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发冲突
焦急的老陈没有等到答案。
数钱的时候戴宝鉴就分外的认真，更何况这是他来到大唐之后的第一桶金，不得不严谨。
长孙家纵然财大气粗，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50贯没有猫腻。
所以戴宝鉴在钱堆里找到了100个标准的大钱，然后采用简易天秤开始对50贯（5000个大钱）进行过称。
随手在地上写下过称的结果。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戴宝鉴算了一下，整体上质量达到了50贯。
但是这种官方打造的大钱，竟然存在着一定的显著性差异，由此可见当下大唐的铜钱，肯定不是由官方统一生产的货币，其中私铸币的现象在古代并不罕见。
“十五个铜包铁，这些大钱算到我支付的钱里面。”戴宝鉴挑出来了几枚假币之后，丢给了老杨。
老杨笑呵呵地捡起钱，眼中的欣赏神色更浓了。
戴宝鉴看着老杨说道：“虽然我知道，长孙家是一棵通天大树。但是，我这样毫无身份的人，进入长孙家之后这辈子最多是个幕僚而已。”
刚刚从贱籍中脱离出来。
到现在戴宝鉴都心有余悸。
身份问题自始皇之后就被历朝历代严格管理，阶层铁笼更是构筑整个皇朝的基础。
唐朝的政治框架就是皇家、贵族官僚、小农这三个大的阶层来实现稳定结构。
商人阶层在唐朝时期，发展的速度非常迅猛。
这背后是官僚阶级作为推手，凭借手中的权力快速实现对商业的控制，从而让整个王朝的资源聚拢。
掌握更多的资源并非这些官僚和世家有多么长远的目光，这仅仅是资本的本性而已，一旦形成资本优势就激活了这个凶狠的恶魔。
“一个幕僚还不够吗？要知道，宰相门房七品官啊。”老杨有些不解，同时态度也逐渐冷淡了下来。
不同于后世的出人头地思想贯穿每个人的人生。
那是思想充分解放之后才能够达到的境界，封建王朝当中儒家成功学不仅仅照顾到了士子，而且孝悌忠义这些也兼顾到了其他行业的人。
长孙家族这样的世家养人。
围绕着长孙世家生存的人，也就渐渐的有了忠勇的思想追求。
所以当戴宝鉴的回答超出了其身份太多之后，导致老杨内心深处对戴宝鉴的好感消解了不少。
戴宝鉴笑了笑，扒拉着地上的石头说：“我成为幕僚也只能做到独善其身，但是我家里妹妹尚未出阁的状况下，还是要给妹子攒下厚厚的嫁妆才行。”
嘴上说的谦逊。
但是戴宝鉴内心深处却不愿意跟长孙无忌家牵扯太深。
无他，权贵斗争太残酷。
在自由的金融市场上，戴宝鉴可以所向披靡。
但是在权力漩涡里，所有的金融技巧都不如大伯、三伯是领导。
“哦，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看来你虽然出身于农家子弟，但是家教很好。”老杨脸色缓了缓，但内心深处却对戴宝鉴更加好奇了。
少年人心比天高是古今通病。
能把到手的机会拒绝，仅仅是因为作为长兄的责任。
这种人在农家子弟当中反而正常，但是戴宝鉴表现出来的见识却远比一般农家子弟高明的多。
有本事的年轻人，拒绝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这在亲身经历过玄武门之变血案的老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当今天下虽然有些顽固的人谴责，但是野心家们谁不悄悄的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干的漂亮。
所以心思活泛的人，逮住了机会就不会撒手。
戴宝鉴笑了笑，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在我来干活之前，我妹妹差点因为一场瘟疫死掉。”
这倒不是给老杨作秀。
戴宝鉴作为后世人，感觉社会不公都想骂娘。
出现了一些社会惨事，只要酝酿出了舆情，当地的领导就算是个混蛋，也要麻溜的解决事情，有困难就必须政府给予帮助。
虽然有丧心病狂的996
但绝不会出现一个村子快死绝了都无法在世界上引起一丝涟漪的情况。
可被无数人赞颂的大唐，在长安这种天子脚下，就出现了这样的惨剧。
“诶，这天杀的瘟神啊”老杨话还未说完。
忽然，一阵激烈的叫骂声传来。
紧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听到这个声音戴宝鉴满脸茫然。
但是熟悉矿场的老杨和戴宗仁顿时脸色大变。
“赶紧跑”戴宗仁背上钱，拉着戴宝鉴就往外走。
老杨则敲响了墙壁上的警钟。
但是为时已晚。
乌央乌央的私奴出现在洞穴里，各个手持石块，杀气腾腾地将三人的道路给堵死了。
此时，一个监工被打破了脑袋，鲜血和脑浆子还在迸溅。
戴宝鉴满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不动声色地拉着戴宗仁往老杨身后躲了躲。
“妈的，每天干那么累的活，还要被你们这帮监工殴打，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这里还有钱，杀了他们，大不了咱们落草为寇。”
嘈杂的喝骂声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只是这些人仅仅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付诸行动。
戴宝鉴有些疑惑，为什么暴怒的私奴们没有直接痛下杀手。
老杨满脸狰狞地看着四周的私奴冷笑：“呵呵，都胆肥了是吧，杀了我你们有好果子吃？你们的家人会因为你们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
原本汹涌的私奴们，这个时候安静了下来。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面对这个致命威胁，谁都不敢置家人于不顾。
“别听他的，法不责众，只要咱们杀光这些监工，现在有50贯，咱们就能落草为寇。已经杀了人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人群当中，一个壮汉排众而出。
壮汉面目狰狞，看到戴宝鉴时满眼贪婪。
这个时候，原本安静下来的私奴，这个时候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戴宝鉴拉住想要说话的老杨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杀了这些监工，然后抢走了这点钱，你们几百号人落草为寇。这个理想先不说好坏，你们感觉长安县那些等待战功的丘八，会不会把你们脑袋割下来？还有你们的家人能不能经得起长孙家的报复？”
给上头的私奴们泼了一盆冷水。
戴宝鉴接着说：“你们杀死现在这些监工，其实还有机会。因为现在长孙家急需在寒冬之前开采足够的铁矿石，还有这些监工也是长孙家的私奴。你们杀了他们，只能算是内部矛盾。我们有问题，不如先解决问题如何？”
这场景虽然比较血腥。
但是劳动群众最核心的诉求无非就是工作时间短点、工资待遇高点，前世当中戴宝鉴也曾经见识过员工游行。
现在这个场景，他必须要用自己的见识，解决掉危机。
否则，可能会被暴怒的私奴打死。
“不如何，你小子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凭什么解决问题？”为首的大汉，脸上带着几分杀机，眼神阴沉。
戴宗仁满头大汗，低声训斥戴宝鉴：“宝鉴啊，你疯了，逞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