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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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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的秋天,秋风萧索、圆月高高挂起。城西猎户叶铁柱家迎来了又一个新的生命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街道,邻居们手忙脚乱地穿行,在叶家里忙活,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老叶也是压抑不住的笑,老叶的旁边,五六岁的儿子有些迷茫有些期待,紧张地四处张望。

    “柱子,是个女娃“接生房里传来声音。

    “有啥子关系,咱叶家又不是什么城里的大人物,不兴那一套‘重男轻女’“叶铁放肆般笑着说道,又显得一派和气。

    但第二天,铁柱和媳妇就吵了一架。

    “就叫叶十五,这是好兆头,团团圆圆的,有什么不好叶铁柱执着地说,他将双手又到身后,好扮一幅指点江山的气派。

    “这名字多土气,跟隔壁钱狗剩似的,我去找几个文化人,取个文艺范儿的、出去走一圈,也比你的名字有气派多了“媳妇气呼呼说道。

    “你就宁愿听信外面那些读书人,也不信家里人说话了?”叶铁柱有些气愤了。

    “第一个儿子已经给你祸害了,你这老糊涂的。这回无论让我来起“媳妇话一说完立刻抽身离开出门了。

    叶铁柱拗不过媳妇,由着她去了。毕竟媳妇才刚生完孩子,身子也差,谁也不敢惹啊。

    一天之后。孩子有了自己的名字,叶知。据说是她妈找城里一个出名的姓沐的私塾老师要的字,喻意知晓事理。

    于是日子就如叶铁柱的头发,一天天过去了。

    小叶知也逐渐长大,学会步履蹒跚的行走,学会说话,然后学会认字,学会用筷子,学会交朋友。

    这个小女孩似乎有着全世界最纯真澄澈的心灵。她会和老树下围着下棋的爷爷门打招呼,和路口不断巡逻,神色凶狠,却整天想着怎么偷懒的执勤的城卒哥哥们分糖果,愿意跟称霸街头的滚滚们谈天说地,她愿意和全世界交朋友。

    她爱吃端午节母亲一个个亲手包的粽子,爱吃中秋节隔壁老太太送来的大饼,爱吃所有哥哥和父亲从山里打来的野味……

    她从不忍心摘下街边肆意生长的野花,因为它一定会觉得很痛。每次出门,她还会仔细看着地面,小心翼翼的避开辛勤搬家的蚂蚁。

    叶知十四岁那年,冬天,大雪飞零落,犹若万树梨花,在家家户户门前。

    临近正午,阳光洒落,尚未结冰的河水泛着粼粼金光,煌城最热闹的几家酒楼歌楼倚靠着河岸而建,朱漆阑干,描花细纱,明明是白日,却依旧隐隐摇着烛火,透出幢幢清影。

    叶铁柱依然外出打猎,希望找着几只城外窝着过冬的兔子洞,带着哥哥叶初五,冒着大雪出门了。

    妈妈又在绵织厂工作艰巨。应对过冬毛衣的急销生产,因此嘱付小叶知不要出门乱跑,就让她一个人呆在家了。

    毕竟煌城是太平的,二十年没有什么动乱了,家里人都挺放心的。

    但是今天,一串敲声急起,随即变为急切的拍门声。

    “来了来了小叶知哒哒哒地跑向门口,迫不急待地打开门。

    “是哥哥吗?”叶知迷惑的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年,捂着腹部,眼神有些期待,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慌张。

    “我可以…可以来借个厕所吗?”少年扶着门框,用温和谨慎的语气向小叶知发出了迷之提问。

    于是叶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把陌生放了进来。

    少年一进屋径直往里面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转进一个房间。

    “厕所在那边啊…哎,哥哥,那是我的房间啊——”

    “可以借我躲一下吗”少年的话从房里传出,与之前的话有些矛盾。

    叶知脸扑地就红了,满街人都知道这是个很害羞却有礼貌的孩子(好欺负的笨蛋)。没等她说什么,门外又有人敲门了。

    于是小叶知又哒哒哒地跑去。

    几个身着差服的大汉手持一张半米大的照片,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是城主大人的通缉犯,给我老实交代哦,我们是直属副城主的城警。”

    上面正是那少年。

    叶知被几个大汉吓了一大跳。

    急忙说:“没有的没有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家的。”

    大汉对视一眼,觉得有问题,摸出了一张证件搜查令,随即不管不顾的带着人进去转了一圈。

    不过他们翻转了所有房间,说:“你紧张个什么?害我们白忙活一场,哎,小孩子就是麻烦。”摇着头,叹气走远了。

    叶知急忙跑进自己房间,发现那少年正坐在自己床上了。

    他笑眯地说“很刺激吧?是不是很迷惑为什么他们找不我?”显得有些嘚瑟和玩世不恭的嘴脸。

    叶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厉害,为什么会这么神奇呢?”

    少年摸出一张符纸:“隐身术式,可以短暂藏匿身形呢。”

    叶知有些羡慕,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上等人家才有的。

    “你是能力者吗?那种能飞天遁地的仙人。“

    少年腼腆地点了点头“只是一个一品术师的修行者罢了。

    “对了,我叫元焕之,过几天定来上门答谢“也不等叶知回答,他扭头就走,做贼似的四处张望着溜出了叶家家门。

    过了两天,煌城城主换了。新城主叫元慎。

    据说,上任前一天,上任城主李家李平夏带着所有班底去袭击元慎住处,却不料元慎是个五品的术师。李平夏人马全部落网,本人也被捕下地牢,预计朝廷那边局势稳定就送去冷国国都沙岭斩首。

    而元慎幼子,在混乱中走失,差点被李平夏的副将手下的城警抓住作为筹码。不过他似乎也是有点修为的,城警追捕连续扑空,最后元慎的人手无一死亡、完美解决了这起事变。

    四天后,元慎带着元焕之来到叶家。

    叶铁柱听说新城主要来,一脸蒙逼。

    我在家抽个大烟呢,咋就有大人物来了?

