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灶房温情
金素看着韩垣那红的简直都像是要滴血的脸颊, 不由得出声安慰他道：“阿垣，无需在意，刚开始学基本上都是如此，就连是我也不例外, 待熟练了也就好了。”
韩垣确实有被素素的这番话语给安慰道, 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 像素素这般聪明的人儿怎么会像自己这般, 在膳食一道上毫无天分呢？
就连刚刚那番话, 定然也是她说来哄自己听的吧？但哪怕如此，自己这心里也觉得甜丝丝的。
韩垣不知道的是, 金素那番话倒是并未作假, 起初她在现代跟着奶奶, 学习包扁食的时候, 那包出的形状也很是不堪，现在之所以会如此熟练, 原因无他，熟能生巧罢了。
不过, 金素刚一出言安抚了韩垣的羞窘之后, 在看到韩垣的神色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她这心里就又起了几分逗弄他的意思。
在她将手中的馅儿包的差不多之后, 金素便自袖袋中取出了几枚铜板，在韩垣不解的目光中，她将那几枚铜板在清水中清洗数次, 又用热水烫了几回……
韩垣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皱着眉头，用几分不解的语气开口询问道：“素素，可是这几枚铜板上沾染了灰尘？所以你才要几度清洗？”
按理说不应该啊, 若是那几枚铜板太脏的话，素素估计早就在食铺中时就将其处理干净了吧？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还将其放入袖袋之中带回来？
可旁的理由，韩垣又实在是想象不出。
看着阿垣那皱着面容，苦苦思索的神色，金素的眼中就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狡黠之色来，她一边清洗那些铜板，一边卖了个关子道：“阿垣暂先莫急，我清洗铜板所为何事，阿垣一会儿便能亲眼目睹。”
说罢，她不待韩垣再出声询问什么，就将那洗了好几轮儿，又用热水简单消过毒的铜板放在手中，紧接着自一旁拿起提前擀好的饺子皮儿，用竹箸取了极少量的馅儿放在面皮上，然后又将那枚铜板包了进去。
如果说韩垣先前的神色只是疑惑的话，现在他的表情则是一片空白中，透出了些许震惊和困惑……
他指着被金素包好的铜板饺子，惊讶中又带了几分急切地开口问她道：“素素，你可是要把那铜板也吃下去？这可不能吃啊！”
看着阿垣如此一本正经地劝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吃那包好的铜板，他甚至还想将自己刚刚包好的“福气饺子”给挑出来扔掉，金素就急忙出手，在刚刚包好的饺子中那么一揉搓，再那么一搅，阿垣就再也找不到自己刚刚包好的“福气饺子”了！
看着那经由素素之手包好的几乎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扁食，韩垣看向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几分不赞同的神色来。
金素越看阿垣的神色变化越觉得可爱，但是她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若是自己把阿垣逗得狠了，让阿垣为之生了气，那就不好玩儿了。
她看着阿垣，正色解释道：“阿垣莫要担忧，我在扁食中包入铜板，可不是为了将铜板吃到肚子里去的……”
她一说到此处，便有些控制不住，语气中也透出了丝丝笑意，看着素素那忍俊不禁的神色，再思及自己先前那疑似犯蠢的话语，韩垣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金素适时开口补充道：“那些是我为了今日过节，想出的绝妙主意，待阿垣你，我和阿父我们人开始吃扁食的时候，我们只需要仔细着点儿，就不会将铜板吞进腹中，而咬到铜板之人，则会在来年之时，福气满满，算是讨个好意头！”
经过素素的解释，韩垣这才明白自己先前的那诸多想法，究竟想的有多离谱了，原来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啊！
这法子倒是巧妙得很，不用去庙中找那些庙祝解谶言偈语，就能自己确定师傅时候，虽说不知这一方法和庙祝相比，究竟是灵还是不灵。
可就像素素她先前常说的那句话——“心诚则灵”嘛，只要他们一家人相信了，灵不灵验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想明白了之后的韩垣，不由得出言赞叹起来，“素素你这个法子倒是极为巧妙，一会儿告诉金伯父一声，让他一起试试福气！”
金素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阿父向来听我的话，肯定是绝无二话的……”
韩垣提了这么个提议后，忽而又想起自己先前所犯的蠢来，其脸色微微发红，轻声说道：“我先前实在是昏了头，竟然想着素素你想要吃掉那些铜板，这实在是……”
金素听了他这句话后，却是不愿他继续沉浸在先前的那些尴尬情绪之中，其低头看了眼由阿垣包好的那些饺子，心中便有了一条转移阿垣心神的妙计。
她抬手指着由阿垣包好的饺子，然后抿唇笑了笑：“阿垣啊，这些由你自己包的扁食，我同阿父可是消受不起，待会儿就都由你来吃了！”
韩垣看着素素包好的那仿若元宝的小巧扁食，再看了看自己包的这大的大小的小，形状惨不忍睹的扁食，略带着几分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迅速点头，答应了下来：“素素说的是，这些我自己包的就让我来吃好了，你包的那些则让你和金伯父来用，这样才恰当……”
金素看他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出声道：“阿垣你答应了就好。”
说罢，她则继续动手，将剩下的八媚铜板也包进了饺子之中，这一共包了九枚铜板进去，而她们一家人则只有人，平均一人能分得枚，这已经不少了。
何况“九”本为极数，对于启赋什么的，超过了“九”这个数字就显得过了些。
