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沈宗遥休完婚假就得回去上朝。
他不在朝的这几日，倒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无非是朝堂上李大人又和高大人吵架、宋大人劝架又差点被误伤之类。
今日，圣上在早朝宣布，“西戎王已经启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抵京。众卿怎么看？”
底下讶异，接着议论一片：
“他骗人的吧？他作为王还能离开那么久？”
“一定是阴谋！圣上须得谨慎！”
“他当太子时来过两次，次次都来挑衅，这次也不会安好心。”
“他是要和谈还是开战？”
“咱们是不是可以趁西戎内部没人，让他们乱一乱？”
……
乱糟糟的一片。
“老五，你怎么看？”圣上询问宁王。
宁王出列拱一拱手，“回皇兄，臣弟认为，西戎王此番来意不明，且他亲自前来，就更不知其用意，须得小心应对。”
说了半天，说的都是废话。
圣上又问，“宋卿，你觉得呢？”
宋迁大人回道，“臣觉得，还是得好好招待他，圣上可和从前一样，在凌云阁设宴。”
圣上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乐意。
“臣觉得不妥。”另一边，高大人否定了宋大人的观点，“此番西戎王来意不明，谁知道冒椟安的是什么心？更别提前段时日潼关之事，也是他们挑衅在先，怎能还和从前一样设宴款待？”
圣上听了后，眉毛动了动。
宋大人被他这么直白否定，脸涨得通红，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你说怎么办？把人赶回去？”
高大人没回他，又对圣上道，“冒椟这人诡计多端，若是被他寻到由头，转而回去开战就不好了。”
上次他就是送了个女子过来，把人塞进圣上后宫；
没过几天，那女子在宫里自戕，冒椟非说是圣上逼死了她、还不看重两国情谊，回头就带人开战了。
……
圣上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但人家都出发了，也不能把城门关闭不让他进来吧？
于是他又看向沈宗遥，喊他，“沈侍中？”
沈宗遥心底吐槽，怎么又把这种得罪人的事让他做。
他面上不变，“西戎王既然进京，至少面上是想与我们示好的，将客人置之门外，并非主人的待客之道。”
圣上的脸上果然出现了赞同之色，不错，他们是大气的主人，自然该对蛮夷大方些的。
沈宗遥又道，“不过高大人的担心也正常，但若西戎王本身就存了心思，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做都能被他‘碰瓷’的。”
所以，两方碰面交流还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如此，不如满足圣上借此而产生的虚荣心。
“沈侍中你都知道他会‘碰瓷’，却还劝圣上招待他，这安的是什么心？”高大人反驳。
沈宗遥很想学宋大人摆烂，两手一摊质问对方：那你说怎么办吧！
但他不能。
他合理怀疑高大人在针对他。
殊不知，高大人这么反问，反而让圣上不高兴。
对于圣上而言，他只想寻一个合适的人把他的意见传达出来，谁说的话符合他心意，那就听谁的。
这会儿他刚觉得沈宗遥说得很有道理，高大人却来否认。
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于是圣上问他，“那高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办？”
高大人当然说不出来，只能低头请罪，掩盖内心想法。
圣上点头，“此事便交由礼部。”
那边的陈侍郎应下。
-
等沈宗遥回府之后，发现府上来了客人。
宋宁正和姜舒衍一起坐在秋千上，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荡一下。
幅度很小，主要还是为了吹风聊天。
巧的是，沈宗遥恰好跟宋熠言一路同行。
两人下朝后就顺路一起走，到了家门口，为了感谢自己成亲时宋公子的放水，沈宗遥邀请他进府坐一坐。
于是宋家兄妹在这里碰上了。
“你回来了？”姜舒衍见到沈宗遥进府，连忙起身。
“嗯。”沈宗遥捏一捏她的手心，“我们去书房谈事。”
“既然沈大人回来，我便先走了。”宋宁怕不方便，便想告辞。
“留下来用完饭再走吧？”姜舒衍挽留，“既是我邀请你做客的，总不好连顿饭都不让你吃。”
“不吃就不吃，没事的。”宋宁摆手。
她要是留下来，只怕吃的不只是饭。
“别担心，我们这里没有规矩。”姜舒衍拉着她，“你就当做在自己府里一样。再说，你阿兄不是在么？”
他们府的规矩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大家都是年轻人，府里也没有长辈管着，不用太过拘束。
“好吧。”宋宁同意。
用膳的时候，几人围了个圆桌坐下。
桌子够大，空间够宽敞。
沈府的伙食也不错，菜品丰盛而精美。
在这里吃饭不用在意规矩，也没有“食不言”这一说。
