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棋高一着
“你是何人?这事儿你管得着?”婉儿不知此人是谁,又是一通乱骂:“你一个大男人来搅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厚脸皮。”
那男子倚在树边,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两人,他一身牙白色深衣,随意地扎了一根高辫,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深深地看向了靳玉霏。
靳玉霏似是被什么触动了神经,沉眸敛色,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
“你这什么眼神,这光天化日的,眼神如此龌龊,你怎么进来的,可有请帖!”看那男子一直不作声,婉儿以为他没了那胆,气势上又跋扈起来。
“婉儿表姐……”许久,靳玉霏才吐出一句话来:“方才是我不对,这事儿就算了吧。”
“什么?”婉儿以为自己听错,蹲到她身边说道:“难道你怕了此人?”
“啧,我刚才正在那树上休息,却没想到听进了一个小阴谋,什么故意落水推卸责任,好生精彩。”他终于开了口,靳玉霏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师兄……”她抬头,眼泪已经快溢出眼眶:“今日是家父设宴,请您高抬贵手,容我留下几分薄面。”
这话一出,分明是认了自己的过错!众人哗然,婉儿才知道,原来这也是叔父的学生。
“没想到夏一真也来了,刚好本侯给你讨回那发簪去。”本以为他事务繁忙无法抽空,却竟也日夜兼程从天归城来到这里。
兰卿荷看着他熟悉的脸,又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妥:“不急,今日是你们相聚的好日子,那些事情容后再谈。”
凌承谦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小师妹,这祸害人的心,还是别有比较好。”夏一真走到靳玉霏的面前,脸上虽带着笑意,但有种戏弄的意味往来眼梢眉目间,靳玉霏低头,微微颔首。
“婉儿表姐,你且扶我回房整理整理,方才的事情让各位见笑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的兴致。”她平常在别人面前如此高雅得体,今日这事情一旦传出去,笑柄不知道要流传多久。
“还好有一真哥哥。”凌小小走到兰卿荷面前,对着凌承谦说道:“大哥,你不是真的被那靳小姐的戏给迷惑了吧。”
“非也非也。”夏一真抢先说道:“你大哥始终还是顾及着恩师的脸面,才没有反驳。”
“那一真哥哥在尊师重道上似乎还有所欠缺。”凌小小反着又给他摆了一道。
“小小,你口舌如此灵巧,下回我来了,就不给你带好吃的了。”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袖里拿出一包精致的糖果,抛到了凌小小的手里。
“谢谢!我就说,一真哥哥对小小真好!”凌小小打开了包装,给兰卿荷也分了一些:“大嫂,你吃。”
“哎呀,这堂堂天归女财主,可能看不上这糖果呢!”夏一真当晚回天归后,也认真地调查了她,才发现她竟是这两年以来快速上升的女土豪!
“好吃。”话毕,兰卿荷已经将一颗糖塞到嘴里:“真甜!”
“夏一真,那边有些同窗可念着你了,快去。”凌承谦拍了拍夏一真的肩膀,往不远处的人群示意了一下。
“你知道的,除了你和燕王,我从不想跟他们说话,要不我方才怎么跑上了树桠。”夏一真摇摇头:“算了算了,吃饭再叫我,你们先聊,我再去补补觉。”
就在他走过兰卿荷的身边时,她忽然觉得头顶有什么掠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摸了摸头发,猛然回头!
