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发放红包
有时候, 福运不需预测，便早已注定。
就如同这一顿中，一家三口吃到的铜板数目那么显眼, 比例那般悬殊……
过了冬至节令之后, 食铺中便开始了一年之中最为清闲的一段时间。
接下来一直持续到正旦前后，都不会有太多的食客在外用饭, 除非是那种家人在远方, 只身一人在长安城中过活的。
而这样的人本就是少数，更撑不起整个食铺一日的开支。
金素早在冬至前后, 就已经将食铺中雇佣的那几人给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过节, 直到过了正旦之后，再来食铺上工。
其一方面是因着食客减少，一方面金素也不愿做那等压榨帮工的人黑心掌柜。
明明都没什么食客了, 还要让他们在铺子里苦熬, 这又是何必？
自己在前世的时候，最讨厌的不就是那等, 拼命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老板么？
就算来到了大汉, 自己做了老板，大汉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法律约束, 可哪怕没有了《劳动法》的束缚, 金素也不肯将自己堕落蜕变成自己前世最为恶心的那一类人。
她不仅仅给那些帮工放了假，甚至还给他们包了红包……
当然, 在西汉时，红包还不叫红包，而叫做“压胜钱”和“花钱”，它们也并非后世那种真正可以用来当作货币使用的银钱, 而是铸造成了钱币形状，寓意美好的辟邪品。
其一面写有各种吉祥话语，另一面则雕有各类寓意美好的动物和意向，比如说“龙凤”，“星斗”等，人们大多将其挂在腰间，互相玩赏。
金素倒是没有准备这种独特的“压胜钱”，而是真的给了银钱，充作另类的“压胜钱”。
这另类的“压胜钱”嘛，只需要通过那些帮工乐开了花的神色来看，就能看出来他们对此接受良好。
果然，不论在哪个时代，直接给钱就是最好的！金素如是想道。
而那些帮工们带着金素给的“压胜钱”离开之后，金素同阿垣也只是在食铺中，又坚持了三日罢了。
在食客实在只有小猫三两只的那一日，金素便下了决定，也给自己和阿垣放个长些的假期！
这钱赚到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的，人若是被赚取银钱的欲望给遮蔽住了双眼，就算有花不完的钱，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今年阿垣他阿母过世，本就同之前的每一年有所不同。
自己还是在正旦之前的这段时间，好好地陪着阿垣，以免他睹物思人，想起了逝世的宋娘子后，心生哀戚。
金素这一举动可以说极好，真的在某种意义上，拯救了韩垣愈发低沉的情绪。
正旦之前，长安城中下了大雪，那纷纷扬扬，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花，整整下了一夜，却是一直悄然无声，将整个长安城，都抹上了一层亮色。
到了第二日清晨，金素起床之后，就被窗外的积雪晃花了双眼，待她一推开屋门，顿时便有寒风吹着雪花，慢慢地飘落在屋子之中，。
素看向院子里已经落叶的高大树木，现在也被雪花所覆压，倒真的有了几分后世诗人描绘的那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曼妙雪景。
而金素推开房门不久之后，韩垣也已经起了床，他昨日本来还想驾车，去阿母墓前的草庐之中歇息。
最后，其却被金素以天色实在不好，恐怕会落雪为由给劝住了。
今日早晨起床一看，果然如同素素昨晚所言的那般，这么大的雪也不知他那小小草庐能否撑住？还有阿母，她……韩垣失神地想道。
很快，自身后传来的声音，就让韩垣从那略带孤寂的心境中走了出来。
只听素素她出言道：“阿垣，这积雪如此厚，一会儿我们在院中行走恐怕会多有不便，是以我们……”
她这番话尚未说完，韩垣就自以为自己理解了，她将要提议之事，他直接开口道：“素素，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回房歇息去罢！
“给院子中除雪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便是，我保证只需要花上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就可以将这些积雪打扫干净，不会影响你和金伯父在院中行走的！”
金素听他如此开口，既为阿垣他如此贴心而感动，又为阿垣他擅作主张而无奈，她什么时候说要除雪了？
她想说的明明是有这么厚的积雪在，自己完全和阿垣他一道，堆几个雪人出来嘛！
“阿垣，谁同你说了要除雪的？”金素先声夺人，出言询问道。
韩垣愣了愣神儿，然后用带着几分疑惑不解，出声询问：“素素你方才感慨这积雪太厚，不就是想要除雪么？”
金素却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是除雪，也并非仅仅只是除雪，除雪只是顺带的罢了！”
金素的这番话说出来后，直听得韩垣如同云山雾罩，搞不明白头绪，他神色间带出的犹疑之色更浓，看向金素出声追问道：“素素刚刚说的又是何意？为何我听不大明白？”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愚钝不堪了吗？韩垣暗中揣测道。
