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沈宗遥的爹娘原本是打算今日回去的，一大早便收拾好了东西。
结果清早就见到自家儿子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又看到请了大夫来，两人不免担心，害怕是姜舒衍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等他俩知道真相……有点不太想承认自家儿子是这样的。
既然孩子们的身体没有问题，夫妇俩也可放心回去。
“阿娘。”姜舒衍喊沈夫人，很是舍不得。
以后府里就没有这么大一个温柔美人了。
她也没法品尝沈夫人的手艺、和她聊诗词歌赋、在她身旁贴贴。
“好孩子。”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们不在，你们也可过得自由些。”
明明这是个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姜舒衍觉得没有那么开心。
“没事。”沈夫人又说，“我们还可以通过书信联系，你们若是有空，也可以来看我们。”
“好。”姜舒衍点点头，“我给阿娘写信。”
沈夫人闻言笑了。
阿康也保证，“夫人放心，属下还是会定期给您和老爷汇报公子的动态的！”
“是这样的。”沈夫人委婉，“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今有阿昭照顾他，我也就放心多了。”
连书信也不需要他来写了。
阿康写的那些，详细是挺详细的。
但就是没什么重点。
于是沈家夫妇回去的这天，阿康痛失活计。
见姜舒衍一直拉着沈夫人念念不舍，沈宗遥不露痕迹地把人换到自己怀里，又说，“阿爹，阿娘，你们放心吧。”
沈老爷一直沉默寡言，这会儿开口，“你们好好的。”
“嗯。”沈宗遥保证，又说，“爹娘也注意身体。”
沈夫人想到自家儿子今天闹出的乌龙，不免又把人拉到一边，嘱咐了一堆不要心急慢慢过日子的话之类。
送走了爹娘，沈宗遥见姜舒衍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便说，“等我们有空了，便一起去升州看望爹娘。”
“真的？”姜舒衍抬头。
“真的。”沈宗遥哭笑不得，“你若喜欢那里的环境，我们也可以在那里住上一阵。去别的地方也行，四处转转，看看美景。”
“但没这么时间吧。”姜舒衍想着。
“目前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沈宗遥安慰她，“不过可以等忙完这一阵告个假；或者等将来，我提前辞官。”
姜舒衍眼睛亮了亮，“好啊。”
沈宗遥安抚好了姜舒衍，又和她说早上大夫嘱咐的话。
他耐心转述了大夫的观点，说两人照常进行是没事的。
等到查出来之后，前三月稍稍注意些；等到后面，小心一些就行。
“那就是说，一直都没事？”听完了之后，姜舒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来。
按着沈宗遥的话来说：怀了之前没事、前三个月要注意些、后面也没事，那不就是一直都——？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可以这么理解吧。”沈宗遥十分正经。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
见她神色怀疑，沈宗遥又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脑子里只想着……若有什么，肯定是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其余都可以忍耐。
“而且我倒不希望那么快有孩子。”沈宗遥又想了想。
“为什么？”姜舒衍不解。
“我们才正式在一起没多久，对于你而言，很多事情都不算做好准备。”沈宗遥正色，但眼神温柔，“等你真的决定好了，再考虑这些事。”
姜舒衍一愣，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
这人怎么突然地，说起这些话。
看惯了他从前故意带些明目张胆地逗她、又或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还有些不适应他此刻特别深情的模样。
但……还是非常好看的。
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姜舒衍觉得这样的冲击是她小心脏不能承受。
“我确实没想那么多。”姜舒衍小声，“之前就想着顺其自然。”
之前听了阿娘的教导，也没觉得准备好或者准备不好，只觉得这是女子成亲之后都要经历的事情。
但如今听了沈宗遥的话，感念他是为她考虑。
不过阿娘也不是教她照着从前圣贤那些“不孝有三”的言论来，阿娘说，若你心悦一个男子，很多事便也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她想，她是愿意的。
“唔，顺其自然。”沈宗遥觉得这个词不错，挑眉，“那现在顺其自然一下？”
正好把昨晚的补了。
“……”
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深情什么的都是一瞬。
“但、现在是白日。”姜舒衍纠结。
沈宗遥明知故问，“白日怎么了？”