“如今天气凉快些，等到有空时，咱们也出门转转吧？”宋宁问姜舒衍，“许久没去梵音寺，该去一趟拜一拜。”
燕京的小姐夫人们都很爱去梵音寺，就算不为求什么，光去品尝那里的素斋也很不错。
“好啊。”姜舒衍应下，“我也有些时日没去。之前倒是去了无名观，可娴娴提醒我，佛和道大有区别，不可乱拜。”
她们之前是拜过了佛的，所以不能在无名观拜。
如今，她也想去求一些新的愿。
“但如今不比从前。”宋宁想到她如今身份转变，不由感叹，“只怕如今有人陪你去梵音寺，你也不会和我去。”
“这有什么？”姜舒衍保证，“我不要他陪也要和你一起去的！”
沈宗遥：“……”
“我之前在梵音寺求过签，至今也没实现。”宋宁叹气，“如今草石道人还在燕京里，真希望能遇上他，让他替我算一卦。”
“你求了什么签？”姜舒衍问。
“没什么。”宋宁连忙闭嘴不言。
“……”大概又是姻缘吧。
“还未正式恭喜过沈兄。”宋熠言又正式地举起杯盏，“婚礼上有些乱，也没和沈兄正式道喜。”
沈宗遥也回了宋熠言一杯。
尽管婚礼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沈宗遥依然乐意听到相关的话题。
哪怕再过一年两年还有人来恭喜他，沈宗遥也会当成是为他庆祝成亲周年的。
“成亲的感觉怎么样？”宋宁托着腮问姜舒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特别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姜舒衍想了想，“开心嘛，也就那样，好像也不能用开心来形容吧。”
如果她说自己过得多么好，岂不是又给宋宁的伤口撒盐？
所以姜舒衍尽量表现得很正常。
刚一说完，就感觉到沈宗遥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宗遥：？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才成亲没几天，但觉得好像已经成亲了很久。”姜舒衍补充。
或许是因为她和沈宗遥之前就认识。
又或者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哪里都好，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你若是这么问，就仿佛在问我日常生活。”
沈宗遥闻言透露出一抹荡漾。
但宋宁的神色更幽怨了。
姜舒衍转移话题，“其实你若想了解成亲的感觉，可以问问你兄嫂嘛，你们还住在一起，你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状态。”
靳姑娘嫁入宋府后就与他们住在一起，小两口也没有和宋大人宋夫人分府居住。
宋宁还未出嫁，自然也住在府上，大家都在一起生活。
宋宁摇头，“我阿兄阿嫂啊，他们俩总是关起房门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咳。”宋熠言呛住。
沈宗遥微微抬眉，努力掩盖住自己的神情。
姜舒衍也企图编个什么话糊弄一下单纯可爱的宋宁。
就在这时。
姜舒衍的余光里看见有一团东西自沈宗遥书房飞出。
边飞边喊，“嗯，哥哥！”
“？！”
姜舒衍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脸颊在一瞬间发烫。
这傻鸟怎么飞出来了！而且还一边飞一边喊。
它喊的是……
因她害怕这些，所以在成亲之后，沈宗遥就让阿康管着鹦鹉和信鸽，偶尔放在他书房外面，尽量不让姜舒衍和它们碰上。
但他低估了鹦鹉学人说话的本领。
前两日，姜舒衍去沈宗遥书房给他送点吃的。
送完之后，他又得寸进尺，想让她陪他一起办公。
陪着陪着，沈宗遥就开始要拉着她胡闹。
先是在书桌一侧休憩用的小榻上，之后沈宗遥就变本加厉，直接将她抱起。
昏暗的烛火衬得她更放不开。书桌乱了，书本掉了一地。
沈宗遥想起了回门那日，姜舒衍喊他的那个称呼，于是就让她这么喊他。
最后姜舒衍也只会喊他哥哥。
……
结果现在……
姜舒衍有些头昏耳鸣，却又能清楚听见沈宗遥的鹦鹉在喊什么。
“阿昭好乖——叫我——喜不喜欢——”
“哥哥——”
沈宗遥一拍桌子，顺手就抓起手边的东西朝鹦鹦扔去。
等到扔出去了才发现自己扔的是箸。
灵活的鹦鹦在沈府上空盘旋，矫健的身姿透露出它的活力。
宋家兄妹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宋熠言才去捂妹妹的耳朵。
但，为时已晚。
那个午后，鹦鹦几经险阻，才在惊慌失措赶来的阿康的怀中逃脱了被毙命的可能。
姜舒衍记不得自己是怎么送宋宁离开的。
只记得自己一遍遍解释：我和他只是在书房玩一些游戏。
宋宁一面说着你们好有童心，一面被宋熠言带走了。
出了府，宋宁还困惑，“为什么他俩脸色都不太好啊？”
宋熠言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明日沈兄还能不能来上朝啊。”
看弟妹那神情，只怕沈兄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