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乔灵儿代人受辱
却说人间又到了收获季节。在乔家庄，向乔家大户交租的佃户络绎不绝，乔家的家人忙着用秤和斗验收着佃户们交来的谷物。乔太公正坐在正房里翻检账本。忽然，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骑着马来到乔大院门口。他勒住了马，看着门外交租的佃户们，若有所思。一名家丁迎上来，带住马，满面赔笑地问声：“少爷回来了？”少年点头，跳下马背，问收租的中年人：“老许，今天就到了交租的日子了？”
老许点了点头道：“是啊。今年的年景不太好，很多佃户都交不上租子。管家巳经对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开恩，说可以宽限几个月。”
少年没有说话，他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走到收租的家人身旁：“不要收了。”家人一愣。少年对佃户们道：“乡亲们，今年的年成不太好，我做主，今年的租子不交了。大家把粮食挑回家去，好好过个年吧！”众佃户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许赶忙拽了拽少年的衣服：“少爷，这，这不行吧？老太爷要是知道了……，\"少年笑道：“老太爷那儿我去说。大家都回家吧！”佃户们听得真切，人人眉开眼笑，发出了一阵欢呼，随后跪在了地上：“多谢少东家！”少年赶忙过去，将跪在前面的几位长者扶起：“大家都起来！都起来！我叫乔灵儿，大家叫我灵儿就行了，以后不要再叫少东家了！”几位长者拉着灵儿的手道：“灵儿，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你免了我们的租子，可我们这心里……，\"少年笑道：“老人家，今年的年景不好，我是怕大家日子不好过啊。来年要是个丰收年，再补上也就是了。”长者连连答应：“好！好！”
灵儿转身向院子里走去，来到正房，乔太公正将账本递给管家，吩咐道：“这样吧，实在交不起租的，就免了吧。”管家应声接过账本，走了出去。灵儿叫了声\"爷爷\"，开言道：“后天是您的六十大寿，我想送您一件礼物。”乔太公高兴道：“好啊，是什么？”灵儿道：“我把乔家庄所有佃户今年的租子都免了。”乔太公一惊：“什么？”灵儿笑道：“今年的年成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您是知道的。您常对我说，我是神明赐给咱乔家的，因为咱们乔家积德，为人宽厚。我想，后天是您的大寿，我也帮您积点德。”乔太公笑了：“你都说了这么一大套，还让我说些什么呀？”他想了想，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拍，道：“好吧，免了就免了！只要让我们的灵儿高兴。”灵儿扑进了乔公的怀里：“谢谢爷爷！”
第二天，乔家庄附近的镇上举行城隍庙会，热闹非常，人群熙熙攘攘，穿梭往来，小贩们高声叫卖。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白衫的妙龄女子，煞是显眼。她头扎羊角辫，皓齿明眸，轻盈浅笑，清雅脱俗美丽之极。她的身旁跟着一个红衣女子。二人走在街上，登时引来了行人的注目。不远处，一个无赖恶少模样的年轻人，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白衫女子，不停地咽着唾沫。他身旁的家丁笑道：“少爷，这小妞可真是不错呀，少爷何不过去和她玩玩？”恶少点了点头，对身后的跟班保镖一挥手：“跟上去！”一群人快步向那白衫女子走去。
灵儿带着侍儿阿龙在庙会里徜祥着，二人说说笑笑，非常开心。忽见城隍庙前一阵骚动，人们都向庙前涌去。灵儿听得旁边有人说道：“胡家那恶少又在调戏良家女孩，走，过去看看。”灵儿问阿龙胡家恶少是谁，阿龙道：“是本县孝廉胡万庆之子。这小子仗着他爹的权势，强抢民女，欺行霸市，做尽了坏事！”灵儿愤怒道：“岂有此理！难道就没有王法了！”阿龙道：“那胡万庆是县太爷的老师，连太爷都让他三分。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县里的三班捕快和衙役，见到这恶少都绕着走路，谁愿意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灵儿哼了一声：“我却偏偏要管！走，过去看看！”阿龙一惊：“少爷，你可千万不要惹事呀。临行前，老太爷吩咐过，要我用心照看，你要是出了事，阿龙的腿可就要断了！”灵儿道：“路见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说着，大步向庙前走去。
