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诛魔台之变2
江采飞身来到诛魔台,眼神坚定,声音嘹亮,足以震慑众人,“我不认! 他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你们认了我也不认!”
“江采! 你说他没有杀人,你可是拿出证据,悠悠众口,看你如何辨说!”,一个掌门站起身来呵斥着。
“祝霖仙师,这就是你们苍华山的好徒弟吗?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底下议论声四起,一道道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你们想要证据,本座便给你们证据!”,羲珩现身,旁边的鬼姑便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一阵惊呼,“那是苍穹之巅的鬼姑! 她怎么还会活着!”
“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江采拿出了幻灵镜,走到鬼姑面前滴入了她的血液,顿时间,幻灵镜扩大数倍,直立在半空中,里面现出了当日的情形。
君沉羽出了奇极阁,然后来到了祉息殿中 两人开始缠斗起来,然后一道大火开始燃烧,蔓延了整个殿宇,那放火的人的脸赫然清晰,就是面目可怖的鬼姑,大火的黑烟像是掺杂了毒药,吸入的所有弟子开始发狂,然后相互攻击,砍杀。君沉羽好像发现了异常,然后向祉息撒了一团粉末后便消失了, 祉息昏倒在地上,君沉羽飞到大殿时,所有人都死了,一片尸山血海,他不防吸入浓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然后一剑贯穿了他,他艰难地转身,睁大双眼看着杀了他的鬼姑,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在场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震惊于这一场阴谋般的屠杀,所以那晚众人赶到时,刚好是祉息醒来的时间,他中了药,所以开始发狂,即便他极力克制自己,却还是让魔气乍泄。
画面结束,幻灵镜飞落到羲珩手中,“这就是你们要的真相,如今可认”
空气中一片安静,似乎不肯相信真实的事实。
湄愔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他没有杀人,可是她又怎么会认错人呢?
突然,地上的鬼姑突然纵身一跃,站到一人身前,单手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面目更加狰狞,眼里疯狂而嗜血,“哈哈哈哈——,君沉弦!我终于找到你了!去死吧!”,说罢,手中的力道加大,那人因窒息而脸色涨红,却未有半分挣扎。
“放肆!”,湄愔一道灵力弹出,鬼姑与那人齐齐倒在地上,湄愔看着那人的脸,竟然施了咒法,她伸手对着那人的脸,然后一张人皮脸赫然落下,露出一张与君沉羽别无二致的容貌。
“怎么会!君沉羽不是死了吗?那这人是?!”
鬼姑站起身来,满脸恨意地看着地上的君沉弦,然后又看着众人,“他是君沉弦!是君沉羽的胞弟,双生乃是不祥之兆,所以世人只知君尘羽而不知君沉弦!”
“那你为何杀人苍穹之巅上千万人的性命何其无辜!”,花随之看着鬼姑,满脸愤慨。
湄愔施了法力,控制住了地上的君沉弦,鬼姑看着君沉弦,双眼像是淬了毒一般,然后一道巨大的灵力从手中呼啸而出,直接破除了湄愔的禁制,霎时间斩断了君沉弦的手脚。
众人看着那骤然的蓝金灵力,“她!她!她竟是祭祀神族!——”
祝霖与诸掌门看着台上的情况,皆被震惊到难以言语,飞身站到诛魔台上,江采看了一眼羲珩,亦是被惊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那边的祉息,向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鬼姑周围的灵力翻涌不止,一步一步走到君沉弦身前,伸手用力地碾压着他只剩一小节的大腿根,“君沉弦——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如今你哥哥和苍穹之巅的人都死了,你怎么才敢回来啊!”
君沉弦双手抱头,剧烈的痛苦让他止不住地颤抖,“啊——啊——!!”
鬼姑嘲讽地看着众人,收了手中灵力,“这就是你们堂堂仙门! 君沉弦!就是他——在我年轻时与我相恋,然后带着我回了苍穹之巅,他大哥君沉羽无意间知道了我的身份,便和他一起骗我完婚,那料大婚之日,他消失无踪,与他同样相貌的君沉羽与我成了亲,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你们众人眼里的仙门之长,生生断了我的手脚,毁了我的容貌,把我囚禁在暗牢!”
“神族之血,可供养万物,汇聚灵力,而我就此成为他一门的血供! ”,鬼姑看着众人黑下去的表情,忽地笑了,脸上皱在一起的皮肉展开,分外瘆人,“还不止呢!苍穹之巅原本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又怎么能短短二十年便成为大宗因为他们吸的是我神族后裔的血脉! 他们利用我的身份引来其他神族后裔,然后把她们吊在暗牢之中,全部做成了血滴漏!”
“他苍穹之巅的石塑,压的是我祭司族的尸骨! 他们几千人,修的是我族人的鲜血!他们取之不尽的灵气,是我们被折断的身躯!我如何不能杀了他们!他们有何处无辜!”
君沉弦看着眼前癫狂的鬼姑,眼角一滴泪水滑落,“青姝,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那时他也是毫无办法了,大哥说需要祭祀神族的血脉重振苍穹之巅,他们被打压得太久了,受够了看人脸色的日子,他以为大哥只是让青姝提供一些灵力,他不敢再面对她,所以在大婚前逃了,可等他回来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他害了青姝,害了她的族人,也让自己愧疚了半辈子,他不敢回去,只得在外面四处流浪,来麻痹自己,直到苍穹之巅覆灭,他知道,青姝来找他报了。
“君沉弦,你这副虚伪的嘴脸还是自己收起来吧!欠我的,你该偿还了——”,说罢,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君沉弦喷出鲜血,却像是解脱了一般阖上了眼。
“哈哈哈——不过是一群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合该天地间灵力枯竭,合该我神族慢慢凐灭!”
