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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图穷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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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琨和乔治互相望一眼,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离开酒宴,好方便这家人继续撕咬。

    谭松林冷笑说:“知道我是禽兽还朝我家里跑,女瘪三!”

    姚富丽大约被那句“女瘪三”刺激到了,她像头母豹子一样弓起背,尖声道:“你骂谁呢?”

    陈校长做梦也想不到被卷到白刃相见的家庭纠纷里,他起初有些坐卧不安,继而起身想离场,但是很快的他又坐回到了位子上,脸色苍白,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沉默的如同一尊石像。

    谭松林斜眼看看姚氏姐妹,慢慢说:“谁死乞白赖想嫁到谭家,我就骂谁。”

    姚富丽脸色更难看了,似乎在酝酿着一记大杀招,若兰则不说话,平静中大有看笑话的意思,梅傲生表情显得尴尬,又现出厌恶,他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置一词。

    终于,姚富丽发飙了,就见她指着谭松林鼻子道:“本来我不想提,可是为了馥兰的名声,今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馥兰有了身孕,本来她想打掉,但这孩子毕竟是谭家的长孙,要不要留下来还得听老爷子怎么说。”

    大厅里充斥着各类沉默:敌意的沉默,震惊的沉默,痛苦的沉默。

    谭松林反而笑了,说:“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

    姚馥兰气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就见她哭着对姚富丽说:“姐姐,你不是答应不提这事吗?”

    姚富丽气哄哄道:“不说?难道你要自己一个人养活这孩子啊!”

    沈玉琨起身想去安慰馥兰,乔治却紧紧拉着她的手,冲她微微摇头,于是她只好重新坐下,见乔治仍然紧握着她的手,她瞪眼乔治,他连忙收回。

    陈校长低眉垂目,自斟自饮,始终不说话,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每一秒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有人呵斥谭松林道:“逆子,你又做了什么孽?”

    顿时,姚富丽好像哈巴狗看见家长,立即想上前搀扶,却被谭老爷一把甩开,就听他怒斥说:“有做母亲、做太太的样子吗?”

    姚富丽赫颜,转身想离开餐厅,却又被丈夫命令坐回到位子上去,随即谭老爷看看陈校长,抬手抱拳说了句:“教子无方,见笑了。”

    陈校长抬手表示心领神会。

    谭老爷这才回到位子上,他和颜悦色看眼馥兰,说:“让佣人给你拿热毛巾擦擦脸,别哭哭啼啼,我给你做主。”姚富丽得意的看眼谭松林和关佩珊,前者脸色铁青,后者则沉静如昔。

    姚富丽冲餐厅外张望的佣人做个手势,吩咐他们进来把残羹冷炙换下,端上来热汤热水,谭老爷一挥手,说:“算了吧,宴席到此结束,请客人们回去休息吧,想吃夜宵就叫厨房做,照顾不周,改日必定赔罪。”

    陈校长如同得了赦令,立即起身告辞,乔治见沈玉琨还愣在那里,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退场。出了餐厅门,他才小声道:“你看戏入迷,舍不得走了吗?”

    沈玉琨回屋才一会,就有一个新来的绰号小哑巴的女仆来敲门,她小声道:“沈小姐,外面有个马夫,说是下午赁了马给咱们。”

    沈玉琨拍了下脑袋,忙道:“我马上就出来,你让他等几分钟。”

    等到沈玉琨打发走马夫,刚迈进前厅,就听见餐厅里传来谭老爷的怒吼声,随即是瓷器落地的声音,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沈玉琨不由叹口气,虽然是人家的家务事,作为旁观者却也意兴阑珊,觉得人生无趣起来。

    这时她就发现阿姆从前厅匆匆走过,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路过餐厅时,她还朝里面看看,看上去颇有些鬼鬼祟祟。

    沈玉琨思忖片刻,抬脚便跟了出去。

    阿姆来到柴房门口,东张西望一番,才从口袋里摸出枚钥匙,只听见“吧嗒”一声,怀里又有东西落下,沈玉琨探头望去,地上躺着的乃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木马玩具。就见阿姆连忙俯身捡起它,很仔细的擦去浮尘,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去。

    沈玉琨等了一会,踮脚来到柴房附近,她不敢靠太近,因此几乎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半晌才听到阿姆的抽泣声,夹杂着几句“我知道你心善,不然也不会叫人捉住,半句话不提”、“这事儿都怪我。”

    然后又是女人的哭声,阿姆低声抽泣道:“你看这只木马,他还一直带在身边呢!”

    终于,一个嘶哑的男声响了起来:“你放心,我本来也不是想抢回什么,无非是看看你们娘儿两个。”

    第二天清晨,沈玉琨照旧起得很早,她换好衣服朝门厅走过去,看见阿姆拎着塑料盆在大门口抱怨,说是送冰块的爷孙来晚了。

    等她走到大门前,才发现外面湿漉漉的,估计夜里下雨,沈玉琨担心出门会使鞋子沾染泥浆,正踌躇间,就见陈校长迈着笃定的步伐,从大道上正朝桃源走过来,明显是刚散步完毕。

    他精神很好,可见并没有被昨晚的闹剧影响情绪,沈玉琨注意到他脚上一双黑布鞋沾了不少泥巴,于是她决定放弃外出散步,便和陈校长打了个招呼,就朝房间回去。

    迎面撞上女佣小哑巴,她正从一楼走廊出来,神色慌张,无助的眼神四下张望,沈玉琨招呼她道:“怎么啦?”

