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寻找靠山
正可谓是：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金素本就察觉到有人前来，眼下听到声音后，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位约摸四十左右的中年富家翁向自己走来。
其身着绸衣, 面容和善, 身后跟着的便是先前离去的张管事, 金素心中明白，这位便是自己所要拜访之人, 那位张府郎主, 留侯远房族亲张攀了。
其忙站起身来, 先略行了一礼, 后才出声道：“我们二人才过来一刻钟左右，哪里算得上久候？反倒是我们冒昧前来贵府拜访, 总是有些唐突……”
那中年汉子摇头笑道：“如此年轻却又有着精妙手艺的小娘子来拜访我这老翁，还请莫要嫌弃我年纪老迈, 见识粗陋。”金素连道“不敢”。
二人客气了数次后, 方才坐下，开始闲谈起来。
张攀先好生称赞了一番金素的手艺，和她那些不同俗流的菜品，而金素也夸了夸张府的仆役进退有度, 府中别有大户气象。
之后, 二人终于引入正题, 那张攀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位手艺不错的小娘子特意过来, 拜访他所为何事？
金素并未让他等待太长时间，直接开口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合作想同您商量。”金素开门见山。
张攀心道：这金家小娘竟有合作要同自己商量？这可真的是稀奇了, 想他们府上的诸多产业也并无能同其合作的，莫非她是想进府上做个厨工？
不不不，她应当不会来自家府上做厨工，自己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府上可是请不起这么一位手艺高明的厨工的。
以金小娘的手艺，想来她去留侯府上做事都够格的，哪里会来他们府中？
更何况，若她真的愿意做府中厨工，那也称不得合作了。
金素也看出了张攀心中疑惑，其笑着解释道：“先前张郎主称赞过在下做黎祁的手艺不错，我所说合作之事正是和这黎祁有关。”
张攀听闻此言，心中一动，语气中也带出了几分急切来，“哦？不知金小娘口中关于这黎祁的合作是何意？”
金素解释道：“合作便是我将黎祁的方子，做法等物奉上，贵府可以以那方子为准，开一个专门制作黎祁的铺子，这便是在下这次前来所请之事。”
那张攀完全没想到，这金小娘所言居然是这般，这不是给他府上送钱来了吗？
那黎祁的生意自然是能够赚钱的，而且数目不会少，毕竟菽豆本就价钱不贵，自农户和农庄上收来处理后，其价钱何止会翻上十倍？
他府上虽说也有不少铺子产业，经营得也还算可以，能保他们全家富贵，但是这世间谁不希望能赚取更多银钱呢？
越想其心中便越是火热，可很快他也就压下了心中涌动的情绪，带着几分冷静，出声询问道：“金小娘既言合作，可你方才之语受益之人完全是我们张府，这如何谈得上合作？”
他这番话中的未竟之语也很是明显，那就是：你都把方子献出来了，所求何事？
金素既然敢来求见此人，自是早已在心中把诸多方面都考虑清楚后，方才会成行。
眼下被人询问目的，其自是不慌，依然淡定出言解释道：“将方子献出后，贵府只需要用低价售卖黎祁给我所开的食铺即可，若是有人想要对我们食铺不利，还望贵府出手威吓一二，至于旁的，在下并无所求。”
她这番话说出来后，张攀心中有些了然，原来其献出方子，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啊！
这倒是寻常之事，想来这长安城中那么多铺子，若是背后无人看顾，总是会被人欺负，无人帮衬，这位金家小娘意图找个靠山也能理解。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因为其所求之事，同她献出来的方子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金小娘既然近些时日每日都在自己做黎祁，为何之后依然不自己动手呢？反而是要把方子交给张某，再从张某开设的铺子里低价采购？
“若是金小娘担忧有人寻你们食铺的麻烦，只需要你有空时过来，指点一下我府上那蠢笨不堪的厨工一二，提高一下他们做菜的技艺，我也能对你开设的食铺多加看顾，那献出黎祁方子一事却是不必了。”
虽说他一眼就能看出那黎祁方子背后的利益，可他实在不愿占人便宜，趁人之危。
而且他答应这位金小娘的拜访，本来的打算也是想让她指点自己府上的厨工一二，现下拒绝其献方自也是应有之义。
金素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而且还这么快就回绝了自己献出方子的提议，不仅如此，其更是为自己指出了旁的路子，考虑的不可谓不细致。
但其越是拒绝，金素在心中对其的评价越高，这等能放弃眼前唾手可得利益的，必然不会卸磨杀驴，做出那过河拆桥之事来，同这样的人合作起来，也更让人放心不少。
而对于他方才话语中的疑虑，金素也耐心地出言解释了起来。
“张郎主有所不知，先前在下只是临时在铺子前开个食摊儿，好聚些名气，每日也并不如何忙碌，这才能有功夫每日花在制作黎祁等食材上面，待到过几日食铺彻底开门迎客，每日仅仅是做菜都要耗费许多精力，哪里又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制作黎祁呢？
“可若是在下再去开个铺子，一来这合适的铺子难寻，二来精力难以兼顾，我们一家来到长安城，对城中诸事也并不熟悉，若是在两个铺子间顾此失彼，反倒不美；
“不如寻个合适的合作人，在下只管出了方子，其余操心之事和经营全部放手，反倒更为妥当，张郎主以为呢？”
张攀听了金素这番解释后，倒是明白了几分，这金家小娘所言不假，像她们这般初来长安之人，能顾好一家铺子，都算得上是精通商贾之事，哪里还有多余人手去处理第二家铺子呢？