待包好饺子，用完了所有的馅儿之后，金素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沾上了面粉的双手，然后笑着道：“好了阿垣，我们开始烧水下扁食吃吧！”
先前灶中的柴火一直未熄灭，灶上也一直温着水，眼下韩垣得了金素这句话之后，便自炉灰中取出了几根，刚刚被自己自灶中□□的柴火，又将其塞了进去。
他这番动作做的颇为麻利，实际上也是此时大部分人家烧火时的通用做法了——
若是灶上不欲再煮东西，可是灶中的柴火还剩余许多并未燃尽，甚至有不少只刚刚烧了一半儿，只需要将这些柴火自灶中取出，将其埋入炉灰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燃烧之中的柴火就会熄灭；
待下次想用的时候，再次自炉灰中扒拉出来便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韩垣的看顾之下，炉灶中的柴火便再度熊熊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而金素在看到那灶上的锅开了以后，先将由自己包好的饺子下了进去，韩垣在一旁看的不由点头。
素素先煮那些好的出来，显然是很明智的做法，若是先煮了自己包好的那些，说不得那锅中就会成为馅儿和面皮分离的“羹汤”了。
待素素和金伯父开始吃的时候，再给自己下一锅便是！
可他这般想法并未持续多久，金素接下里的一番动作，就打破了他先前的那诸多想法——
因为素素她又用竹箩，将自己包好的那些扁食也倒入了锅中，就在金素要倒的时候，韩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阻止她：“素素，别……”
可惜，他的这道声音出的太晚，或者说金素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根本就没能阻止成功！
看着锅中混成一团儿，不分彼此的扁食，韩垣用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对金素开口道：“素素，方才你不是还说要分成两锅来下么？怎么只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竟然就给忘了！这混在一块儿之后，一会儿该怎么分开啊？”
听着阿垣那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金素朝他狡猾一笑，然后揭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她指着锅中的扁食开口道：“阿垣，我先前是同你顽笑的，哪里就要分成两锅来煮，让我和阿父尽吃好的，让你吃不好的呢？我要是真的那么做了的话，我成了什么人了？”
韩垣却对她摇了摇头道：“素素，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误会你的，何况那些包的不好的，本就是出自我手，最后如得我口，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你又何须介怀？”
金素也对他颔首示意，阻止他继续开口说下去，“阿垣，我明白你不会因此生我的气，甚至你连心中波动都不会有，但是你会不会因此心中不快，和我这么做合不合适，符不符合我为人处世之道，那是两码事；
“再说了，你忘了我先前同你说的，要在这煮好的扁食之中，寻找有铜板的‘福气扁食’么？若是全给你吃由你包好的那些，那你又要怎么获得福气？那不是同我原本的打算相违背了么？”
金素这番话一出，韩垣倒是彻底没话说了，素素这是怕自己蹭不到福气么？他心中的幸福之情，简直就要漫溢出来。
其最终还是用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出了声：“素素你总是最有道理的，在言语上我是说不过你的……”
金素撇了撇嘴，低语道：“瞧你说的，我本来就最有理好不好？”
等到扁食在锅中煮了约摸一刻钟的功夫，金素也往里加了好几次水后，那些饺子终于开始被煮熟，漂浮在了锅中水面上，载沉载浮，一个个如同元宝一般，煞是好看。
不过，其中也有些裂了口子，露出馅儿的，那定然就是出自韩垣之手了。
然而，或许是金素这次把面和的很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一次的扁食，真的沾染到了冬至的节日气息？
原本韩垣预料之内，本以为自己包好的那些，会展现皮儿和馅儿彻底分离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最多也只是裂了些口子而已。
金素还在这时候出言，夸赞了韩垣一声：“阿垣这次包的是真的很可以了……”
韩垣不待她夸完，就急忙忙出声阻止了她道：“我的好素素，快休要说这些，让我脸色发烧的话语了！既然这扁食已经煮好，你便去将金伯父请过来，我们直接开吃就是，以免时间久了，煮的过于软烂，就失去了你今日这般忙碌的用心……”
金素却摇头道：“还是阿垣你去请阿父过来吧，我来将这些扁食给捞出来……”
韩垣却对她摇了摇头，再次出声劝她道：“还是素素你过去吧，包扁食我可能不太熟，可将其捞出来放在碗中，如此简单的活计我却是不憷的！”
金素看他如此坚持，便不再同阿垣他争辩，而是笑着应了下来：“那好吧，阿垣，我这便去了！”
说罢，她便去一旁洗干净了手，提裙离开了灶房之中，而韩垣则在她出去之后，自一旁的架子上取下竹编的笊篱，用清水冲洗干净后，开始用笊篱去捞那些在锅中浮沉的扁食。
在他盛好第二碗，将要盛第碗的时候，他便听到灶房外传出，素素和金伯父的谈笑声。
“还未去到灶房之中，只到了这院子里，阿父便闻到了好闻至极的香气，素素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这是金伯父爽朗的笑声。
“阿父进去一看便知，顺便告诉阿父你一声，今日的饭食可也有阿垣动手呢……”
一听到素素提到了自己，韩垣的动作便有些不稳，差点儿失手打碎了手中的陶碗……
而院外的金伯父用带着几分惊奇的声音道：“哦？是吗？连韩小郎都会做饭食了么？不错不错！阿父今日定要尝尝他的手艺才是！”
韩垣不由得在心中悄悄埋怨：我说素素你呀！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