那胡恶少正嘻皮笑脸地站在白衫女子面前：“姑娘，你是哪家的女子？独个逛这庙会闷不闷呀，要不要公子陪陪你？”白衫少女柳眉一挑，冷冷地道：“你算什么东西！”胡恶少一楞，脸上变了变颜色，但马上又露出了色迷迷的笑容：“对，公子不是东西，是你的心肝宝贝！”陪侍一旁的红衣女子怒斥一声：“放肆！还不赶快滚开！”胡恶少笑道：“在这个县里敢让我滚蛋的人还没生呢！”白衫少女冷冷地望着他：“这县里有敢杀你的人吗？”恶少一怔，继而走了过来：“有，那就是你，公子一天看不见你就会死的。”身后的恶仆们大声哄笑起来。胡恶少色迷迷地伸出手来，要摸白衫女子的脸。”啪\"的一声响，白衫女子给了恶少一记耳光。胡恶少一手捂脸，叫道：“你，你好大胆！”白衫女子哈哈大笑。胡恶少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公子的厉害！来啊，把她给我带回府里！”身后恶仆们一拥而上，白衫女子面无惧色，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
“慢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恶仆们一惊回头，见一翩翩少年大步走进人群，挡在白衫女子身前。那女子一怔，望着面前的少年。胡恶少也觉得奇怪，看了看身边的恶仆。乔灵儿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胡恶少一阵冷笑：“你是什么人？”乔灵儿通报了自己的名字，胡恶少歇斯底里一阵狂笑：“乔灵儿！乔灵儿是他妈的什么东西？他妈的没有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说着，他走到灵儿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在这个县里，还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白衣姑娘挖苦道：“只是有人敢请你吃耳光！”
胡恶少指着白衣姑娘问乔灵儿：“小子，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灵儿道：“素不相识，陌路相逢。”恶少问：“那你想干仆么？”灵儿道：“不干什么，请你让这位姑娘走路。”胡恶少狂笑了起来：“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你能不能走还得看你家公子的心情呢！”说罢，他朝身后的恶仆们挥了挥手，恶仆们扬着手中的家伙围了上来。胡恶少狞笑道：“你不怕打？”灵儿道怕，胡恶少哈哈大笑：“怕还不滚蛋！”
灵儿转过身，冲围观的众人道：“众位，看这位小妹妹不过十八九岁，难道大家就忍心看着她被姓胡的恶霸抢走！难道你们家里就没有姐妹！人心都是肉长的，乔灵儿给大家作揖了，请大家帮帮这位姑娘。”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之色。那白衫女子却面带微笑，将双臂抱在怀里，站在一旁悠闲地看起热闹来。胡恶少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群：“谁敢管？啊，谁敢？”人群里传出了一个声音：“这位小兄弟说得对，不能让他这么为非作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喊起来：“对！一个少年人都敢挺身而出，咱们怕什么？”\"大家一齐上，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喊声越来越多，大家开始向前涌动着，胡恶少的脸色变了，他向后退了两步：“你，你们要干什么？”他猛地亮出了腰间单刀：“谁敢过来，我就宰了她！”向前涌动的人群停住了脚步。胡恶少道：“想让我放她走可以，但有个条件！”灵儿问什么条件，胡恶少道：“趴在地上，让我骑在你的身上走一圈！”灵儿欣然允诺：“如果这样的条件你就放这位小妹妹走路，而且永远不许再找她的麻烦！”胡恶少道：“好，一言为定！”又冲着白衣女子：“小女子，快走吧！”白衣女没有动作，静静地望着乔灵儿。”扑通\"一声，灵儿跪在地上。所有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白衫女子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胡恶少也一愣，他没想到灵儿竟真的肯于跪在地下，让他当马骑。周围的人屏住呼吸望着胡恶少。胡恶少说了声：“好！”翻身骑到灵儿背上，抢起手中的刀当马鞭，用刀柄狠打灵儿的背，喊道：“驾！”
白衫女子脸色陡变，她的双手攥成拳头。人群沸腾了，有人大喊道：“把这个狗东西掀下来！”\"打死他！”\"打死他！”呼声此起彼伏，众人一拥而上，将胡恶少揪了卜来，扔在地上，好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屁滚尿流，尖声号叫。恶仆们见众怒难犯，赶忙钻出人阇，丢下主人撒腿就跑，回家报信去了。