“卿荷,怎么了?”凌承谦看她神色古怪,连忙问道。
“他……把发簪还给我了。”兰卿荷从头上拔下那发簪,递给了凌承谦。
“那你戴好便是。”他接了过来,仔细地给她整理着碎发,然后重新插到发髻上:“果然,与你甚是相配。”
“小侯爷。”忽然,一个靳府的家丁走到了凌承谦的面前,恭敬地说道:“靳老爷有请。”
“好。”虽然觉得奇怪,但凌承谦还是应下了:“我这就过去。”
“卿荷,本侯去去便回。”兰卿荷点点头,看着那家丁带着凌承谦往院子的深处走去。
“嫂嫂,我们再走走?”凌小小牵住了兰卿荷的手,唤着她。
“嗯,好。”但是那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所以快要到亭子的时候,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小小,我想先去一下茅房,你在此等等我。”
“好的。”凌小小也不在意,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吃起了糖果。
她的步伐急匆匆的,现在祁风和林高理都不在,唯一可以帮她的人只有一个!她认真地找着院子里每一棵树,也没有找到那懒散的身影。
“这位姑娘,看你的样子在找猴子?”一把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我在找人。”兰卿荷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眼睛还在树上寻着,原来她已经找到了院子的角落。
“人为何会在树上?”
“那是因为……”兰卿荷一下回头,果然是夏一真,他满是笑意地眼神不停地打量着她,笑道:“小侯爷夫人不在小侯爷身边,却来找另外一个男子,啧啧,这成何体统。”
“我需要你帮忙。”兰卿荷完全没在乎他的话,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请他帮忙寻一下凌承谦的踪影。
“如果我说不呢?”夏一真扭头看向湖面,那波光粼粼映入他的眼中,竟是璀璨夺目。
“那我就把方才靳玉霏做过的事情在这里做一遍。”她一下捉住了夏一真的手,笑了笑,然后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用力将衣裳扯下了几分。
“我现在就大喊着你轻薄我,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她正要准备把衣领再往下拉几分时,夏一真一下抽出了手,没好气地说道:“说。”
“请你帮我找一下小侯爷,我总觉得还有圈套在等他。”兰卿荷的神色变得焦急:“否则我怕恨错难返。”
“怎么说?”
“不知道。”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她直觉很少出错。
“行,你去小小那里等我。”夏一真心里也是在乎这个挚友,下一秒,他便消失在了兰卿荷的面前。
“恩师,您可是在找我?”敲开了房门,靳华墨正坐在那方桌边,他正倒着两杯茶,看到来人后,苍白的脸才露出了轻轻的笑容:“承谦你可来了,进来吧。”
“是。”进去后,他带上了门,坐到了靳华墨的身旁,如今靳华墨的气色也大不如前,他倒着茶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褐色的茶水断断续续才装满杯子。
“恩师,还是等我来吧。”凌承谦想要接过茶壶,却被靳华墨一手打开:“这是为师的致谢茶,你可别坏我好事。”
“好好好!”靳华墨还是带着几分幽默,他往凌承谦面前推了推杯子,又说道:“承谦,为师知道你这些时日为了为师的病奔波不少,辛苦你了。”
“恩师对我恩重如山,此等都是小事。”
“为师自知,即便这次还能存活,兴许也活不过几年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一下黯淡起来,举起杯子对着凌承谦示意一番,随即喝了一口,凌承谦自然也是赶紧端起杯子喝上。
“但为师也乏了,年轻时已游走过这山水之间,人生至此也得一贤妻,应是了无遗憾才对。”他放下了杯子,对凌承谦用着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但玉霏,是为师最后的心结了,承谦你可否帮帮为师?”
“恩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凌承谦心中警铃大作,放下杯子时忽觉头脑一阵晕眩。
“承谦,为师知道你是聪明人,玉霏自小没了娘亲,我也是娇惯着,她既一心放在你身上,你能不能成全她,照拂她下半辈子?”靳华墨指了指茶壶,继续说道:“此茶我已放了迷情药,没想到我清白一世,为了玉霏竟也用上这下三滥的手段,实在是愧对圣贤!”
“恩师,承谦心里……只有一人,恕难从命……”凌承谦开始觉得头脑发热,一阵阵热浪从腹部传出,他想要用内力震住,却发现无计可施,自己的内力面对这强烈的药力宛如螳臂挡车。
“承谦,我自然知道你会如此回答,那便请你别怪为师了!”靳华墨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凌承谦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华墨锁上了门!
