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沈宗遥觉得自己脑袋里还在晕着，就听见姜舒衍说了这么一句。
怕他听不清，姜舒衍又坚定重复了一遍，“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你是沈宗遥。”
听到她这么说，沈宗遥觉得自己好像头也不晕了、心口也不闷了。
从脚底生出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后遗症。
姜舒衍想和他继续说，又想起他现在是个醉鬼的状态，只能叹气，“你还醉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现在说了，他明日起来也记不得吧。
“现在就要说。”沈宗遥和她耍无赖，“我清醒得很。”
“不会有醉了的人说自己清醒的。”姜舒衍苦口婆心劝他。
“我真的没有醉。”沈宗遥拉了她的手顺着往下，“不信你确认一下。”
据说，完全醉了的人，是不可能有反应的。
“……”
姜舒衍懂了他的意图，连忙抽回手，又想骂他不要脸。
被他这么一打岔，好好的气氛都没了。
害她又要酝酿半天才行。
沈宗遥轻笑一声，“害羞什么。”
又不是没碰过。
“……”
知道她脸皮薄，他收回手躺好。
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一开始，小叔是劝我把和你的事当做权宜之计。”好一会儿，姜舒衍开口。
她和沈宗遥并肩躺着，眼睛也望着顶上的帷幔。
“其实倒不如说，是把和‘沈侍中’的事情当做权宜之计。”
房间内很安静，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顿了一会儿，姜舒衍又说，“再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当初真是为了躲避圣上，也不是非得选你。”
沈宗遥：“？”
“不是那个意思。”姜舒衍察觉到身边危险的目光，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不是非得这种方法。”
就算再害怕被圣上收入后宫，也不想随随便便找个陌生人嫁过去。总觉得那样的情况是她不能接受的。
“那时候会隐隐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如果让我随便挑一个人作为‘人选’，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虽说情势紧急，但不是一个完全解不了的局。
按着她和小叔的玩笑来说，实在不行她还能选择出家嘛。
这些话她从未和别人说过，因为她自己知道，对于燕京里大多数的姑娘们来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说自己不愿，会被斥责是大逆不道。
也有些年轻人是凭着自由相看走到一起的，但还是少数。
在认识沈宗遥之前，她没有考虑过这么远。
应该也是在皇后宫里见到沈宗遥之后才有的一些念头。
觉得他看起来还挺不错。
如果那个人选是他的话，她并不排斥和他发展的可能。
所以，只是因为他是沈宗遥。
“所以，你就是看我的脸？”沈宗遥不敢相信。
“不是脸，是面相。”姜舒衍纠正，“阿宁说，一个人的面相可以反映很多东西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外表，还能看出许多。”
一个人的气质、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可以表现在他的面相上。
尤其是他的眼神。
看到他就可以大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沈宗遥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拉了她的手在自己手心，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手指。
“如果只是脸也行。”沈宗遥低低说了句，“至少说明我长得还不错，燕京那么多公子，能做最长得最好的那个也行。”
姜舒衍握着他的手，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都说出了这种话，感觉像是自己欺骗自己。
但不是这样。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没有圣上的举动，我们俩会是什么样？”姜舒衍想了想，“说不定就不会有如今的结果。”
她可能不会选择要找“沈侍中”，也不会有后面的寻求谋士帮助。
那或许，他们俩不一定会在一起。
但没有如果。
再说——
“就算我当初是带了目的找了你，你也用子逍先生的身份戏弄了我很久。”姜舒衍又想起这些，“你也不是一直单纯的。”
“不是戏弄。”沈宗遥叹气。
就知道她还会记着这个。
“我知道。”姜舒衍捏了捏他的手心，“我想说，你如果觉得不高兴，可以当做是我们俩扯平。”
