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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唇枪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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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他们就爬上了佘山,向阳的山下有温泉,因为缓缓流淌的热气蒸腾,导致山上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反而不像半山腰更能看到山下景致。

    沈玉琨摇头表示失望,道:“既不高更不险,勉为其难才喊它一声‘山’。”

    乔治说:“你在北平经常爬山吗?”沈玉琨道:“北平有很多山,都比这个高,我读书时常在早上逃课和同学去爬山。”

    大概是回忆令她感到美好,她的笑声非常爽快,听上去清脆明亮。

    乔治之前那些短暂、纷繁的情史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如此有生机的女孩,以至于她的笑声令他有些怅然。

    沈玉琨发现只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姚馥兰和乔治的态度都有所变化,前者显得胆怯犹疑,后者则对自己殷切许多。她甚至觉得,连梅傲生也与昨日大相径庭,似乎一夜之间气氛就变了,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巡视周遭,梅傲生和关佩珊不知道去了那里,乔治正默默望着前方,有种提高警觉、暗自留心的味道。可见她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

    几个人在山顶呆了一会,竟然还遇到一个卖玩具的小贩,姚馥兰选了个孩子玩的牛皮鼓,欢天喜地的摩挲了许久,她不是还单身吗,不过或许是送给亲戚家小娃的。

    午饭时,夏凤池第二次看到了姚富丽。

    第一次是在用早餐,当时她先看到沈玉琨,很快就用她精明的审视打量对方完毕,随即将目光挪开,意味着同性不值得多看,继而她双眼露出笑意,原来是瞧见了乔治,她冲乔治招手示意,仿佛仙女向渺小的凡夫俗子赏赐福祉那般。

    沈玉琨印象深刻的,一是姚富丽的手,那双手有着扭曲的手指和突出的手指节,一看就做过很多粗活,也暴露了她的出身,另一个就是才上午九点不到,姚富丽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上去疲惫至极。

    至于谭松林夫妻嘛,做哥哥一看就是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身上有种隐忍的怨愤,对妹妹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冷漠。

    这次午餐,沈玉琨忽然就听姚富丽提到自己的名字,原来她一面娇笑,一面道:“沈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啊,乔治人是真好,家世好、工作好,对人也体贴,就是太风流,不过叫我看这也不算什么毛病,否则谭先生怎么会找他做私人律师立遗嘱呢。”

    她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只有一个词、两个字,回音袅袅,犹如深沉的钟声在这餐厅久久不散。

    诸人都不由提升警觉,好把脑袋上的天线调整到正确方位以便接受讯息。

    对于姚富丽的话,沈玉琨觉得沉默是最好的应对,于是她笑笑并不说话。

    因为继母故意诋毁乔治,若兰还沉浸在恼怒中,她带着轻蔑的态度看着姚富丽,开口道:“乔治还有几个很不错的朋友,都是世家子弟,说不定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馥兰,馥兰这么漂亮。”

    姚馥兰打今晨就显得神情恍惚,席间只顾埋头吃饭,此刻一听到若兰的话,立刻明白自己被拿来当做唇枪舌战的活靶子,她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投向姐姐。

    姚富丽万没想到引火烧身,但她好像有点忌讳若兰似的,并没有立即发起反攻。

    好一会,才见她拿起过滤嘴香烟点燃,道:“乔治那帮朋友都是和他一样的鬼精灵,哪里敢招惹。”乔治平白无故被人当成打仗投掷的沙包,闻此言只好苦笑一声继续吃饭。

    但是谭松林忽然“噗嗤”笑出了声,不知道是嘲笑乔治的狼狈,还是讥讽继母的虚伪。

    沈玉琨真的难以想象接下来还要和这样的一群人吃几天饭,这座宅子处处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这是一种风雨将至的感觉,她有预感。也许她能成为一位冷静的旁观者,或许最终也将难免卷入其中。

    她想找若兰谈谈,于是就问下午她可有时间,若兰笑道:“下午证婚人、吴东大学的陈校长要来,我打算亲自迎接他。”

    “下午陈校长就来啊?”姚富丽有些吃惊,立即扯着嗓子把闫万喜喊来,安排陈校长的住宿事宜,她很享受当着诸人面发号施令的权威感,那种拿腔作势的姿态显得有些夸张。

    趁着姐姐耀武扬威的时刻,馥兰低首对沈玉琨道:“沈小姐,昨天晚上究竟怎么回事啊?”

    沈玉琨见周围的人都在埋头吃喝,立即小声道:“春秀被吓病了,那个被抓的人还在柴房里待着,管家夫妇一口咬定那人是贼,可谭家也并没有丢什么东西。这地方这么偏僻,警察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来。”

    姚馥兰用手捂着嘴,半响才道:“哎呀,这地方真是不干净呢,昨天晚上出事前,深夜有人在我门前走来走去,吓得人不敢出声,后来我只管硬着头皮问‘谁’?”

    她故意停顿一下,沈玉琨不由也问:“是谁?”

