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网
夜深了，陈招喜和白棠在房间里安静地坐着。
房间里气氛凝重，两人相顾无言，一句话也不说。
门上和窗户上贴着崭新的避妖符，萧清钰隐匿在不远处的树上，暗暗观察周围的情况。
亥时已到，妖怪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主院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是钱豪志。
萧清钰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是妖怪的调虎离山之计，可又担心钱豪志真的出事。他犹豫不决之时，心里闪过白棠躺在地上重伤的画面，又想起自己当时的后悔之情，狠下心来没有动。
很快传来第二声惨叫，比第一声更撕心裂肺。
萧清钰心里越来越焦急，他看了看门上贴着的避妖符，还是决定去看看钱豪志，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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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钰前脚刚走，钱晓灵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走到房间前面的空地，停下了脚步，冷笑一声：“出来吧。”
祝寻欢出现在她的背后，没有说话。
钱晓灵转过身去，说道：“你就是伤我娘亲的那个人。”她歪了歪头，“你身上的气息和留在我娘伤口上的气息是一样的，之前是你故意把气息隐藏了起来。”
“是我，”祝寻欢面无表情，“所以呢？”
一道鞭子迅速抽了过来，祝寻欢抬手一挡：“你只会这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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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和一个女人绕到了房间后面。秋雨看了看贴在窗户上的符纸，笑了一声：“避妖符。”
女人问道：“避妖符是什么？”
“一种贴在门和窗户上，让我们这些妖物进不去房间的符纸。”秋雨慢悠悠地解释道，“可惜，这符纸有一个缺点。”
她示意那女人把符纸撕下，女人照做了。
“妖物不能触碰它，但凡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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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钰赶到钱豪志那边的时候，果不其然，妖物早就离开了。
钱豪志根本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吓坏了。萧清钰见状本想马上离开，钱豪志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生怕那妖物再回来找他。
萧清钰好说歹说，怎么劝都劝不动。他心里愈发烦躁，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钱豪志，把旁边的小厮惊得目瞪口呆。
“把你们的钱老爷藏起来。”他留下这句话，便往白棠那里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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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招喜和白棠好端端地坐着，白棠忽然警惕道：“有一道符纸被撕了。”
陈招喜的心情在等待的过程中由担心害怕，转变成后面的生死看淡，到现在她已经快麻木了，平静地说了一句：“哇哦。”
过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白棠说了什么。她果断站起身来，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对白棠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她又拿出祝寻欢给她的那把小刀，拉着白棠躲到了床底下。
白棠看见了那把小刀和陈招喜手腕上的手链，愣了一下，任由陈招喜拉着自己爬进了床底。
“吱——”
后窗被推开了。
秋雨从后窗翻进了屋子，烛光随着她翻窗带来的风微微发颤。她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可这里却有两人呆过的气息。
藏起来了？她眯了眯眼，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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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我还小，只会这一招。”钱晓灵用甜美的声音回答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一次比一次快。
不过这些都伤不到祝寻欢分毫。
一股熟悉的妖气传来，他顿了顿。这妖气，比眼前这个小妖的妖气要强大得多，它来自——
祝寻欢抬眼望了望陈招喜的屋子。
钱晓灵笑了笑：“看来你察觉到了啊。”
“你困不住我。”
“但是能困到我娘杀了她们的时候。”
祝寻欢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些小妖总是喜欢在他面前不自量力？
但他还未出手，一道剑气劈了过来，萧清钰赶到了。
“这里交给我，祝道友，你快去救她们！”
祝寻欢看了萧清钰一眼，后者已经和钱晓灵打了起来。
钱晓灵被萧清钰困住，他抬脚，朝房间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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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招喜看见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正在往她们这个方向走。
她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要那妖怪蹲下来找她们，她就用小刀划瞎它的眼睛。
这是陈招喜思考了很久能想到的最有可能伤到妖怪的方法，只要伤到它，她们就有赢的机会。
垂在脚两侧的衣物似乎变多了一些，这妖物应该要蹲下来了。
陈招喜紧张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死死地盯着那双脚和其周围的衣服，判断妖物的动作，轻轻朝前面爬了一点，握紧了手里的小刀……
“砰，砰，砰……”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快要紧张死了。
那妖物却并没有蹲下来，而是转了个方向，现在应该是背对着她们。
陈招喜心里暗暗疑惑，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接着她看见另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
两只妖怪都来了？！
她心里直呼救命，却听见那妖物说道：“你来了？”
“她人呢？”
是祝寻欢。陈招喜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来晚了，”秋雨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我早把她俩带走了，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呢。你要是杀了我——”她又顿了顿，“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们。”
骗子！陈招喜在心里大骂，她意识到不能让祝寻欢被骗了，于是她偷偷伸出一只手……