“不好吧。”姜舒衍咬了咬唇，身体也有点僵硬。
沈宗遥轻轻在她耳边诱哄，“其实白天有白天的好处，比如——”
“公子！”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话。
“……”沈宗遥停在半空，深吸一口气，“进来。什么事？”
周炜进来后看到沈宗遥脸色，有些战战兢兢。
他是不是破坏了什么好事……
于是神色更加纠结。
姜舒衍以为是自己不方便听，于是起身，“我先去找娴娴。”
沈宗遥扣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看向周炜的眼神就更加不悦，“你怎么回事？在哪学的那一套？”
“不是啊。”周炜道，“属下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好。”
“你不想好怎么说，你进来做什么？”沈宗遥反问，“有什么事赶紧说。”
“是这样。”周炜汇报，“我们的人收到消息，你们猜怎么着？”
“……”又来了。
周炜现在怎么也和阿康一样，还搞故作神秘抑扬顿挫那一套。
该把他俩打包送去大街上说书。
“西戎那位准备进京。”瞧见沈宗遥握拳，周炜赶紧开口，“过不了多久，圣上也该知道了。”
“他进京做什么？”沈宗遥皱眉。
“说是拜访。”周炜道。
但他是不是真的拜访就不知道了。
“咱们的人目前没打听出什么不寻常的。”
“知道了。”沈宗遥示意他可以下去。
“西戎王？”等周炜走了，姜舒衍才问，“冒椟？”
他名字也是很有意思。
沈宗遥一点头，“是他。你应该也听说过他不少事。”
“听闻他还是挺有才能的。我小叔也与他交过手，说他善战也善用计谋。”姜舒衍回忆，“他做西戎太子的时候，比起曾经阴险残暴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他算是‘好’一些的那个。”
说完也觉得这个形容不恰当，但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
“大王子和三王子正是输在这里。”沈宗遥轻笑，“不懂得做些表面功夫，自然也就失了人心。”
姜舒衍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们二人早已失势，如今冒椟更忌惮的，是曾经的六王子。”沈宗遥道，“在笼络人心方面，这位做得比他更好。”
“那六王子曾与我们的人有联系。”姜舒衍想到小鱼曾经汇报给她的，“你去燕郊也是为了这个吧。”
“是。”沈宗遥承认，“想来，这位也是为这个来的。”
“反正我听说，他每次来都没好事。”姜舒衍摇摇头，“前面几次都把人气得够呛。”
第一次来，说想求娶公主；
第二次来，还是说想求娶公主；
圣上别的不说，在对待皇妹的婚事这方面还是挺坚定的，坚决不同意冒椟的无理要求。
还当着他的面把永嘉公主许给了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冒椟回去没多久就集结了人马攻打潼关；
然后便有了后来端王那一战。
这些故事至今还流传在街头巷尾说书人的口中，衍生出了十几个版本，都是夸咱们的勇士多么厉害、西戎的人多么阴险的。
姜舒衍也在外面听过“姜校尉领精兵夜袭西戎内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之类的故事。
后来打赢是打赢了，西戎那里也和大佑签署了和平协议。
谁知道没过几年，老西戎王去世，冒椟继位成了新的王。
登基没多久，他就撕毁了协议。
……
姜舒衍之前听小叔分析过不少，这会儿便说，“如今多了个野心勃勃的六王子，西戎那里内部不稳，冒椟没那么多精力攻打潼关。”
此番拜访，或许是谈合作，或许是寻势力。
她顿了顿又补充，“且如今，两位将军也非当初的青涩少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不然端王不会放心他俩。”
这点沈宗遥应该是清楚的。他也曾为军中出谋划策过。
沈宗遥沉默一会儿，还是开口，“但如今的大佑，却也非几年前的大佑。”
圣上沉迷权术，朝堂局势不稳；王爷和朝臣们心思难辨，太子年幼没有根基。
这已经不是曾经昭懿皇后还在世时的大佑了。
不需要西戎来攻打，他们这里的局势就不容乐观。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宗遥等人也并不容易。
只要有一步错，未来就可能万劫不复。
“你说，若是西戎那里知道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沈宗遥问。
或许会趁虚而入。
或许会火上浇油。
所以这次冒椟前来，还有可能是为了试探。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姜舒衍轻声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沈宗遥有些意外她这么说。
“因为如今有你在。”，还有别的像他这样的有志之士在。
这些日子她看到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东西。也知道沈宗遥所做是为了什么。
她坚定又温柔，“不会叫大佑走上这一步。”
“好。”沈宗遥牵住她的手，对她笑笑，“我们还要去升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