“我没有跟你扯平。”沈宗遥开口，“是我欠你更多。”
不怕互相亏欠，就怕扯平。他害怕扯平意味着毫无关系。
“所以还是欠着，我慢慢补偿。”沈宗遥说，“当然，我不介意你给我回礼。”
他的声音总算恢复如常，姜舒衍放心了一些。
“你今日是为什么忽然这么反常？”轮到姜舒衍问沈宗遥，“难道是西戎王给了你什么刺激？”
沈宗遥轻哼一声，“他从前对你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这怎么可能？”姜舒衍瞪大双眼，“他和圣上差不多大的年纪，都可以当我叔叔了。”
说完又反应过来，无论是圣上、还是西戎王，对于他们那个位置的人，什么年纪、什么辈分，在他们眼里都是浮云。
只要想要的东西，哪怕不属于自己的也能抢过来。
好在他们圣上到目前为止没干过抢别人东西的事，顶多只是想一些念头。
“他说早早见过你。”沈宗遥不情愿地承认，“或许是在激我，但是想想，他确实有可能比我先见到你。”
毕竟那时候他们都在潼关。
如果那时候姜舒衍在那里继续住下去，他们总有一天会遇上的吧。
想到这个还有些不高兴。
“不会的。”姜舒衍很肯定，“肯定是你先认识我的。”
他们俩之间的“缘分”，绝对是冒椟这种陌生人比不上的。
知道姜舒衍在安慰他，沈宗遥还是挺感动。
他这一晚，似乎是有些无理取闹。
“你吃醋了啊？”姜舒衍又问。
之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都没有承认。
“是害怕。”沈宗遥自嘲笑笑，“害怕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那些压抑的、隐秘的情绪，都包含在这句自嘲里。
他好像一直把自己冰封在一个山洞里，表面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心里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情绪。
从前的他习惯了一个人背负一切，把其他的东西都放在脑后。那时候的他更不可能考虑婚姻带来的一切。
但后来遇到了姜舒衍，将他的计划全打乱。他心底筑起的高墙好像轰然倒塌。
所以有时候不敢面对心底真正的情绪，又害怕面对姜舒衍的想法。
认识了她之后，又开始有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更害怕，怕她不喜欢他的一些举动。
怕她不喜欢其他样子的他。
这话一说，姜舒衍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击中，有一种酸楚。
这种酸酸的麻意一直顺着心口往下，她忍不住蜷了一些身子。
她挪动了一下，正好侧着卧，这样可以看见沈宗遥的轮廓。
“只有你。”她轻声说，“不会有别人，只是因为沈宗遥这个人。”
好一会儿都没见沈宗遥动，姜舒衍暗暗困惑。
换在以前，这种时候，他早就已经对她……咳咳，了吗。
眼下他竟然连抱都不抱她。
姜舒衍有些委屈，想试探地往他怀里钻。
正想着怎么让他主动伸手，就感觉到沈宗遥揽过她，“是我不好。”
不该想太多。
总觉得，想和她拥有独一无二的缘分。
如果能再早点就更好。
“其实……”姜舒衍犹豫半天，“我有一个秘密一直瞒着你。”
“什么？”沈宗遥侧过脸看她，又好奇，“既然是秘密，怎么又忽然愿意告诉我？”
“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姜舒衍嘟囔。
“想的、想的。”沈宗遥连忙哄她。
“可能在五六年前，我们俩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姜舒衍终于决定告诉他。
“我知道啊。”沈宗遥拍拍她的背，“那时候我也去了潼关，我们俩一同在那里待过。”
但是还不认识。
她说这话大概也是为了哄他，让他不要在意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心里还是暖暖的。
很想……亲一亲她。
于是姜舒衍忽然被他扣住，被温柔地索取。
他呼出的气带着一些淡淡的酒香，尽管给他擦了擦脸，还是能闻到淡淡的味道。
并不难闻，还容易让人沉醉。
沈宗遥一下子不可收拾，加上他今晚饮了酒，脑海里总会冒一些更大胆的画面。
“等下，我还没说完。”姜舒衍推了推他。
沈宗遥边亲她边心不在焉，“什么？”
有些话不用多说，他知道她在哄他。
眼下这种时候，做比说更好。
“等一下！”姜舒衍总算躲开。
“你说。”沈宗遥克制。
“这件事不仅仅是这样。”姜舒衍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在那个镇子上的王大爷夫妇家吃过饭？”
“你怎么知道？”沈宗遥的身体忽然僵硬，那些不好的回忆瞬间涌进脑海。
“因为——”姜舒衍沉痛地闭了闭眼又睁开，告诉他，“那碗生姜，是我烧的。造成你这些年对生姜奇怪症状的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我。”
沈宗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