祝寻欢听了秋雨的话，皱了皱眉。他本来信了七八分，却无意间瞥到秋雨后面的床下面伸出一只手——
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祝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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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并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戳破了，她继续说道：“昨日我放出对凡人致命的黑雾的时候，你为了保护那个小姑娘，寸步不离，我就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分量重得很。”
她自己本来也只是猜测，如今看到祝寻欢犹豫不决的表现，便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心里面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陈招喜刚缩回自己的手，听到秋雨的话吓得抖了一下。
什么鬼？原来祝寻欢喜欢她吗？怪不得救她这么多次，还给她送法宝？
祝寻欢皱了皱眉，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被某人误会可就不好了。他为了制止秋雨的胡言乱语，直接闪到她面前，一只手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
秋雨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祝寻欢想都没想就说道：“你话太多了。”
他又对床底下的两人说道：“没事了，出来吧。”
陈招喜爬出来整个人都震惊了，这妖怪这么快就凉了？
白棠则淡定很多：“多谢祝道友相救。”
秋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白棠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便去找萧清钰了，陈招喜还愣在原地。
祝寻欢看了她一眼，说道：“走了。”
陈招喜呆呆地问道：“祝寻欢，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连忙说出自己的理由：“你看啊，你几次救我，还给我法宝……”
祝寻欢直接打断了她，语气里满是震惊：“陈招喜，你在自作多情什么？”
陈招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啥，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自己怎么就听信了那妖怪的话！祝寻欢肯定是拿自己当朋友才帮助自己的，她怎么能胡思乱想，随便玷污这份伟大的革命友谊呢？
不过，她又想起了祝寻欢的那句“自作多情”……
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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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招喜走出房间，钱晓灵已经被几张制妖符控制住了行为。旁边还捆着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白棠在一边解释道：“钱晓灵被抓了，她从旁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试图救她，也被我们制止了。”
陈招喜乜了一眼女人，看见她脖子上缠着的白布，想起这是李姨娘。
春花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清楚眼前的情况。萧清钰施法，把房间里的秋雨的尸体移到了钱晓灵旁边，对春花道：“去请你家老爷和夫人过来。”
他说罢，忽然想起钱豪志被自己劈晕了，又补充道：“钱老爷要是还没醒就算了。”
春花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
不一会儿，本来阴森的钱府灯火通明，钱夫人率先赶来，钱豪志则是被小厮摇醒的。他来的时候，眼睛里还满是迷茫，不时地揉揉自己的后脖颈。
钱夫人看见钱晓灵被贴了几张符纸不得动弹，沉下脸来：“请问仙长这是何意？”
“这不是你的女儿，”萧清钰解释道，“这只是妖怪。”
钱夫人脸上血色全无：“你们撒谎……”
“钱夫人，”陈招喜打断她，“你自己其实心里也在怀疑吧？”陈招喜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靠近道：“亲眼目睹了钱晓灵在李姨娘院子里杀人的过程，为了保护她于是不让李姨娘和她见面，心里又有怀疑害怕于是闭门不出，”陈招喜步步紧逼，“钱夫人，你还记得一个叫阿诚的人吗？”
钱夫人退了两步，有些站不稳，在她身旁的侍女赶忙扶住她。她嘴唇发白，一直在颤抖：“你，你……”
陈招喜看了她的表情，心里了然：猜对了。
今晚在屋里等待的漫长过程中，她一直在尝试推敲真相。能让钱夫人毫不犹豫保护的人，只能是她的女儿钱晓灵。而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妖怪也在保护钱晓灵，钱晓灵也是妖怪。
也就是说，钱夫人以为是自己女儿的钱晓灵，早就被妖怪替换了。
阿诚极有可能是钱晓灵杀的，他又是李姨娘院里的小厮，钱夫人最近不允许钱晓灵和李姨娘见面……如果钱夫人在李姨娘的院里目睹了钱晓灵杀人，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陈招喜本只是抱着诈一诈她的态度试探钱夫人，真给她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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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沉默的李姨娘忽然开口：“就算她是妖怪，你们也得拿出她伤人的证据。”
萧清钰和白棠对视一眼，萧清钰问钱夫人道：“钱夫人，你今早回来的马车上是不是有一些血迹？”
钱夫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我迷迷糊糊上了马车，马车驶了好一会我才发现地板上有血迹，可能是不小心坐上了李姨娘来时的马车，想回去换觉得有些麻烦，便算了。”
“那就对了。”萧清钰上前对钱豪志耳语了几句，钱豪志听完，安排几个小厮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们抬来一具尸体，正是阿诚的尸体。
白棠仔细检查了尸体，发现脖子处不仅有两个血窟窿，而且有明显被勒的痕迹。
萧清钰拿出一张符纸，解释道：“这是试息符。如果尸体上的气息和钱晓灵的气息相同，它就会焚烧殆尽。”
他将符纸贴在尸体的脖子上，口中念念有词，施了个法术，那符纸亮了一瞬，很快熄灭下去。
他又把符纸拿下来，用灵力控制这符纸靠近钱晓灵。那试息符一靠近钱晓灵便自燃了。
这下，无论是钱夫人还是李姨娘，都无话可说了。
李姨娘恨恨地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发现我们故意调换了两辆马车，找到尸体。”
陈招喜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不直接扔在外面？”
李姨娘冷笑一声：“扔在哪里都有可能被你们发现，不如藏在自己身边最安心。”
……陈招喜心里直呼好家伙，她要是真扔掉这具尸体，他们还真找不到，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李姨娘，”白棠在一旁问道，“你为何要与妖怪为伍？”
啊终于来到了每个捉妖案件都会有的环节——反派的自述吗？
李姨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对你们来说她是妖怪，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是我在钱府的八年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