什么媳妇见面礼，你就带上这个，体贴一点，运气好的话呢，过没多久我就抱孙子了，运气再不好呢，至少也可以……”
“妈，您再这样我现在就回去了。”
“好了好了，妈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尹舒萍走到玄关处，正准备穿鞋子，突然想起什么，便说道：“对了，下星期回来，咱还是要去外公家一趟。”
提起外公，江赫便无感。
“怎么，在那个家的气没受够？”
“小赫，那个终究是你外公，自从你舅舅去世以后，集团的股价就大跌，你外公一下子就老了十年，现在集团很多事都是你舅妈在忙……而且文博还太小……”
“那个女人又对你说什么了吗？”江赫说的那个女人，便是舅妈沈晓娟。
一直以来，舅舅尹舒骏都对他们很好，给了母亲不少资助，而自己也是在舅舅的庇护下长大，舅舅于他，也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而这个舅妈，虽说爱屋及乌，对自己也不赖。但自从舅舅去世后，沈晓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找母亲的茬。
江赫也不是不明事理，在他的认知里，母亲本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小女人，而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舅舅给予的，即便不买其他人的账，舅舅的恩情他始终铭记，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以长子身份介入ys药业的整顿。
舅舅去世后，这个家，也不像是一个家了。
真的有必要回去吗？
“是妈妈没用。”尹舒萍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
“别说了。”江赫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如果有必要，帮我安排相亲吧。”
“可是……”
“想什么呢，就一普通朋友。”知道母亲在顾虑自己的终身幸福，他还是解释了一下，给她吃了定心丸。
没再说什么，完成了答应母亲的家务活后，江赫就提溜着一罐红枣茶，脚下生风般大步往家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虽出身豪门，但江赫从小就和母亲单独住在外面。
因着尹舒萍当年是未婚先孕，也因此与尹东海翻脸，带着仅有的十几万私房钱离家出走。直到江赫4岁时，才被尹舒骏接济到现在的小套房住下。
尹舒萍离家出走后，江赫的外婆就因病去世，所以尹东海一直不愿认江赫这个外孙。
这些年来，尹舒骏一直协调他们母子和尹东海的关系。直到这几年看到江赫学业有成，是个可教之材，尹东海和他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当然，这件豪门秘事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为了保护他的成长，尹舒骏和尹舒萍也决定，如非必要，让他的衣食住行都跟寻常孩子一样，所以江赫这二十多年的行迹一直很低调，而且他也习惯了平民生活。
当时大概是下午5点，天空乌云密布。见天色不对，江赫便沿着有少许遮雨棚的路边小店向前行。
这时，各个小店都张罗着收拾起摆放在路边的小餐桌，行人也脚步匆匆，他抱起装着红枣茶的小袋子，尽量避开慌乱的人群开始小跑起来。
眼看还差一百米左右就到车站，却听得几声隐约的雷声从天边传来，紧接着，便见豆大的雨点落在地面。耳边于是响起沙沙的声音，越下越大的雨打得周边街道小店的遮雨棚啪啪直响。
公寓所在的郊区还没有通地铁，直达的公交倒是有不少。本来只差几步就到公交车站，现在却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躲雨。
回到公寓平时要一个半小时车程，逢上下雨天，最快也要两小时，这样的话到家已经7点，走到市场买烧鸭一来一回大概也要半小时，根本来不及做饭。
江赫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也不知道她出发了没。
瓢泼大雨下了整整半小时才开始慢慢变小，撑着雨伞走着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江赫跟一个撑着大伞的小伙子搭讪了两句，便借着小伙子撑的伞安然到达了车站站台。
连声道谢后，他遥望下一辆11路公车将要开来的方向，时不时又看看手机。
马路上不太平坦的地方，因着这半小时的大雨积了不少污水，还没到6点的傍晚已经披上一层黑压压的夜色，人们像行走在天地间的一片水世界。
灰蒙蒙一片的道路只能靠经久失修明暗不一的路灯和车辆前后亮起的车灯维系着秩序。终于，11路公车打着车前灯缓缓驶来，似是安抚着慌忙而不知所措的人们。
狂风暴雨除了偶然的减速以外，几乎从未停下来过。
越是迷蒙的雨天，司机越是小心翼翼。公车一路开得很慢，车上归心似箭的人们像放弃了“垂死挣扎”一般，安然坐在车上，或听着音乐，或闭眼小睡，恋人间更是相互依偎着，除了窗外的雨声，和到点报站的机器女声，车里安静得恬然。
江赫抱着袋子，靠着座位和窗边，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是公车司机经验丰富，还是得到老天爷垂怜，公车开到公寓附近的站点时，雨已经渐渐变小，江赫下车后，踩着地面的积水，用外套遮挡毛毛细雨，大步跑回了公寓。
到家时已经是7点多。
江赫的鞋子已经湿透，即使脱掉鞋袜，还是感觉脚板粘粘乎乎。
来不及顾及这些细节，他光着脚丫，走到厨房下米煮饭。
他翻看着手机，见没有收到何茜瑜的信息，便给她打电话。
电话语音只回了来电提醒的留言。
兴许是没有信号。
从杂物堆里找出一把雨伞，江赫便到市场买熟食。
走到菜市场已经是晚上8点，很多熟食档都已经收市。江赫跑了几家熟食店，老板见他买菜心切，便将剩下不到一斤的烧鸭半价卖了给他。
觉得这点肉可能不够，他又买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一斤青菜和两包榨菜，这才回家。
到家时饭已飘香，江赫把烧鸭用盘子装好，学着何茜瑜将鸡蛋敲到碗里打好，西红柿和青菜都已经放到盆子里用水浸泡着，何茜瑜回来后大概只需要捯饬半小时就可以吃饭。
是等她回来烧菜好，还是自己献丑献丑把菜做好等她回来？
犹豫之际，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他偷偷吃了一片烧鸭，又从何茜瑜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到一包勉强能充饥的小饼干。
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半，他翻出通讯记录，正想打电话给何茜瑜，忽而想起，程涛居然也没在宿舍。
他赶忙先打了个电话给程涛：“在哪儿？回到家里不见你！”
“我在老家呢！”
“又回老家？”
“是的，小鱼说拿不到户口本，我正想着说服家里，先摆酒席，再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