    姚馥兰道:“我好像听到了叹气的声音,听得出来,那是个女人。”

    说到这里,她双眼直视前方,好像失声一般,脸颊上泛起了潮红,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红色,经常伴随着亢奋、紧张、疾病出现,沈玉琨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谭松林和关佩珊在小声争执着什么。

    沈玉琨并不认为姚馥兰的话是无稽之谈,因为她也觉得这所房子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是邪恶吗,不,应该是悲伤,那深沉彻骨的悲伤,以至于令人恐惧。

    她看眼姚富丽,说:“要不请谭太太帮你换房间?”姚馥兰摇头道:“我很想换,可姐姐说没有空房间了,这次来的客人比较多,全部都安排好了,再打乱很麻烦。”

    沈玉琨笑道“要不你住一楼我那间客房!”姚馥兰露出笑意,说:”沈小姐,怎么能这样麻烦你呢。”沈玉琨爽朗笑道:“这不算麻烦,我正好晚上睡不着,可以会会那位女鬼。”

    乔治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他冲沈玉琨眨下眼。

    忽然就见对面的姚富丽熟练地吐个烟圈,道:“听说这房子里闹过鬼?”若兰脸上露出嫌恶,道:“闹不闹鬼,不都是你选的房子吗?”

    姚富丽一撅嘴,嘀咕道:“哎呀,二小姐,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我做主,家里但凡大事小事,不都是你父亲说了算。”

    一直沉默的谭松林这时开口了,他道:“他娶你,也是自己做的主,难道你要别人为他做主?”

    一时间,姚富丽脸色很难看,关佩珊突然插口道:“就算这里有阴魂,也都是好鬼,没什么可怕的。”

    姚富丽有点吃不准这话是支援还是声讨,她缓缓说:“我们买这座宅子前,据说荒废有些年头了,以前住在这里的一户人家,生意败落了还不起债,老头子自杀后,她太太和女儿以及儿子都死在了这里,听说那小男孩还不到5岁。”

    餐厅里一片安宁,乔治脸上毫无表情,谭氏兄妹用沉默表示对这类话题的抗议,姚馥兰安静的咀嚼着,一副不敢置喙的表情。

    打破沉默的还是梅傲生,就听见他说:“恐怕太太是从邻居或者镇上的人那里听来的流言吧?”

    不知为什么,之前她还怀着兴高采烈的劲头来这里度假,现在这种兴奋尽数消失,沈玉琨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午饭后,大家各自散去,若兰跟上沈玉琨,随她到一楼的房间,两个人倚靠着窗户朝外面花园去看,就见郁郁葱葱的灌木从里,间杂着整齐的月季花、铁线莲、还有绣球,闫万喜一会儿拔点野草、一会又在那里翻土,忙得不可开交。

    沈玉琨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道:“我回来的时候,去隔壁邻居那里串门,竟然遇到了桃源的花匠,他在好几户人家做工,说是闫万喜让他这几天不要来的,他没有请假。”

    若兰说:“咦,这和老闫的说法不一样,他说花匠请了假,这老货!对于昨晚的事情,你有什么分析,大侦探?”

    沈玉琨道:“我和乔治早上从佘山回来后,这条大路上沿途的几家我都拜访过了,只有一户人家有主仆,佣人说前天傍晚时分,见过一个矮瘦的凸眼老人步行穿过主干道,朝桃源走过去。”

    若兰点头道:“就是他!我上午单独去柴房见了这个老人,他肯定不聋不哑,因为他听到门响后很快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还长叹一声。然而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开口,真是守口如瓶。哼,他就算不开口,我也查出来他从哪里来的。”

    听她口吻这么自信,沈玉琨两眼一亮,做出虚心倾听的表情,就见若兰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纸包,里面装的都是木料刨花,只是一个带着木料的清香和树脂香味,一个污浊不堪,沾染着灰褐色的干泥巴。

    她对沈玉琨说:“你闻闻,这可是楠木呢,不常见的木材。”

    沈玉琨仔细辨认后立即道:“确实是一样的,你们家在做家具吗?我在桃源并没有见过木料和木匠。”

    若兰道:“土路两边不是有不少黑瓦屋吗,我家的木料都锁在里面,早上我看到柴房那人头发里有好几片刨花,后来就去自家木料房里看了下,果然是一样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点:那人来桃源前,在谭家的黑瓦房待过。

    若兰立即脱口道:“这里的木匠都是本地人,白天在木料房干活,晚上步行回家休息,正好可以供一些外来的不法之徒夜间藏身!”

    沈玉琨想起来佘山的路上,曾在谭家别克车上摸到的那片刨花。很显然,若兰也想到了这一点。刨花要么是凸眼老人留下的,要么是闫万喜一家留下来的,毕竟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可能去黑瓦房给木匠送饭,沾染上刨花木屑都很正常。

    凸眼老人应该不会乘坐谭家的别克车吧?

    两个女孩商量了一下,检查车厢的话只能等到司机回来。

    最后,沈玉琨才想起来把与姚馥兰换房间的事情和盘托出,若兰不屑道:“你上当了,亲爱的。”

    沈玉琨一愣,就听若兰道:“这个女人和她姐姐一样的手段多,听她胡诌吧,分明是想住在一楼我哥哥隔壁,借机和我哥哥套近乎!”

    沈玉琨原先的房间确实就在谭松林夫妻斜对面,难道馥兰和谭松林早就认识?

    见她沉默,若兰笑道:“她们那种货色,想得无非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算了,既然你都同意了,换就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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