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答应我三个要求
两道身影逐渐胶着,江采把意念合与剑中不过,霎时,周遭的灵力突变,转守为攻,温栖不断闪着身,两柄剑抵在一起,然后中间灵力迸发,两人堪堪退后。
江采执剑于胸前,“师兄,承让了”
温栖轻轻一笑,“师妹剑意越发神速了”
江采面向高台,单膝跪地,“拜见师父,拜见两位仙师——”
“一去五年,倒是进步不少”,祝霖抬手示意江采起身,“你与温栖剑法互补,平时可多加交流”
“是,师父,徒弟今日也算是占了温师兄便宜,才勉强平手,日后定多向温师兄请教。”,江采回道,温栖前面经过好几轮车轮战,体力有所消耗,所以她才能与他对峙良久,确实是占了些便宜。
“温栖,上前来。”
祝霖的话落下,温栖跃上高台,“刚刚确实是江采慢你半分,今年的三峰大会,你便是魁首,这九阳剑法最是适合你不过,且去好生练习”
“是,仙师。”,温栖收下剑谱,站在一旁。
仙师离开后,三峰大会就此结束,江采在人群里逡巡半晌,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慢慢来到启元殿前,五年已过,也不知他出关了没有,如此想着,她踢了踢一旁的桌角,无端生出些恼怒来。
翌日,江采正在膳堂,突然纪成渊过来坐到她面前,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她抬头,“你眼睛怎么了?”
“哎呀,你不是经常去启元殿前等人吗?喏——现在人出关了,你又装什么死”,纪成渊斜眼,看了看后方走来的祉息。
感觉到脚步越来越近,江采瞪了瞪纪成渊,“关你屁事!”,然后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座位。
看着人离开的身影,祉息僵在了原地,纪成渊向他招了招手,大声招呼着,“过来,过来嘛”
祉息坐到了江采的位置,看着他 ,有些疑惑。
“兄弟,她现在不想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纪成渊吃着菜,向着祉息分析道。
“为什么?”,祉息眉心微蹙,有些不解,然后泄了口气,“是我错了,她不想见我也正常”
纪成渊双眼圆睁,有些惊讶,这人觉悟这么高的吗?看来不用他提醒了嘛。
手中的汤一饮而尽,“这就对了嘛,不过有什么误会和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别扭这么久干嘛呢,你闭关五年,她也在外历练了五年,这感情都是需要维系的”
“姑娘嘛,脸面什么的放一放,再哄一哄不就好了”
“怎么哄”,祉息看着纪成渊一脸得心应手的模样,不禁问道。
“走走走,你听我指挥”,纪成渊说着,便拉着祉息走了。
自从那日知道祉息出关后,江采心中不免烦乱,在殿中原地走了几个圈,便下山慢慢来到了长落殿。
江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就坐在了殿前的玉椅旁,明明没有雨,为何头上会落下湿润的雨滴呢?江采向后转头,便看到了池中的小花灵在嬉闹着,池水溅到半空,然后落下,沾湿了她的衣裙。
她无奈摇头,“若是我也如你们一般,什么都不想就好了”,说罢,双手托着脑袋靠在膝盖上。
突然没有了溅落到头上的池水的感觉,前方多了一片阴影,江采抬起头来,“温师兄——”
头上是一片伞状布成的灵力,池水溅在上方便被烘干了,温栖低头看着湿了青丝的江采,“江采,你好像不太开心”
不开心吗?江采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茫然罢了,“仙师在吗?”
“师父已经下山了,不知何时会回来。”,温栖如实回道。
江采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温栖,少年荦荦而立,玉簪白衣,好像一如当年那般模样,“温,栖。”
少年眉眼带笑,就那样看着她。
“我,喜欢你——”,不知为何,江采下意识说出心中所想,也许是离开时间太久,她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胆小和怯懦,她只是想说出来,把曾经的心动和喜悦说出来。
温栖眼里闪过惊讶,倏而恢复原状,“江采,我——”
他的话未说完,江采便离开了结界中,“师兄,你那么厉害,又如兄长一般温和,我很喜欢你”,说罢,便离开了。
温栖无奈摇头,原来,只是这个意思,如兄长一般的喜欢。
夜色未央,江采回到寝殿,眸中闪过诧异,殿前仿佛成了一片花海,一朵朵的鲜花摆满了殿前,这里的花活不过一夜,可是眼前却是可以花开一瞬的昙花,刹那的美丽,永恒的花开。昙花的花瓣渐渐舒展开,含苞欲放,宛如玉制的紧口杯, 精美别致,巧夺天工。清风习习入夜,昙花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丝丝入扣的妖娆将昙花的魅力绽放到了极点,白如绢,轻如纱,润如玉。
是谁放到这里的花呢?