    小哑巴看见有人,立即跌跌撞撞的跑到她面前,挥舞着双手,结巴道:“哎呀,太太叫我早上六点半就找馥兰小姐取衣服熨烫,但是,但是我喊了好久,里面都没人应,我怕怕太太骂,就绕到外面从窗户里看看,馥兰小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吓人啊,会不会死掉了?”

    此刻,就听见有人怒斥道:“大清早的,不要乱讲!”

    阿姆走过来,朝沈玉琨点下头,板着脸对小哑巴说:“知道你是新来的,我也不怪你,叫不开门,就去拿备用的钥匙用。”小哑巴听罢飞快迈着小碎步去找管家,不一会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跑了回来。

    她发现阿姆已不见,沈玉琨却还在一楼,立即长舒了口气,似乎很乐意有人跟着自己一起去姚馥兰的房间。

    沈玉琨先敲下门,这才小心用钥匙打开房门。屋里静悄悄,沙发上还隔着一套崭新却有点皱皱巴巴的礼服,看样子在箱子里经过长久的折叠,床比较靠里,离窗户很近,地上堆着绯红色的薄毯。

    不知怎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看见了馥兰凌乱的睡裙,白色的裙角就像浪花般,以飞扬的姿态凝固在半空,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竟然这样的僵硬。

    她试着又朝前走了几步,深呼吸一下:果然,馥兰死了。

    那个娇俏玲珑的女孩子,昨天还巧笑嫣然,转眼间就变成了尸体,就见她双眼紧闭,胸前有大滩的血迹。沈玉琨刹那间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小哑巴脸色惨白,根本不敢再朝前半步。

    沈玉琨沉思片刻,就命令她去喊太太来。小哑巴想了想,却又问:“那要不要喊老爷?”沈玉琨猜想谭老爷和妻子是分开房间的,她摇头说:“先不用。”

    小哑巴怯怯的说声“好”,随即兔子一般跳着跑开了。

    沈玉琨这才觉得腿脚酸软,身上都是冷汗。这时,阿姆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似的,她人还没有走近沈玉琨,就拧着眉头道:“是不是出事了?”

    那模样,倒好像盼着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沈玉琨立即笑道:“倒被阿姆你猜中了,果然是老人家见多识广。”阿姆有些尴尬,搓着手感慨道:“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邪气。”大概是被外面的声音惊扰到了,睡眼惺忪的若兰披着睡衣、散着头发从一楼尽头的房间出来,说:“怎么了?”

    若兰看到房间的情形,脸色苍白,微皱着眉头,第一句话却是:“本来今天要举办订婚仪式。”

    沈玉琨愣了一下,这才握住若兰的手道:“现场千万不能破坏,请你安排厨房女仆,待会送冰块的一来,立即高价买下全车冰块,否则尸体万一今天运不走,保存是件难题。”

    若兰感激的看眼朋友,随即又朝出事的房间瞟了一眼,她的态度,与其是冷静,不是说是冷漠。

    这时梅傲生和姚富丽一前一后的也来了,获悉妹妹遇害,姚富丽立即晕了过去,若兰不耐烦对小哑巴道:“扶着那女人!”

    沈玉琨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我估计镇上也不会有像样的警力,这事儿需要管苏州报警吧?”梅傲生立即道:“我去!”

    若兰转头问沈玉琨:“还有什么遗漏的嘛?我心里乱的很,昨天晚上本来就闹得凶,很晚才休息。”

    沈玉琨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好友,说:“通知老爷子的事儿,叫乔治去吧,他是谭家的律师。”

    说曹操,曹操到,就见乔治步履匆忙的赶了过来,他说:“我听见楼道里声音嘈杂,觉得肯定是出事了。”沈玉琨瞄了眼他的脚,并没接话。

    若兰随口说:“大哥呢?”阿姆道:“夜里就去隔壁邻居家打牌了,没有回来。”

    若兰嘴角浮上来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笑容,因见管家已经赶到,便说:“请大家全部回到房间,佣人会把早餐送过去,谁也不许乱说乱传,梅先生已经报警,届时我们都听从警察安排。”

    说完她就拉着沈玉琨的手,愁眉苦脸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警察来了,索性把那件事也一并交给他们,我心里真是乱死了。”

    沈玉琨陪她回到卧室,给心神不定的若兰倒了热茶送到手中,才道:“出了这事,急也急不得。”若兰道:“我订婚的节骨眼上出了这事儿,偏偏陈校长也在,这下子真是丑闻传千里了要。”

    沈玉琨未置可否,好奇道:“昨天你们家庭会议开到很晚吗?”若兰似乎早就等着这个话题被启动,立即道:“昨晚简直是雷霆风暴,父亲命令谭松林纳妾,他不肯,父亲气得说要修改遗嘱!”

    沈玉琨悲伤的想,这是一尸两命啊,她差点把馥兰怀孕的事儿忘记了,她说:“那你大嫂呢?”

    若兰道:“大嫂一言不发,我也是服了她!哎呀,这真是出闹剧,可惜你没看到。”

    沈玉琨纠正道:“现在已不是闹剧,有人失去生命,它变成了悲剧。”

    若兰的脸忽然变得冷淡许多,她看眼对方,冷静说:“只要不是自己的亲友,我从不为他人的死亡而感到困扰。”

    确实,若兰向来是讨厌姚氏姐妹的,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换来她的丁点怜悯,沈玉琨忽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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