金素在这时候，则笑着出声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说，阿垣我们可以堆几个雪人出来玩啊！这样既有趣味性，又能顺带将院落中的积雪给清理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素素的意思原来是想堆雪人吗？韩垣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还记得□□年前的时候，他和素素尚且还是孩童之时，也是这么一个下雪天，素素突然拉着自己去堆雪人，打雪仗，两个人玩的很是开心。
多少年过去，当年的记忆还如同被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珍珠，被韩垣的记忆所珍藏。
可惜后面她们二人年岁大了之后，素素也越发忙碌起来，像那样单纯纯粹的玩闹，竟是许久都未曾有过了……
而今日，他们早已长大成人，都开始肩负起了养家的重任，却能借故重温记忆中的美好场景，何乐而不为呢？
韩垣只在一念之间，就闪过了许多念头，最终，那些念头都转化成了脸上的温暖笑意，他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的素素，待会儿你我二人一起去堆雪人！”
二人商定下来之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拿着铁锹和铲子，离开了温暖的屋子。
金素在院中看了许久，最终将堆雪人的地方选择在了山墙的角落，这里因为背对太阳，又能避风，雪人比直接堆放在院子中央，要能留存得更久一些。
选中了位置之后，金素便和韩垣一道，踩着松软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走向了山墙的角落之中。
然后，她用手挥了挥手中的铲子，又抬手指着韩垣手中的铁锹，对他嘱托道：“阿垣，你一会儿用铁锹铲雪团雪球的时候，不要一下子铲到底儿，那样会铲出泥来，雪球就会发黑不好看了！
“你要记得给下面留些雪做底子，这样的话，团出来的雪球会白上许多，你记住了吗？”
面对来自素素的嘱托，韩垣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自己既然是想同素素一道，重温多年之前的记忆，那这雪人自然堆得越漂亮越好，哪怕素素不出言提醒，他也会尽可能地小心的……
有两人动手，韩垣用铁锹铲雪，金素则铁铲和双手并用，蹲在地上团雪球。
雪人若想堆起来，说容易也容易。
一个充作身子，用来做支撑的大雪球，上面再加上一个稍小些的雪球当作胸腹部，最后再团一个最小的雪球充作脑袋，也就大功告成了！
至于给雪人安装手臂，装饰眼睛，鼻子和嘴巴等精细活计，则完全可以放在最后来完成。
可惜，这个时代的大汉还没有胡萝卜，一切要等到元朝时，才会有胡萝卜传入中国，若是有胡萝卜的话，用它来做雪人的鼻子，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好在雪人的胳膊材料就要易得得多，此时的长安城中，谁家又没有几把用来做扫帚扫地用的黄蒿呢？
将其固定在雪人中部的雪球两侧，这胳膊也就做好了。
眼睛的话嘛，则可以用黑色的石子来装点；嘴巴的话……金素最后在院子里找到了几块儿土块儿，挑了一块儿放了上来，一切大功毕成！
“终于完成了！”金素拍了拍手，站在雪人面前，欣赏了起来。
在这么一个娱乐很是贫乏的时代里，花时间堆一个雪人出来，也算作是一件难得的消遣了！
就为了堆这么一个雪人，山墙前方的雪都已经被他二人清理了大半，果然是一举两得。
而就在金素欣赏角落里的雪人时，一直埋头干活未曾发言的韩垣，这一次却是出了声。
只听他开口对金素说道：“素素，这里的雪还有许多，不若我们再堆一个雪人出来罢？”
金素用带着几分惊奇的语气，看着他道：“怎么？阿垣你还没有玩够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韩垣这次直接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是啊，素素，我……我还想继续玩儿，我们再堆一个出来可好？”
多年以前，他和素素一起动手，就只堆了一个雪人出来，之后二人就愉快地去打雪仗去了。
可是今日，韩垣却有了旁的心思和念头，他想再堆一个雪人出来，两个雪人立在一处，又是他和素素亲手所堆，只要略一想想，韩垣的心中就不由得涌起一阵阵甜蜜。
金素看阿垣都已经开口承认想继续玩下去，她自是不会出言去扫对方的兴致，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啊，那阿垣我们二人继续忙活吧！正好可以把这里剩下的雪用完，到时候也省的再去清理了！”
韩垣面带笑意，一双眼睛中都不由得漾出丝丝柔情，接下来他的动作和劲头儿，更大了数分！
而且比起先前那个雪人，这一次韩垣铲起的雪更多，团出的雪球自然更大。
而那作为雪人身子的第一个大雪球，则被韩垣眼疾手快地，堆在了已经有模有样的第一个雪人身旁，其完全可以说是，紧贴着那个雪人的身体堆放了。
金素见状，不由得嘟囔道：“有必要挨得这么近么？待会儿动作起来，估计会有些麻烦呢。”
韩垣则轻声解释道：“这样紧靠在一处，也更稳当些，不会突然散掉开来。“
金素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没有继续同韩垣争论下去，而是继续用手中的铲子，修饰着被韩垣团好，送到自己面前，并不算太圆的雪球……
二人动作默契，虽说并未出言相谈，却在无形之中，流泻出一丝让人难以插入的氛围之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