灵儿猛地扑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众人的拳脚：“众位，众位！请听我一言！”大家停住了手脚。白衫女子脸上呈现诧异之色。人群中喊道：“小兄弟，这等恶霸，结果他算了，省得他祸害老百姓！”众人应道：“对！打死他！”乔灵儿对大家摆了摆手：“我之所以答应他的条件，就是不愿意让姓胡的今后再去找这位小妹妹的麻烦！如果大家打死了他，不要说这位小妹妹脱不了干系，在场的各位谁也无法逃脱。请众位听我一言，放他一条生路。”
众人觉得灵儿言之有理，也就不再呼喊。灵儿伸手扶起浑身发抖的胡恶少：“好了，你快回家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欺压良善，鱼肉乡里了。”胡恶少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见家丁逃得无影无踪，又气又愧，满面着惭，一瘸一拐地走了。众人高兴得起哄嘲笑，渐渐散去。
灵儿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走到白衫女子跟前：“小妹妹，你还好吧？”白衫女子歪着头看着他：“你想让我感谢你吗？”灵儿一愣：“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还是快点回家吧。”白衫女子道：“我要去哪儿，不用你管！”灵儿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他苦笑了一下对身旁的阿龙道：“阿龙，我们走吧。”阿龙回过头对那女子道：“真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我们少爷为了救你，被人当马骑，可你……，\"白衫女子道：“我又没有让他救我，我还怪他多管事呢！”阿龙气得还要跟她理论，灵儿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转身向回家路上走去。
却说胡恶少回到家里，坐在床上，两个丫鬟在为他捶背。一名恶仆快步走进门来报告：“少爷，查到了，那小子叫乔灵儿，家住乔家庄。”胡恶推开丫鬟，穿上衣服，抄起桌边的钢刀：“走！今天老子要大开杀戒！”二人大步走到门口，瞥见门前站着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胡恶少一惊：“你是谁？”那人也不言语，只见\"唰\"的一道寒光闪过，鲜血飞溅，胡恶少一声惨叫，倒地。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呼救声，和男人们临死前的惨叫声……
再说灵儿回到家里，阿龙帮他脱下外衣，用手巾擦拭着他身上紫淤的伤痕。他的后背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万\"字标志，龙儿好奇地问：“少爷，您后背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呀？”灵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爷爷说是生下来就有的。”阿龙道：“我听老许他们说，您出生的时候屋顶上有好几条黄龙，还下了一阵花雨，这是真的吗？”灵儿笑了笑：“他们都这么说。”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许在外面低声道：“少爷，家里来了个穿红衣的姑娘，说找少爷有事。”灵儿一楞，赶忙穿上衣服，来到正房。白天跟在白衫女子身边的红衣女郎坐在正房中央，乔灵儿走进门来，一见是她，一怔：“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红衣女郎摇了摇头：“我家主人想让你去一趟。”灵儿一愣：“你家主人？”红衣女郎道：“就是今早你见到的那个穿白衫的姑娘。”灵儿点了点头：“你家主人贵姓？要我去有什么事情？”红衣女郎生硬地道：“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要你去你赶快去就是了！”灵儿一听她的口气，有些不高兴了，他摇了摇头：“如果拿我当做朋友，总该以礼相请。像你这样，哪里像是在请客，简直像是官府抓人。我看就不必了。姑娘请回吧。阿龙，送客。”阿龙冲那红衣女郎一手：“请。”红衣女郎站起身来：“乔灵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主人是看得起你，才请你去的。”灵儿冷笑一声：“我虽年轻，但从不敢妄自菲薄，所以，我倒是用不着谁来瞧得起。”红衣女郎气得嘴唇发抖：“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灵儿缓缓转过身：“我不管她是谁。我只告诉你，我不去。送客！”红衣女郎咬牙道：“好！你可不要后悔！”说完，她大步走出去。阿龙指着她的背影道：“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之人。我看她们主仆俩都一个德性，简直像是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