眼前一个身影慢慢走过来,步子极慢,甚至有些踌躇,江采就那样看着祉息,他变了许多,身材愈发高大,她如今只能仰视着他了,他脸上的疤痕早已痊愈,额上的头发撩了上去,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五官凌厉而深邃,让人望而生畏。
她只是站在原地,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记忆中那个阴郁少年的影子好像被如今强健的人影取代,短短五年,她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
“江采——”,他的就这样简单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磁性,带了些莫名的嘶哑。
江采突然转过身去,然后跑开了,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回事,不敢面对他,甚至不敢看他,那满满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窒息,只能强装镇定地落荒而逃。
“欸——”,纪成渊在暗地里跳出来,懊恼地扶额,“怎么不在意料之外啊,难道不是激动得大叫吗?就这反应白弄这么久了。”
然后拍了拍祉息的肩膀,“别气馁,我还有一招,追姑娘嘛,我最拿手了。”
“什么意思”,祉息转头看着纪成渊,眼里闪过疑问。
“啊”,倒是纪成渊被吓了一跳,“你,不是喜欢江采吗?”,这家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喜欢江采吗?那眼神,看到江采跟看到钱似的,还需要猜吗?
喜欢 这便是喜欢吗?他喜欢江采,不知为何,光是这样想着,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 ,他的心跳不可遏制地快了几分。
原来,他喜欢她,他喜欢江采。
纪成渊看着他变换的神色,忽而皱眉,忽而轻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吗?怎么被他纠结成这样。
正想说些什么,眼前早已没有了祉息的身影。
他在找她,很想看到她,想解释之前的一切,想向她道歉,可是当看到她时,却突然生出了几分怯意。
江采来到明若湖畔,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该离开了,只是转身,便看到了祉息站在身后。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月光打在树影上映出了他的些许轮廓,步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了他。
“江采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低哑的声音传来,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不太对,他的态度太过实诚,到让她许多情绪都生生憋了回去,发作不了。
她咬了咬下唇,五年前的事情慢慢在脑海中闪过,委屈的情绪顿时涌了出来,“祉息,你闭关后,我每日散课后都去启元殿等过你,可是你什么也没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昏迷醒来时也想见到你”
“可是没有,你一直都没出现,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要疏远我,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然后师父让我下山历练,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回来,可是你还是没有出现,回来的几日我又去到了启元殿,可是你明明出关了,却不想见我,今日又为什么还要来呢?”
他的脸上布满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些日子的别扭与挫败,面对她的质问,他甚至不敢回答。
“祉息,你是我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 ,也是我认为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所以我想听你的解释,想让你告诉我为什么——”,江采看着他,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明亮,倒映出她心底的真诚。
“对不起,我一直是我无能,护不好你,所以不敢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小,却一一她落在她耳中,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所以,那些药是你熬的吧”
他突然抬眸望着她,她的眼里闪着光亮,神采奕奕,然后点了点头。
江采挑眉,真是个闷骚的家伙,人同什么脾气她还不知道吗?傲娇又臭屁的家伙,肯定是有人叮嘱,才会日日看着她把药喝完,还有那些蜜桔,她可从来没在人同的药里出现过,纪成渊那个大条的家伙也不可能,那么便是有人给她送药,又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只有一直躲着不让她见的祉息。
“祉息,我很生气——”,她佯装生气道,她原本是很气的,只是看到他,好像,便不那么生气了,只是很想逗逗他。
“我知道。”,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忽而又看向她,“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江采压了压气息,很想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了,她好像还挺喜欢看到他这般呆愣愣的模样,“那你现在要是满足我三件事,我就不生气了”
“嗯,你说。”,他的眼里闪着神采,十分认真地问着江采。
“首先,嗯,我饿了,下午跑得太快,我都没吃多少东西”,她瘪嘴,要不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她才不会那么快便走了,现在是真的饿了。
“你想吃什么”,祉息问道。
江采仰头,想了一下,算了,她也不想为难他,“什么都可以——”
祉息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你先等着,我很快便回来”
“嗯。”,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着,“我等你——”
他的身体蓦地僵了僵,然后继续走去。
江采坐在湖边打了个哈欠,突然一阵香味传来,祉息便拎着食盒走到了她面前,这么快江采心中诧异。
“我下午看到你没用多少膳,便留了一些想送来给你,然后放在了承霄殿,我刚刚去拿了过来”,他把食盒递给江采,眼里噙满笑意,额上还有些汗。
失算失算,江采一时无奈扶额,然后寻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打开食盒,有她最爱的梨花酥,还有清蒸鱼,糖醋里脊,不禁挑眉,嘴角洋溢着笑容。
江采大快朵颐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便抬头,刚好看到祉息正低头直直看着自己,难道是她吃相太粗鲁了?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放慢了几分,还是留几分形象,注意象形,好歹她现在也不算无名小卒了。
“第二个要求呢?”,祉息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想转移一下话题。
江采停了下来,她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以为她有三个要求,又看了看四周,她们坐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来往并没有什么人,想到此,她认真问祉息,“祉息,你会唱歌吗?”
祉息顿了一下,想了想,“不太会。”
“哦——”,江采应了一声,祉息捕捉到了她眼里那闪过的少许的失望,随即改口,“不太会,但是会哼一些小调”
“真的吗?我可以听吗?”,她睁大了眼,好像是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她原本也只是随便说说,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祉息点头,他看着江采,一首曲民间调子慢慢哼出,原本大胆的音调在他嘴里变得沉稳却又多了几分跳跃,他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看着江采,江采抬眸时刚好能看到他深邃专注的眼神,有些灼人。
风吹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江采收拾着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我,祉息,太晚了,我先走了——”,说罢,便准备离开。
“还差一个要求”,他也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她。
“先留着吧”,江采说罢,便提着食盒离开了。
祉息看着她跑掉的身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轻轻叹息,什么也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