    莫非城主也想抽我家大烟?

    “前段时日,多谢贵千金施以援手余幼子不才,让您家劳烦了。”

    元慎文质彬彬地拽文。

    “啥子”叶铁柱再次蒙逼。

    好像是自家女儿干了坏事,给家长告状上门了?元焕之赶忙上前,给叶铁柱解释意思。

    铁柱寻思半晌才明白过来。

    自己好像攀上元家了呀。小心脏呐直呼呼地跳着呢……

    “闺女在的。在的,城主大人尽管吩咐”叶铁柱紧张的说。

    于是,小叶知又一次见到了那少年。

    元慎还是很体贴民情的,和叶铁柱还聊起最近猎户的生计问题。叶家好生招待之后,元慎离去时还承诺扩大猎户的收入渠道。叶铁柱连忙道谢送客。

    虽然这个读书人的话他就没听懂几个。

    城主离开后,叶铁柱在客厅独自斟着白开水,在这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时刻轻轻自言自语:“真是有趣,这就是人类所谓的高等阶层吗?有趣的很呐。”

    ……于是此后,叶铁柱开始干起了城郊旅游业说白了就是给有钱人家当导游,让他们去近郊森林耍上一耍,说不定一天能赚上平时五天的钱。

    叶家也开始了脱贫致富的道路……虽然在沉重的税务下,这个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元焕之则是三天两头来找叶知玩——笑死了,他爹五六个儿子,继承者根本轮不到他。他的任务就是每天开开心心地玩。

    这样以来,小叶知的世界除了爹娘,哥哥之外又多了一个人。

    近来哥哥也要去上学了,基本上只有元焕之会陪独自在家的小叶知。

    叶铁柱也曾试着拉着女儿去做继承家业的城郊旅游业,但叶知做了两三次就不干了,没这个兴趣。

    众所周知的老实能干的叶铁柱也确实担心叶知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就由着少年与少女去了。

    三年过去了。叶知也从当初一米五不到的小女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当然,一副极其好欺负的样子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她不再成天想着出去玩,叽叽喳喳地缠着元焕之了。而元焕之,也从两天来一次,到了三天来一次。现在是一周来一次了。

    他眯着眼睛,靠在门框上,望着正在静静看书的女孩。女孩的眼睛,犹如月光倒映下的深海,深邃而平静,漆黑却清澈。

    这少年想来也是荷尔蒙分泌旺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终日无所事事,看着这好欺负的少女就心中陡生歹念。

    一头及腰的黑发,披散及腰,弯弯的一双眉毛微微颤动着。

    修长优美的身姿又显清婉雅,胜雪的肌肤让元焕之以为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不得不说元焕之实在是和小叶知相处三年时间了,所有童年少年的记忆交叠,让他对少女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执念。

    不知不觉的……

    元焕之也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打扰女孩读书的兴趣。

    第二天,元慎带着两个“翻译“来访叶家,其中一个就是是元焕之。

    ……不带实在谈不下去了,不只是叶铁柱,元慎也有些丢面子。

    毕竟“卜他年瓜碟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笔,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这样的话,是个人都听不懂吧?

    老实人叶铁柱见城主来势汹汹,发觉事态不妙。

    而听了翻译的话之后,脸色却有些古怪。

    “来向女儿求亲的?“叶铁柱寻思。

    毕竟是自己家一口一口养起来的亲女儿,如今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好欺负了),自己却也知道女儿和城主幼子关系很好。如今此事来得如此突然叶铁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要是女儿同意的活,自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叶铁桂斟酌着道“但要是乐意,那咱是不是也不好为难?”

    “未料君也如此重视女子之见,出吾所料也。”

    元慎的笑容略有凝国,有些迟滞与生硬地说“然犬子与贵千金有青梅竹马之交,吾科此事定成。”

    叶知因此被拉到了大堂,迷茫地听着元慎的话,看着陪同元焕之,看着少年清秀的面庞,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底下似乎藏着些什么,同时,有种像是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浮上心头。本应毫不犹豫的她也因此有了些迟疑,也有些手足无措。

    “唔……可是,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啊”叶知涨红了小脸,却是支支吾吾地说“我一直是敬仰哥哥的,也是喜欢哥哥的,但能不能……再晚上一年呢”她没经历过世事,头一次见这阵仗,慌张说。

    有些紧张的气氛随之缓和了,两家人无比亲切的握手,元慎恢复神色,不住地说“甚善甚善,孺子可教。”

    没有人注意到,元焕之离开时的神色,有些阴沉。

    真是笨蛋。他暗暗道。

    “你拒绝个啥子呢现在咱家干嘛都得看元家呢”元家人走后叶铁柱也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悸感,抱怨道。

    “我我我…没有准备好啦“叶知结结巴巴的,却不忘吐了吐舌头“要不……叫他们回来”看到父亲有些生气,叶知也有些迟疑,“我本来就是非常喜欢元哥哥的嘛。”

    “算了算了,人家不也没介意嘛。”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去准备嫁妆了,总不能在城主家面前丢了面子,有单生意,这几天不回来了。”父亲招呼着哥哥,提着猎枪出门了。

    炙烈的午日下,父亲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了。

    不曾想,那么骄傲的猎人,如今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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