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言祭20】东风面在逃相君
天还没亮，空中的烟花还未消停，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的烟火气。
白祭问道“真的要走吗？”
这里承载了太多，也还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突然要走了，还是有些留恋的。
罗绯言雾蒙蒙的眼睛饱含不舍，他叹了一声“算了，走吧”
白祭“这次可不好出去，里里外外都被包了个水泄不通，我也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进来的。要不我去找人探探口风？”
罗绯言轻笑一声“不用，该走时，什么也挡不住的”
对于他来说，只要下定决心要走，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
这里里外外的结域典界少说也有五六层，看着都头疼，不过白祭也好奇东风面的典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便问道“这个东西，你们一般怎么解，需要像俞籽路那样探小口吗？”
罗绯言“不需要”他再次抱起白祭“看着……”
紧接着就是转身一腿，生生的把层层典界踢破了一个大口，趁着这空隙，二人便跑了出去。
白祭目瞪口呆“这都可以～”
罗绯言“行之有效便可”
而罗绯言踢破的那个大口，还存留着，像是嘲笑着东风面为他摆设的一切，这一场闹剧也有了一个结局。
结果是不可能就此了结的，这场闹剧还未终结，并且愈演愈烈。
这天，东风面都闹翻了，东风面的新任相君出逃，还在继任大典的前一天，竟然还留下一张喜帖。
这是新人的祝福，昭告天下，从起以后，二人相依，不离不弃。
而这张喜帖竟然还是罗绯言的迎宾帖，上面还印着百雨金的花鉴。
万刃枝看着这张迎宾贴，一个字一个字的盯着，像是要把这些字万箭穿心似的。
她的手捏着贴子，气的手都颤抖了，随后凭借着灵力将迎宾贴震了个粉碎，那些个碎纸屑散落在地，万刃枝猛地一拍桌子。
众人纷纷屈膝“师父息怒”
万刃枝“把他给我找回来！”
潭子琼问道“那白祭呢？”她刚说完这话，便后悔了。
万刃枝瞪向她“你说呢？”
“弟子知晓”
另一方的潘欲扬知晓此时，嘴角的嘲笑真是藏都藏不住，本来她正在为这场相君之赌的结果而恼怒，现在万刃枝手下的王牌跑了，她便惊讶了，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若说万刃枝那边正在为此时有多焦头烂额，潘欲扬这边就会多辛灾乐祸。
潘欲扬笑道“这是闹哪出啊？”
众人见相君一反常态的笑容，也是久违，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笑。
潘欲扬惬意的坐下来，端起一盏茶，细细抿了一口，问道“她人呢？”
听后，元落不知道是问谁，便答了一个怎样都不会出错的答案“罗绯言出逃在外，师叔找寻去了。”
潘欲扬幸灾乐祸道“哎～没想到她也会今天”
季鸳在一旁告诫“相君，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又被找回来呢？”
潘欲扬高兴之余被泼了一盆泪水“……”
尹川从门外进来，上前递出一件东西。
潘欲扬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乌焰，问道“从哪来的？”
尹川“百雨金屋舍里”
尹川总能在适宜的时机说合适的话。
“百雨金”，好似这个郑重其事的名鉴将会成为历史，罗绯言也会随之销声匿迹。
尹川办事稳妥，性格稳重，这也是她为何得潘欲扬赏识的缘故。
“尹川”和“廖逢迎”说是潘欲扬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可潘欲扬明显偏向后者，而尹川也无所谓，相君捧着廖逢迎，她就顺着当陪衬也没有任何怨言。
潘欲扬一眼便认出来了“乌焰？”看了一会后“人都走了，留着这个也没什么用，扔了吧。”
季鸳“慢着！与其沦为废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相信某人会有兴趣的。”
潘欲扬“你什么意思？”
