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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诛魔台之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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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采苦笑着,泪水不断从眼角流下,无力感压得她难以喘息,她只是定在原地看着他,世事剧变,她到底该如何

    “江,采——”,他略微靠近了些,声音带着颤抖,一步步隔着牢门向她走近,他伸出手想要让她别哭,可是整只手却僵在半空,他的手,太脏了——

    凝固的血渍和尘土,肮脏得让人几欲作呕,他僵硬地收回了手。

    “祉息,我信你,不管你是谁,我信你——”

    “信你没有骗我,信你没有杀人”

    “我会找到证据的,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他们冤了你,你等我。”

    说罢,她擦尽了眼角的泪痕,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安慰他,“你别怕,我会来救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信我”,他的声音哽咽,带着不确定的怯问,和隐秘的期待。

    为什么啊江采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何要相信他,也许是多年的情谊没有假,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对她太好,也许是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当初那个不善表达却善良的少年,所以她愿意信他。

    “祉息,你要等我,我会找到证据的。”

    他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地牢,他想阻止她,可是来不及了,“江采!!——”。

    你不用救我的,他们对魔族深恶痛绝,他们会连你一起迁怒,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能听到你亲口说信我,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滚烫的泪水流出,他蹲下来抱着自己,压抑着浑身的颤抖,“江采——江采——”

    一遍遍地重复着。

    江采看着形色匆匆的人群,她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帮她湄愔姐姐那晚的神情恨不得即即刻杀了祉息,她又怎么会相信祉息无辜呢?

    她来到了纪成渊昏迷的殿前,里面的医仙正在给他施法渡命,“医使,他会醒过来吗?”

    “难啊,一剑刺穿心脏,现在全靠丹药灵气吊着一口气,能不能活着还难说——”

    江采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死气沉沉,面色苍白的人,“纪成渊,你要坚持住啊,我还,”她哽咽着哭腔,“我还等着你一起回家呢,我在这里只有你同样的人了”

    “我以后不和你吵架了,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啊——”

    苦楚难以遏制地爆发,她失声痛哭起来,感觉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心脏揪成一团,痛苦时刻撕扯着她,压抑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撑着自己走出殿外,来到了羲珩殿外。

    江采看到羲珩,便跪在了她的面前,“羲珩,我求你,帮帮我,我求你——”

    “他是魔族中人,你是仙门弟子,你为何要帮他 ”,羲珩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江采,倾身蹲下,锦帕在手中折叠,轻轻替她拭去了泪水。

    “他没有杀人,即便他是魔族,可他从未伤过无辜之人,相反,他救过很多人,立场不能决定善恶,我信他,也不愿他被这样冤枉”

    羲珩站起身来,靠在了一旁的榻上,至情至性,仁善温良,她的眼眸深处划过动容,这仙门中人,倒也不全是道貌岸然之徒,她伸出手,“起来吧,要我如何帮你”

    “我可没有听人跪着说话的习惯——”

    “听闻祭祀神族有一异功,可以神识追踪,无论人或物,上天入地皆能找出,我想让你帮我查看幻灵镜是否已经被大火吞噬,苍穹之巅的鬼姑逃到了何处”

    若是幻灵镜还存在,那么便可以看到那晚杀人的究竟是谁,那晚的那些鬼姑直接在她眼前消失了,还有那个地下室的血供,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她因为掉入密道,才逃脱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羲珩捻了捻手上的玉指,“我需要沾有所找之物痕迹的东西,否则,大海捞针,我也追寻不到”

    江采从袖中拿出了那个记忆球,她虽然没有与幻灵镜有接触的东西,可是她那晚在密室看到了情景,记忆球记录了一些,“这个记忆球,有用吗?”

    “还算聪慧,倒也可以试试。”,说罢,记忆球被置于半空,灵力浮动,从空气中化作千万灵息,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沉香燃尽,羲珩双眼迸发出一道光亮,“花月城,长平客栈——”

    花月城乃月霞楼所在之地,四季如春,分光旖旎,因此获名。

    江采跟着羲珩来到了此地,眼前长平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熠熠生辉,两人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呢?”,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留宿,去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再送些店里的拿手好菜上去”,羲珩说道,随即带着江采走了上去。

    走进屋内,羲珩斜靠在床上,江采坐在一旁,然后门打开着,静静观察着屋外的情况,店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小二,等等——”,江采喊着,从包里摸出了一袋灵石,沉甸甸地抛在手中,“我有些话要问你,若是答得好了,这些,”她示意着手中的灵石,“都是你的!”

    小二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灵石,这比他一个月挣得都多,要发了,要发了,他狗腿地走了过来,“客官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且问你,这几日店里可来过一个身材矮小,面貌难辨的老妇人”

    “这,这几日确实有一妇人容颜粗鄙,不过身材高大,倒不想客官所说之人”,小二直直地看着江采手中的灵石,目露贪婪。

    “那这妇人住在哪间”,羲珩微阖上了眼,沉吟。

    “这,——”,小二面露犹豫,“店中有规矩,不可轻易透露——” ,话还未说完,江采把灵石放到他手中。

    小二颠了颠分量,笑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就在二位往左走三间就是了”

    “下去吧”

    “是是——二位客官请慢用”

    “那小二口中的妇人会是鬼姑吗?”,江采问道。

    “是不是,一验便知”,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羲珩探出神识,只是那道熟悉的气息开始开始慢慢减弱,“不好,她跑了!”

