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圣上想到冒椟之前的所作所为,提前开口,“只要西戎王不提联姻之事,一切好说。”
这人每次来都想娶公主,再要不就是给他们送公主,圣上已经怕了。
所以这次赶紧开口。
“圣上放心,是其他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冒椟自己心里还有点数,没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他的要求,只说一会儿私下里找圣上。
圣上既然要和冒椟单独说话,于是就让众人散了。
姜舒衍打算跟阿爹打个招呼后就跟着沈宗遥回府。
“我今日远远瞧着,你和沈侍中非常亲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为父这心里放心多了。”姜父很是感慨,“看来你与他感情不错,在沈府也很开心。”
姜舒衍点点头,内心想着,若是让阿爹知道他俩聊天的内容,咳,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们并非有说不完的话,但可能会有做不完的……事情。
“那我便和他先回去。”姜舒衍对着阿爹挥挥手,“你和阿娘平日里保重身体。”
“你和姑爷也要好好的。”姜父潇洒与她告别。
令姜舒衍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在她上马车之前,陈侍郎又带着夫人来和他们打招呼。
“我今日与沈大人真是相见恨晚呐。”陈侍郎大力捶着沈宗遥的胸口,“原来沈大人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还教授了我不少事情。”
沈宗遥一边躲避,一边困惑,他不记得自己教过陈侍郎什么。
“聊天话题啊。”陈侍郎提醒。
沈宗遥:“……”
“改日我定要登门拜访。”陈侍郎留下这么一句,又补充,“令夫人平日里有空也可来陈府找内子聊天。”
“好。”姜舒衍答应。
上了马车之后,姜舒衍才稍稍放松身子。
为了做那个所有亲眷中最好看、仪态最优雅的人,她一晚上都是挺着背坐在沈宗遥身边,担心稍稍松弛就显得她很没有气质。
事实上这样的效果确实很不错,人人看到她与沈宗遥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惊叹,再夸一句他们般配。
这也值了。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她也能放松一下。
“靠一会儿?”沈宗遥把半个身子借给她。
“不了。”姜舒衍严肃拒绝。
谁知道他让她靠了之后又会产生怎样的念头。
为了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的后果,她还是减少和他的接触。
见沈宗遥不赞同地对她抬眼,姜舒衍转移话题,“不知道冒椟会和圣上提出什么要求?”
结秦晋之好?亦或是城池相关?
“不知道。”沈宗遥也摇头,“不过咱们圣上也不见得答应。”
“如果圣上不答应,冒椟回去又要开战怎么办?”姜舒衍问道。
“如今的冒椟虽然还和从前一样好战,但他的重心并不会全放在和大佑的征伐上。”沈宗遥不急不忙地分析。
姜舒衍点头,她刚刚忽略了如今西戎王庭内部的问题。
“无论是他还是原来的六王子,之前无非是想通过占领潼关附近的城池、或是赢一些战役来获得他们子民的支持。但假如,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获得大佑给的好处呢?”沈宗遥反问,“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获得好处,当然比开战好得多。”
“难怪之前的六王子也暗中和大佑联络想获得支持。”姜舒衍皱眉,“冒椟若只是想获得支持便罢了,就怕——”
沈宗遥接着她的话说完,“就怕圣上为了自身,和他做了交易。”
从而做出不利于大佑的事情。
圣上还不至于昏庸到将国土拱手相让,只是他一向害怕底下人有什么心思,若是受了冒椟的挑拨而打破朝里局势也不好。
“还没有小叔的消息吗?”姜舒衍问道。
这几日都没有他的消息,姜舒衍难免担心;但沈宗遥说不必担心。
沈宗遥反过来宽慰她,“其实没有消息反而是更好的消息。”
“嗯。”姜舒衍应下。
宽慰自己这也不是头一回。从前也有过一两月没有潼关消息的情况。
如今冒椟在燕京里,潼关那里应该不会有事。
“我有点后怕。”沈宗遥忽然揽过她,“哪怕是一些如今已经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他想到了冒椟说的对姜舒衍感兴趣的话。
哪怕知道冒椟是故意的。
但忍不住去想,假如冒椟真的对她动过念头会怎样。
听起来离谱,但那些人的眼里是从没有感情的,只会把利益放在最前面。
“还好如今是好的。”
他在乎的人就在他身边。
-
皇宫那里,冒椟正与圣上谈起,“圣上应该知道,您的兄弟与我那六弟有暗中往来。”
圣上一噎,他确实知道。
不仅知道,他当时还气到头昏,躺了两天。
“我那六弟很讨我父王喜欢,我父王晚年也对他宠爱有加。”冒椟说起,“但您可知道,我父王为何不传位于他?”