季鸳“手里的胜算大一些总归是好事，借此机会和清风辞缓和关系，你也不至于大权旁落。”
潘欲扬瞬间明白了“你是来当说客的？”
季鸳“你可误会我了，舍妹季妍才是李勃谦名义上的母亲，我跟他可没有丝毫牵扯，想我平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扶持他当上了相君。”
小齐关季寺承膝下拢共就两个女儿，季鸳和季妍两姐妹都入了李载之的帐中。而李载之死后，小齐关由姐姐季鸳接管，任寺承之位。
之后，自然力挺少君登位相君。
季鸳叹了口气“欲扬，今时不同往日，万刃枝如日中天，她手里没了罗绯言，也可以有其他人，比如说贺黎黎……”
潘欲扬随口一句“你别动她”
“……”
季鸳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我到底是为了你，那小崽子整天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他想害你时，防不胜防啊”
潘欲扬很是瞧不起李勃谦“一个乳臭未干的叶品相君，能成什么气候”
季鸳“不可轻敌啊，他的厉害你还没有领教过呢。不说他，单说万刃枝，她跟觉缭走的那么近，一旦有什么事，首衔肯定是会帮着她的。而你呢？”
潘欲扬“……”
季鸳“你势单力薄，驭锋谷从来不掺和这种事，不看笑话就不错了。所以现在除了清风辞，还能倚靠谁家呢”
潘欲扬满心孤傲“我东风面何时要倚靠别派了？”
季鸳自认“是我口拙，现下与那边缓和些，若有不测，也有个后手。利来相聚，利去及散，他们也懂”
一旁的尹川盯着季鸳，眼中很是不悦。每次季鸳来就是出馊主意来的，潘欲扬耳根子软，说说便听进去了。
果然，潘欲扬思绪一会后“你拿着这个去趟清风辞，探探李勃谦的口风。”
尹川接过乌焰后，无力道“是”
旁人都道，东风面与清风辞一向水火不容，但近段时间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按理说潘欲扬与万刃枝背弃清风，不论她二人混的是如何风生水起，这点也会永远被人诟病的。
偏巧这师姐妹后来关系越来越差，整个东风面也变得乌烟瘴气的。
而桑先明显是站在万刃枝那边的，说是刻意偏袒都算是轻的了，这点潘欲扬也羡慕不来，也是羞恼万分。
在外人看来，潘欲扬是人上人，是历来唯一一位女君，是遥不可及、不可威慑的存在，可在万刃枝的声望下，显得那样岌岌可危。
在桑先的有意之下，东风面一分为二，而且东风面的其中一半就掌握在他手里，潘欲扬心中愤慨，但也不可作为。
十九司仙门中，四相府以觉缭为尊，驭锋谷遇事不决，而且桑先于贺寰宇有恩，那边是绝对不能动心的。
剩下的就只有清风辞了。
虽然心里膈应，可也是无可奈何，若不趁此机会，真就翻盘无望了。
这个天赐的机会潘欲扬必须把握住，还有更好的一个消息……清风辞那边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需要一个盟友。
清风辞，东风面，看起来是宿敌，可没有永远的敌人，兴许哪天过后看对方就顺眼了呢。
这两座相府仙门，皆是势力巨大，东风面掌西北，清风辞掌东南，严重威胁到了天下的格局，而桑先采取的策略却是大为不同。
东风面是四相府里最为年轻的，格局未稳时，将其一分为二，拥一压一，而且行之有效，多年来也没掀起什么风来。
而清风辞却是四相府里资历最为年长的，比觉缭还要悠远，像大树一样根基稳健，并且极不老实，从李载之那里开始就不老实。
李载之一直意于将清风辞变成不可一世的存在，当时还是贺霄声刚逝，驭锋便不行了，本该一展身手的，可不多久之后李载之也没了，清风辞的运势便一去不复还了。
李勃谦接手清风之后，便一直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外人看来，他是历来唯一一个叶品相君，继位时还是个小孩。
贺寰宇13岁继位，而李勃谦是16岁。
这两位年轻的相君都是少时丧父，可不同的是桑先对贺寰宇百般维护，让岌岌可危的驭锋谷仍旧屹立不倒。相比之下，李勃谦就显得孤立无援了。
今时今日的清风辞已经不能与从前相比，多年来外界对其的嘲讽和不屑也让李勃谦十分不满。
这场邀盟，注定一拍即合。
尹川日夜兼程，赶到清风辞，表明了来意后，立马有人出来请。
尹川一路随行前往，清风辞里一片肃穆，随眼一看便是是祠堂，庄严感扑面而来，与之极为不同的是，不远处的吵闹声就显得极为显眼。