其意图找来旁人合作，倒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他明白了这一点后，心中依然有许多疑惑未解，这金家小娘为何会觉得自己就是那可堪信任的合作者呢？
他也就最初那一日路过了金家食摊儿，同这位金小娘也并未有什么交情，其如何不去寻找旁人而是来找了自己？
“那金小娘又如何觉得，某堪与你合作，而非是旁人？”
既是心中不解，那便提前问出来更好些，免得日久天长，心中生出疑虑，反倒让合作有了嫌隙，那反倒不美。
其如此直接，反倒是对了金素胃口，金素看了一眼一旁侯着的张管事，笑着答言：“我今日会前来府中拜访，实不是因着旁的缘故，而是因为张郎主您身后之人……”
张攀在他看向张管事时，心中就是一动，眼下听到金素直接点了出来后，他更是有了几分了然。
其回头看向身后的张管事，含笑问他：“张仲，你究竟做了何事？竟替你家郎主迎来了金小娘子这福星？”
在金素出言说她想把方子献出的时候，张仲张管事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这金家小娘让自己带她进府拜访郎主，竟是为了这等大事！这如何不让他震惊万分？
而自家郎主的拒绝也让他心头一跳，那黎祁方子是何等重要？郎主他竟然拒绝了！
而在刚刚郎主追问缘故，金小娘抬头看向自己时，他的心跳便如擂鼓一般，莫非金小娘寻找郎主来合作？竟是因为自己不成？
可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迅速被他掐灭，不不不，这如何可能？
就算是自己好心提醒了金小娘几句，她也不会因着这么一丝浅薄的情分，而专门登门“送上大礼”吧？
可哪怕他掐灭了那妄想，他的心中依然有道声音在不断响起，蛊惑着让他相信，金小娘之所以会高看自家郎主一眼，全是因着自己的缘故……
而等到金小娘后面真的说出了那番话，明显认可了他心中的诸多妄念，郎主也转身出言相询，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呃……下仆实在是……实在不知……”最终，张仲也只是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张攀看出来了他的紧张和无措，自不会为难他这位功臣，而是暂且放过他，转过身来，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金家小娘。
金素自是明白他眼中透露出来的询问之意，适时出言解释道：“先前在下在门前制作黎祁时，总是有人混在购买菜品的人群中窥视，他们意图偷师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们竟是城中另外两家售卖黎祁的铺子派出的探子！
“那么多围观之人中，察觉出他们身份不妥的想必大有人在，可唯有张管事先前好心出言提醒了在下，让在下小心那两家铺子因为嫉恨，而对在下出手；
“由张管事之品行可管中窥豹，窥见贵府上的门风清正，不是那等心怀狡诈之家，是以在下才会请张管事帮忙带话，来府中拜访一番；
“待见到郎主，同您交谈一番之后，果不出在下所料，您行事磊落，目光长远，贵府值得在下付出信任，交出一个黎祁方子自算不得甚么大事。”
金素这次解释的颇为详尽，其在言语里提到了张管事的善意之举，才是她登门的缘由，这便是她送给张管事的“机缘”了。
想来之后张管事在这位张郎主眼前，定然会更受重视，说不得其身份也会提上一提，从一个普通管事变身为府上管家也未可知。
当然，她也在话语里赞了几句张府门风和眼前这位张府郎主行事光明，虽说有些拍马屁之嫌，可是其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那张攀听了心中自然也极为舒坦。
他赞赏地看了几眼身后的张仲，心道：待这位金小娘离开后，自己再好好想想该如何奖赏身后之人，至于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先把黎祁方子的事情给确定下来，更为妥当。
他心中有所决断后，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先声夺人道：“既是金小娘能看中在下品行，愿意同我张府合作，我张擎苍自不会让你们吃亏，有了那黎祁方子后，甭管那两家手艺不如何的黎祁铺子如何嫉恨，他们但敢伸手对付尔等，我张府必然出手！
“还有金小娘先前所言，欲从黎祁铺子里低价采购一事，我便做主以收购而来的菽豆价格售卖与你如何？
“除此之外，这黎祁铺子所得银钱，我府上给予你一成，还望金小娘勿要推辞。”
原来这位张府郎主的字是擎苍啊！金素先意识到的不是旁的，而是对方的名字，而在他说出以菽豆的收购价格，售卖豆腐给她们食铺的时候，金素便很是惊讶，更别说她还提到了要给她一成利。
金素连忙出言推拒道：“既是我们食铺已然能低价采购黎祁，又如何能要那一成之利？这很是不妥……”
虽说相比较先前她同钱阿翁的合作条件，眼下她和张府的真的逊色了许多，可她更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不从这制作豆腐的方子里获利，那就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才能将合作长久地进行下去。
毕竟，这位张府郎主同她不过一面之缘，不能以钱阿翁的所作所为来衡量。
她话尚未说完，那张攀便再度出声阻止了她：“这又有何不妥之处？一成之利已算得上不多，莫非金小娘是嫌少不成？”
金素忙摇头道：“张郎主说的什么话？一成利已然很多，在下最多只能收下半成……”
金素心知，自己若是完全不收，反而会让对方心生疑虑，不若只接受一半儿，更妥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