他并不是要圣上回答,自顾自顿了顿,冷笑,“当年我为了西戎做了多少,还险些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而我那六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做做表面功夫,凭什么就能获得宠爱?”
这话还带了点内涵的味儿。
圣上听出来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这里,曾经出生入死的是他的皇帝,而坐拥皇位的确实圣上。
于是圣上开口,“所以您想要什么?”
他并不怎么在乎他们西戎王庭的斗争,这于圣上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皮毛。他们斗得越狠,圣上越高兴。
“其实我与圣上也有些相似之处。”冒椟话锋一转。
圣上眯着眼,内心暗不赞同,不愿意将自己和冒椟相比。
他可是先帝嫡出、名正言顺继位,又是大国之主,岂是冒椟这类小国王子可比的?
“听闻先帝在世时也甚是喜欢端王,甚至一度想将皇位传与他。”冒椟观察着圣上的表情,“这么多年了,哪怕如今端王不在朝中,百姓对他也甚是爱戴。”
圣上冷哼,“朕的皇弟担得起。他若是想坐这个位子,朕便是让给他又何妨?”
他还没傻到落入冒椟打算的地步。
“我喜爱汉族文化,也知道‘水与舟’的故事。”冒椟笑道,“圣上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
这是前朝一位大臣劝谏圣上的话,将君主比作舟,百姓比作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在暗示,更得民心的那个人,才能坐得更稳。
圣上没说话,阴沉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要什么?”
冒椟道,“我想要的很简单,第一,圣上保证您这里不再与我六弟有任何联系。”
“这个可以。”圣上应下,“这也是朕希望的。”
他巴不得自己兄弟与这些事毫无联系。
“第二,请圣上撤除部分潼关驻军。”冒椟说出第二个请求。
“怎么还有第二个?”圣上皱眉。
给了他一个他还不满足,还敢提第二个?
“圣上别急,先听我说完。”冒椟微笑,“其实这也是为了您好。潼关离燕京那么远,无论是先前的端王、还是如今的两位将军,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您就不怕那里‘天高皇帝远’吗?”
圣上不语,冒椟的确很会揣摩人心,也知道一个高位者害怕什么。
但他也不能轻易答应这些。
“在您撤回部分兵力之后,我会令我的军队后退三十里地。”冒椟保证,“您不必担心,我如今需要将精力放在西戎内部,这也是我想寻求您‘奖赏’的原因。”
“你撕毁协议在先,毁了老西戎王与我们的协议。”好一会儿,圣上冷冷道,“如今竟还敢来与朕谈条件?朕又凭什么信任你。”
冒椟提的这些不算过分,甚至还仿佛是真的为圣上考虑一般。
答应了他似乎并无坏处。
但面对一个随时会翻脸的小人,圣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么,我这里还有一条消息,会让你愿意帮我。”冒椟信心十足。
圣上并不认为自己还需要从冒椟那里得到消息,不为所动。
“圣上还记得两三年前,潼关的动荡?”冒椟追问道。
圣上淡淡,“记得,那时候你刚撕毁协议没多久。”
说完这句,他又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因为那时端王已经云游多时,他的两位亲信尚不够成熟,因此在面对西戎的挑衅时,自然没有从前那样。
不管圣上并没有过多担心,一来,这两位校尉虽然年轻但也是经验丰富的,打退那些蛮夷是早晚的事;二来,大佑士兵擅长持久战,论作战经验丰富与否,西戎并不是对手。
再说潼关地势特殊,易守难攻,只要能熬得下去,西戎就不可能攻破防线。
但若是时间拖得太久,不免也会引起百姓不满。
就在那时,战事好像发生了转变,两位校尉也更加应付自如。
现在想想,难道是因为西戎那时候忙于内部斗争,没那么多精力?
冒椟面对圣上的黑脸也不生气,开口,“我听闻,那时候在潼关出现了神秘的先生,或者说是军师。于是两位校尉‘如有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