听着好像是因为药材采办的事情吵了起来，罗凌霄夹在中间充当和事佬，苦口婆心的左一劝右一说，为难的直犯难。
两边推搡的很厉害，中间人的罗凌霄反倒被推到了地上。
见势，清风辞的仙客立马来扶她。
看到尹川来了，罗凌霄拍拍屁股上的土，上前迎道“尹仙尉”
尹川礼遇道“还未恭贺荣登花品，莫要见怪”随后问道“你这是……”
罗凌霄正好让那些个吵架的人散了，瞬间卸下了重担，擦了一头的冷汗。“我偶尔来这边应接一下两边的事宜，你呢？”
尹川编了一个理由“有仙客身染恶疾，非清风药草不能医，特意前来叨扰一番”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聊着，尹川突然注意到原本身前带路的仙客已尽数离去，身旁只有罗凌霄一人带路，而清风辞弯弯绕绕的，大路里套着小路，绕的头晕。
可罗凌霄竟然没有任何障碍，仿佛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
尹川暗想：轻车熟路的，看来驭锋谷的人也掺和进来了，这清风辞不简单啊……
尹川支吾问道“你哥的事，听说了吗？”
罗凌霄感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为罗翼杰又招惹了些艳事，只是嫌弃道“没听说，他又怎么了？”
尹川声音低沉道“不是他，是你大哥”
罗凌霄立马换了一副态度，关切道“大哥？他怎么了？”
尹川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了，罗凌霄听完之后，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之前滔滔不绝的人现在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罗绯言一直是她心中最为敬仰之人，突然遭逢大变，她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了。
尹川安慰了她几句，她整个神情都是恍恍惚惚的，最后只是把尹川送到之后，便走了。
李勃谦见到尹川时，支开了所有人，尹川简要谈明了来意，说了罗绯言的事情，以视诚意。不过这肯定也瞒不过李勃谦，作为宿敌，东风面的风吹草动肯定会被格外重视，事情一出，这边的消息可能比潘欲扬更快得知。
这种事毕竟不能摆到明面上说，李勃谦也只能洋装“深表惋惜”，尽说了些场面的客套话，心里实则恨得钉心，五味杂陈。
直到尹川拿出了乌焰。
尹川“我家相君说您也许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李勃谦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时候就会知道，原来人的脸色真的可以说变就变。
李勃谦“你说白祭那晚在东风面？”
尹川脸上尴尬，也只能应了一声，总不能摆出证据证明她确实在山上吧，证据的话，也着实说不出口。
李勃谦脸上阴霾不改，只是语气很平淡“你们的条件我应允了，还望今日之后东风清风，相得益彰。”
就此，两家达成共识，从前恩怨就此打住，短期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冲突的了。
送走客人后，李勃谦的脸上没有意想之中的窃喜，而是满面忧容。
他坐在堂外的台阶上，转着手里的乌焰，想到尹川一行人来之前，有清风辞的仙客负伤而归。
而这些负伤的仙客，就是李勃谦刚闻得消息，派去劫杀的那一批人。
有一个罗绯言，任谁去都是于事无补，派出去的仙客全部无功而返，也是意料之中，李勃谦就想借此机会，靠着伤亡去责难东风，没曾想事态却是往另一边发展。
李勃谦突然起身，去看之前折功而返的仙客。看他们身上伤痕累累，李勃谦翻开绷带，查看他们烧伤处。
他暗自喃喃道“确实是乌焰的痕迹”
李勃谦催动手中的“乌焰”，一道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他仿佛受了惊吓，失了分寸，手里紧紧攥着乌焰。
心里寻思着……
东风面的“乌焰”是白祭与罗绯言私奔前留的。
而无功而返的仙客，他们身上的烧伤，肯定是乌焰的伤痕，是私奔之后留下的。
莫非……这乌焰有两根。
李勃谦看着手里的乌焰，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