“凌大哥……”一把酥软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竟是只穿着里衣的靳玉霏!
“凌大哥,我以死相逼,爹才肯帮我,你可知在我心中你的分量如何!”靳玉霏往前一扑,凌承谦只觉得浑身的皮肤灼热,他拼命推开她,却也怎么也用不上力。
“玉霏,你……你这是何苦!”凌承谦想要后退,她却又紧贴一分:“若能得到你,霏儿不在乎什么名誉!”
“你!”凌承谦的话还没完,忽然,一道闪光从眼前掠过,不知为何,靳玉霏竟突然晕了过去。
凌承谦这才跌坐地上,看着房门被打开,夏一真摇着头走了进来:“小侯爷,这美色当前你居然还拒绝,暴殄天物呢!”
“本侯,可不是如此随便之人。”看着是夏一真,他才缓过一口气。
“别动。”夏一真又抽出一针,一下扎进了穴位,凌承谦才稍稍觉得缓和了些。
“我先扶你出去,这次又要感谢你的未来夫人了,若不是她觉得不妥,明天恐怕你就得娶靳玉霏了。”夏一真又摇摇头:“哎,当年聪慧的小侯爷,如今竟会落在一弱质女流之手,传出去该如何是好。”
“好好好,这帐你先记着。”
“我怕你给不起,还得找未来夫人要银子。”
“……”
另一边厢,兰卿荷正对着湖丢石子,小小去了拿点心吃了,然后有几个男子从外面走进了亭子。
“赵兄,你怎么在墨斋弄得如此狼狈!”
“咳,还不是给那一男一女害的,让我白白赔了五百两银子,凑巧身上没这么多,还好两位路过,才将赵某救了下来。”
“竟有人还能让赵兄吃了亏?”
“李兄莫要再提,若让赵某再遇上他们,非要整死他们不可!”
哦,原来是在墨斋不懂装懂的男人,兰卿荷心里正烦着,听到他声音就更烦了。
“哥,你怎么才来!”这声音好生熟耳!兰卿荷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身子,那男子居然是靳玉霏表姐的哥哥!
“妹妹,此事别提了,对了,玉霏表妹呢?”提起靳玉霏,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猥琐。
“你就知道找玉霏表妹,她在房里换衣服呢。”
“好,那我稍后再找她问好。”
“哥,你就别想了,玉霏表妹早有意中人,你就另觅良人吧!”
“胡说,你哥可是一等一的,家财文才哪样没有!”
没有人品,兰卿荷在心里默默说道。
“喂。”一把声音悄悄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毛管一竖,发现夏一真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边。
“小侯爷怎样了?”她连忙问道。
“差点被靳玉霏给霸王硬上弓了,这回你得感谢我,帮他虎口脱险!”他顿了顿,说道:“我把他安置在另外的房间了,无人知晓,你去照料一下,我顺带要给靳玉霏一份大礼。”
说罢,他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番,兰卿荷忽明其意,便指了指身后那赵某人:“若你想找个替罪羔羊,这里有一只白花花的羊,我觉得十分适合。”
“行,听你的。”夏一真看了一眼那男人,心领神会。
“咱们分头行动。”兰卿荷从另一边出了亭子,根据夏一真的指示,走到了一间厢房门前,她轻轻地往里喊道:“小侯爷?”
“卿……荷?”凌承谦听到她的叫唤,心中一抖,那夏一真虽帮他稳住心神,但是一旦想到兰卿荷在门前,他心里一阵悸动。
“你没事吧?”兰卿荷听着是他,赶紧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脸色如此不好?”她抽出手帕给他额角擦着汗:“是否身体不适?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她便想起来出门喊凌承宴来帮忙。
“别走!”凌承谦忽地有了力气,伸出手将她紧紧环抱在胸前:“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