    两人跟着消失在殿内,那道影子一直在躲闪着她们,羲珩快速飞到她前面,江采在后方拦截,那道影子被击中,倒在地上。

    “这样的伪装,骗不了本座”,说罢,一道灵力祭出,笼罩着那人,鬼姑的身形容貌慢慢显现,她看着羲珩,睁大了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恐,复而摇着头。

    羲珩眉心微皱,看着她的眼神,那般凄楚无助,为何隐隐有些不忍,她停下了手,面露疑色,“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她眸中短暂的温情逝去,变得疯狂而怨毒。

    江采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犹豫,这鬼姑究竟有何目的她是真的认识羲珩,还是在拖延时间。

    “你们抓到了我又如何,他们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那地下室的的血供是苍穹之巅所为,是吗?她们是你的亲人”,江采不自觉问出声。

    鬼姑眸中诧异,“你竟知道,哈哈哈——知道也好!知道就好!”,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赫然就是幻灵镜,“你们想要的是它吧,我即便是把它毁了, 也不会如你们的愿”,她把幻灵镜握在手中,蓄出灵力,像是要把它生生捏碎。

    “不!——”,江采一把夺过幻灵镜,鬼姑被一掌击倒在地 ,晕了过去。

    “把她带走吧,或许会有很大的用处”,江采看着羲珩,只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江采拉了拉她,“羲珩,你,怎么了”

    “无,碍——”,羲珩摆开了手,看向了地上的人,“带着走吧。”

    鬼姑浑身被束缚住几人向罗极岛赶去,鬼姑的眼睛幽幽睁开,勾起了一抹瘆人笑容。

    三人来到大殿中, 只是却空无一人,江采寻了半晌,依旧空荡荡的,她飞出罗极岛,只听几人在议论着什么——

    “快快快!走快些,听闻那魔头被提前处决了,各大门派共同审问,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就在诛魔台,那魔头心狠手辣,杀人偿命,如此才能彰显我仙门之力!”

    江采的心仿佛要裂开,为何会提前判决,不是还有一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祉息即刻要被处决 便疯狂向诛魔台赶去。

    ————————————————

    一日前,容浅雪看着江采进了地牢,不久便了进去, 刚好听到江采要去救出祉息的话语,她走到祉息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都到了如此地步,她竟然还想救你可笑!”

    祉息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色,站起身来与她对峙着,“与你无关!”。

    “呵呵!——与我无关那我师父的命谁来偿! 你们魔族人就该死!是你们杀了我师父!我要让你们所有魔族付出代价! ”

    她的表情阴狠,咬牙切齿,“我会杀了你! 先用你的血去祭奠我的师父,至于江采,她想救你,她私闯地牢,就凭她那些行为言语,你猜,会有什么罪名”

    祉息的双拳骤然紧握,“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自己认罪伏诛,否则你猜猜,一个勾结魔族的罪名,她一个仙师首徒能不能担得起 ”

    说着,容浅雪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到时候,她会成为仙门所有的耻辱,被口诛笔伐,再也容不下身;会受尽屈辱,一辈子躲躲藏藏,甚至,哪日便会死在谁的剑下,你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会舍得毁了她一身洁白,和你一样沦为阶下之囚吗?”

    她慢慢靠近,眸中疯狂更甚,“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是你若不死,便是她一辈子也洗脱不去的污垢,祉息,你忍心吗?”

    他的拳头慢慢松开,双眼紧闭,牙关仿佛要被自己咬碎。

    他怎么会忍心呢?她那么善良,那么美好,该值得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他舍不得把她弄脏,连同那些心思也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他可以冲出地牢,可以杀了所有污蔑他的人,可是他不愿,不愿她伤心,不愿她为难,所以甘愿画地为牢,终日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只为得到她的宽恕。

    其实上天已经给了他许多优待,比如,遇见她,她从不曾轻视过他,她的眼里永远是真诚和炽热。

    即便这抹光亮不曾属于过他,可确实曾经照亮过他暗淡无光的日子,从此在心里生出一片花海,有了四季和朝阳。

    “我,甘愿认罪。”,他嘴里慢慢吐出几字,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给容浅雪半分视线 。

    翌日,祉息在牢中认罪,被带往诛魔台,共商判决。

    台上坐了许多人,各大门派,掌门 弟子 ,甚至于普通的散修, 百姓,他们看着邢台上的祉息,议论纷纷,开口大骂。

    诸位掌门在不断商议着,祉息跪得挺直,看着所有的人,无悲无喜。

    湄愔慢慢拿着一块布告,从高台上飞身而下,容浅雪走到了她跟前跪下,面对着众人,“今日无论判决如何, 还请仙师准许我亲自行刑,手刃仇敌!”

    湄愔深吸了一口气,才让呼吸平稳,看了一眼愤慨的容浅雪,“可——”

    “多谢仙师!——”

    湄愔一步步走向祉息,拿着布告对着众人展开,声音清冷却极有震慑力,“罪徒祉息,冒名入我苍华山派,今逐出我派,其罪行滔天——”

    “其一,欺瞒众人,辱我仙门门风,不诚不义;”

    “其二,犯下杀孽,屠杀苍穹之巅满门,不善不仁;”

    “其三,身怀魔骨,祸乱苍生,本性难改,不伦不类”

    “今日众人见证,判处其剔除慧根,抽筋取髓,斩断魔骨之罚,以致三生七世,不得再造杀孽”

    湄愔看着他,无波无澜,只是颤抖的手终究带了些许恐惧,“祉息,你可认罚”

    “我,认罪——”,他低着头,眸中黑暗晦涩,并无半分神采,声音低哑破碎, 却没有辩驳半句。

    容浅雪慢慢靠近他,玄冰自手中拿起,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我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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