“都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利益!虚荣!——”
“敬神又弑神,爱神又想杀神!——”
“吾以吾血觉血脉! 此间九幽再无神——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所有的灵力点燃自身,神女青姝自爆于诛魔台。
神族死前,皆会恢复最初容颜,江采看着慢慢燃尽的青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呆了几分,看向了羲珩——
怎么会——眉间相像三分,少去一分清冷。
羲珩看着火中的青姝,眼里划过讶然 然后飞进了火中,大火焚烧,霎时间,两人消失不见。
江采见此情况,想要去放开被束缚着的祉息,一道灵力结界却把她笼罩在其中,她睁大双眼看着湄愔。
湄愔恢复了神色,看向了一旁的容浅雪和众人,“苍穹之巅与祭祀神族恩怨就此了结,自此苍穹之巅从仙门除名。即便祉息此人没有屠杀一族,可他确是魔族血脉,不杀,则后患无穷!”
“行刑!——”
容浅雪得令,拿着剑走向祉息,江采摇着头,“不!——你们不能杀他!他没有杀人!放开我!放开我啊!——”
她拼命挣脱着,想要从结界里面出来,可是那结界却把她死死困在其中,她看着一旁的祝霖,跪了下来,“师父——祉息他瞒而不报确实有错,可是他并未伤过一个无辜之人,难道只因为他是魔族,便不能活着吗?”
“师父——!!”江采声泪俱下,“我求您开嗯啊!他没有错!他不该死啊!师父——”
“江采,你不知道的太多,师父不敢拿天下苍生去赌,你明白吗? 祉息他身上的魔骨一旦觉醒,魔主复活,整个修仙界便是生灵涂炭! 你可明白!”,祝霖转过了身,不再看她,双眼微闭,
“祉息他,必须死——”
江采摇头,不,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祉息明明能压抑住自己,他身上的魔力都还没有觉醒,难道一个猜测便要伤一条性命吗?可是祉息他又有什么错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却要因此殒命!
容浅雪的剑生生刺入祉息心间,然后不断从中旋转,掏挖,又拿出,刺入第二剑。
鲜血染红了地下的白玉台,祉息额上疼得打滴大滴的汗水落下,额角青筋暴起,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江采轻轻摇头,仿佛在安慰她。
“祉息,你可认罪”
他看着江采的方向,好可惜啊,他不能再逗她笑了,又让她这么难过,他动了动唇,无声地看了江采一声,
“江采——”
然后声音放大,“我认罪——”
江采扒着结界,泪水不住地一直往下流着,她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再为他辩驳了,他怕因此拖累到她,所以他在告诉她,“江采,我认罪。”
他只是不想连累她——
可是剔除慧根,抽筋取髓,斩断魔骨,如此刑罚,他会死的啊!
“啊! ! ! ——”,江采祭出了破晓 ,生生挣开了结界,她随手擦了嘴角的血,向着他奔去。
江采挡在了祉息面前,双手撑开,护着他,容浅雪被挣到一边。
“江采!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八大门派! 悠悠百姓可都看着呢!”,容浅雪怒吼出声。
“我只知道他没错,他不该死!他明明没有杀人 ,甚至他多次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人!”,江采看着台下的各派,“你,你们——他救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 不是他杀的人又怎么样!可他是魔族!他就该死!我要他为我师父偿命!”
江采震惊地听着容浅雪的话,又看向了湄愔,“湄愔仙师,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她第一次这般冷漠地看着湄愔,像是从不认识她一般,真的,该如此迁怒吗?只因他是魔族, 他的所有善良便不再受待见,他便该为其他人的杀孽偿命
“江采,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的吗?” 湄愔偏过了脸,不再与她对视,“他是路良泽——他是路良泽啊!你叫我如何能放了他——”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自觉的颤抖,“他是魔主后喾豢养的利器,他的的魔骨一旦觉醒便会复活魔主,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他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死亡!”
祉息怔怔地听着湄愔的话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脑中如撕裂一般,许多的回忆开始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是这样吗?真的会有人生来便该死吗?她转头看着祉息,他的胸前是一个巨大的剑窟窿,眉头紧皱,好像充满了痛苦。她抬手轻轻抱住了他,她不知道他从前是何模样,有何遭遇,她想起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即便他脸上身上都是伤,即便他已经饿得走路都不太稳,他明明可以把一个野果吃完,却还是给了她一半。
所以,她信他,她不想让他死,他还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为何会不容于世间,他没有错,身怀魔骨不是他的错 ,他又何曾有过选择。她不知道原书的他如何,她只知道现在的他也在很努力地爱这个世界。
祉息好像回过了神来,轻轻叹息了一声,“江采,你先放开我,相信我好吗 我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真的,不会死的,若我熬过了这些刑罚,那我身来的原罪是不是可以洗脱了”
江采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眼泪不停地掉在他染红的血衣上。
“师父,祉息身上的魔骨剔除,若他还活着 那他便是普通人了,师父届时可否放过他。”,温栖站了出来,出声问着湄愔。
江采感激地回望着他。
“可——”
半晌,湄愔的回答落下,祉息看着温栖,示意着他,祉息对着江采的二耳边轻声说道,“江采,湄愔仙师已经说了,你要相信她 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吗?”,江采狐疑地看着他,眼角的泪还挂着。
“真的。”,祉息笑得温柔,温栖看懂了他的授意,走过来把江采拉到一边,江采转身走过时,没有看到他那一抹赴死的决心。
江采被温栖扯着,一道一道的长剑直直刺进祉息的身体,他看着江采,释然地笑了。
江采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想要你活着,清白干净地活着。
不与我再有一丝牵连,你便还是那个前途光明的仙师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