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脸红心跳
眼下, 铺子中众人忙忙碌碌，金素特意避开了人群，在铺子里寻了处略僻静些的地方, 同那位过来传话的张管事攀谈了起来。
而那位张管事也很快将目光，自那些忙忙碌碌的众人身上挪开，开始讲起自己眼下过来所为何事。
而金素听到那张家郎主已经同意了自己先前所请，不由得在心中对其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下来，那金素便不欲拖延, 她直接开口对那张管事道：“劳烦张管事特意过来一趟, 既是府上郎主这几日皆有空闲，那在下待会儿便随你过去拜访如何？总不好让府上郎主久等。”
对金家小娘如此利落的决断, 张管事自也很是欣赏，不过他并非那等不通世情之人，眼看着这铺子里这么多人在忙碌, 这金家小娘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离去，到底有些不太妥当。
是以，他很快便开口劝道：“若是金小娘需要忙碌这铺中杂事儿, 倒是不必那般着急，郎主他向来性子随和，不会因些许小事儿而生怒的。”
他话中传递而来的好意，金素自是可以领受得到, 她笑着摇头解释道：“这铺中现下并无甚么大事儿, 不过是些搬搬抬抬的活计罢了, 就这些活计，铺中的这么多人也不愿让我上手，我在此也不过是看顾着罢了, 实则并无甚么要紧的。”
张管事听闻此言，心中略定，这便不再出言劝诫，而是笑着朝金素拱手道：“那便一切听金小娘安排即可。”
金素对其点了点头，然后去寻了正在铺子里忙碌道大管家，同他交待了几句，言及自己要出去一趟，只能麻烦他多看顾些铺子，很是对他不住云云。
大管家摇头笑道：“金小娘怎就如此客套？你只管前去，这铺中诸事交予我便是；
“不过，你同那张管事也只是略熟悉些，不算真正了解，你一个小娘子只身前往，到底有些不妥当，不若让韩小郎随你前去，也能看顾一一？”
金素自是明白他话语中的善意和对自己的看顾之心，不过她还是轻声拒绝道：“我要出去便帮不了什么忙了，怎么还能再让阿垣也随我离开？他在铺子里起码可以帮你们做些搬抬之事。”
大管家正色道：“那不过是些搬抬的活计罢了，哪里又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干了？我们这么多人也是尽够的，何况有韩小郎在，我无需为你担忧，说不得干活儿还能更快几分呢！”
大管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金素自是不好再去拒绝他的心意，她便朝在搬动之时，不时朝自己这边儿看上几眼的阿垣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过来。
而韩垣同她相处这么多年，一人早已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儿就能领会诸多意思，等他将手中的架子搬出铺子，放在门外的车架旁边儿，又帮着那守着牛车的将架子放平，捆扎好，这才急匆匆转身儿，去到了素素身旁。
金素看到他匆匆过来，只抬眸对他粲然一笑，露出几枚贝齿，一瞬间竟让韩垣看得呆了。
呆住的韩垣连继续往前行进都给忘了，就傻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素素，面色也有些微微发红。
眼看着阿垣堵在那路上，就要引来旁人注意，金素不由得收敛了神色，上前几步，迅速地拉住了韩垣的手腕儿，将其给拽到了一旁。
而哪怕韩垣已经看不到素素那晃花人眼的笑容，脑中却依然一片空白，有些呆愣愣的，是以其被拉到一旁还未如何清醒。
金素带着几分无奈地嗔道：“呆子快醒醒！怎就一下子成呆头鹅了？”
金素这番话好歹是唤回了韩垣的神智，他一低头就看到了素素那只还拽着自己腕子的手，哪怕隔着衣料，其也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热意在往他脸颊上蔓延，他有些狼狈地别过眼去，小声解释道：“不过是一时想到了些重要的事情，这才忘了神……”
金素听到阿垣终于开始回话，这才带着几分随性地将拉着阿垣手腕儿的手给放开，然后她也不去问阿垣究竟在想什么大事，竟会瞬间让其呆愣在原地，毕竟这世间哪个人没有自己的些许秘密呢？
她眼下将阿垣叫过来，本就是有旁的事情要交待，面对阿垣，本也不需要在言语上如何委婉，字字斟酌，她直接出言道：“那张管事刚刚到了，他言及其府上郎主已然同意了我之请求，眼下我已经同其商量好，一会儿便随他去往张府……”
韩垣听罢，心中带了几分焦急地开口问道：“那素素将我叫过来，可是为了让我替你看顾铺子？这……”
他心中明明知道这铺子之于他们一家的重要性，尤其是素素对其投入了许多心血，可他依然不愿被素素留在这里，而是想随她一同前去，可这等心思又如何能对素素言及？
他马上就要到加冠之年，怎么还能同那些垂髫小儿一般不知事？一时间，韩垣这心里都有些煎熬。
而金素听了他的那番话，只带着几分无奈道：“这铺子里本就没什么大事儿，我方才也已经同大管家商量过了，你一会儿随我前去张府，不过你若是不愿意去的话，留在铺子里帮忙也很是不错……”
一听到素素的这番话，韩垣本来在煎熬中的内心瞬间解脱，他没想到素素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和自己一道出发，那自己先前的诸多心绪岂不是庸人自扰？
是以他很快就面带笑容地摇头道：“既然铺中诸事素素已然同大管家交代过，我留在此处也帮不了什么忙，随你去那张府，我自是愿意的！”
金素自也察觉到了阿垣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兴奋和开心，她不由得在心中思忖道：难道阿垣他这是在铺子里待的太久，憋狠了想要出去闲逛一番散散心吗？可阿垣也不像是那等喜欢游玩的性子，她真的是搞不懂这小郎君的心思……
而既然两人已经说好，他们很快就一起去往那等在一旁的张管事身侧，金素看到张管事后，用略带着几分歉意声音道：“方才累张管事在此久候，是在下失礼了。”
那张管事摆手道：“某并未等候太久，何况交代事情自是需要一些时间，哪里算得上失礼？”
他刚刚在一旁自是看到了这金家小娘同她身旁那小郎君的动作和言语神色，心中也有几分了然，而等金素提出那小郎君会随他们一道前往张府时，其自是不会出言拒绝。
很快一行三人便跟着张管事坐上了张府的牛车，离开了侧街，往张府所在的坊而去。
张府所在的坊距离西市也并不太远，一路上金素也趁机同那张管事打听了几句张府的情况。
关于府中的隐秘之事，张管事自是不会同这位金小娘谈及，但是一些面儿上的消息告知于她则算不得什么。
金素这才知道，原来那张府郎主单字一个潘，张氏更是大姓，其往上三代的曾祖父是汉初三杰之一的留文成侯张良的偏房堂兄，。
等关系虽说因着时间推移，同留文成侯府上的亲缘渐渐浅薄起来，但也不是那等可以被人欺辱的小民之家。
金素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同人结交一番，竟会找到一个张良的本家远房族亲，这实在是……
她该说这里不愧是都城长安吗？能居住在城中的，想必都不是什么平凡人家吧？
怪不得先前这位张管事敢同自己直言相告，还说他不怕那两家豆腐铺子的报复，若是张府背靠留侯，哪怕关系已然很是疏远，想来也不是那两户商贾之家能得罪得起的……
既如此，自己这次倒是不必担忧，同那张府郎主合作后，让张府受到甚么压力了。
那牛车的行进速度并不算慢，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府门前，因着不是身份颇高的正宾，张管事便直接带着他们从侧门而入。
金素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对许多人家来说，除非是大日子，大部分人家的正门都是不过人的，就连他们府上的主人出行，也习惯走一旁的侧门，她倒没有觉得自己被慢待云云。
而进入那张府之后，金素先是被这府苑中的景致吸引了目光，不过眼下的她并非那等没见过世面的，自不会被迷花了眼。
而且，或许是因着长安城中居住人家太多，大部分宅院的景致其实都是不如那等居住在郡城中的高门府宅的，比如说她先前去过多次的河内郡城钱府，就比这张府占地要大上许多，景致也更大气些。
当然，在院内的造景上，张府也颇有几处用心的，比如那假山和浅塘，透露着几分灵动之感，金素一边行进，一边赏景，而张管事很快就带着他们一人，去往了府上的一处小巧楼台，其惯常便是用来待客之地。
比起将客人直接带去正堂，在此处待客反倒会让客人和主人都更放松些，而他将一人带入此地后，又吩咐一旁的婢女，命她们准备些待客之物。
之后，他带着几分歉意地同金素一人出言道：“金小娘且在此处稍待，我去禀报郎主。”
金素肯定明白那张府郎主不可能就一直闲待着等自己过来，自己本就是请人带话要来拜访，哪里还会在此拿乔作势？
是以面对张管事之语，她只是笑着摇头道：“张管事自去禀报便是，我同阿垣并不着急。”
而很快，那张管事便离开了此处楼台，那被她吩咐过的婢女不一会儿，也用精致的陶盘盛了果子过来。
其放在一旁的石案上后，很快也躬身行礼，告退而去，并不在客人身旁随侍。
倒不是说她看不上这两位年轻的客人，而是她们府中的规矩如此，客人来了后，她们这些侍奉的若无客人之命，便只需立在稍远的地方等待客人召唤即可。
这样既能让客人更自在些，也免得让客人觉得她们这些随侍的仆婢偷听，反而更加不妥……
金素看那婢女如此有眼色，行事也颇有章法，心中对这位张府郎主更多了几分赞赏。
时下待客时，并无后世那等奉上清茶的规矩，毕竟眼下茶叶还不如何流行，更别说用来作为待客之物了。
而且等待喝茶流行时，最初流行的也是类似于后世那种菜汤或者胡辣汤一样的茶汤，估计金素就算被人奉上一碗，也会觉得很难入口。
加之眼下瓷器的工艺尚且很是粗糙，也并不流行在积富之家，反而那等纹饰古朴典雅的陶器很受欢迎。
金素随手拿起那景致陶盘中的果子，放入口中咬了几小口，其酥脆香甜，手艺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不错的。
看来这位张府郎主果然也是位爱好美食之人，她对自己的来意更多了几分把握。
“阿垣，这果子的味道颇为不错，你也可以尝上一尝。”金素一边看着楼台外的景色，一边低头瞧了瞧那石案上的器物，又对身旁的阿垣出声劝道。
同后世那些古装剧比起来，只有真正所处这个时代的人才会明白，两千年前的时代同后世之人所想像的有多少不同，其文化又有多么灿烂！
就在金素在心中感慨之时，她终是听到了稍远处传来的动静，原来是有人来到了楼台附近，那等候在楼台前的侍婢正在行礼，想来这来人不是旁人，而是那位张攀张家郎主了罢？
“我可是来晚了？让两位小友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