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巷陌惊魂
下午三点零二分，长宁影城
秋婉靠在墙边玩手机，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沈承好像迟到了。她正准备打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眼前遽然投下一片阴影：“喝奶茶吗？”秋婉抬头，对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不了，我要保持身材。”沈承将手背到身后，换只手接着问：“喝花茶吗？”秋婉被他逗乐了，于是接过花茶。
“这家店排队排老长了，我等了好久才买到。”沈承耸了耸肩，秋婉知道他这是变相地解释迟到的原因，心里也就没那么怪罪了。
“看什么？”
“是一部叫……〈此处不言情〉的文艺片，我看评分95呢，再不看就要下映了。”沈承吸了一口奶茶，吃了一嘴珍珠，说话有些不利索。秋婉的余光却在打量他的右耳朵：“你怎么还戴着蓝牙耳机？”沈承讪讪笑道：“哈哈，我觉得这样很酷。”他说罢，甚至还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扣篮的动作。
秋婉：……
不远处的沈薇和安笙：……
没办法，沈承担心自己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于是硬是拉着沈薇帮自己。沈薇又赖着安笙，于是她们就成了沈承的亲友团。
“我在你包里放了一张齐铮的亲签，拿出来送给姑娘。说，这是你大前天晚上零点抢到的。”沈承的耳机里传来沈薇的声音。他急忙翻包，果不其然有一张齐铮的亲签。沈承将亲签拿出来，在秋婉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大前天零点抢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秋婉微怔，然后很是惊讶道：“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齐铮老师。”
“猜的，你的画展我去看过，风格与齐铮有些相似，我便猜测齐铮是你的偶像。”沈承趁着将亲签递给秋婉的工夫，偷偷在她又白又嫩的小手上摸了一下，秋婉倒是并未察觉，满心欢喜地抚摸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过几句话时间，她对沈承的好感便蹭蹭上涨。
沈薇得意一笑：“切！这都是本宫的功劳！本宫为了帮你泡妞，那天晚上手都戳成帕金森了。”沈承听罢抬头冲沈薇眨眨眼，沈薇给他一记冷眼：“行了，留着媚眼抛给姑娘吧，差不多可以进场了。”于是沈承和秋婉并肩进了影厅。
“我有点多余。”安笙双手插进口袋，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她本就不善言辞，亲友团沈薇单枪匹马上就够了。
“有啥多余的，一会儿小承子要请姑娘吃饭，我俩坐隔壁。”沈薇找了个地方坐下，刷起手机。安笙说：“为什么一定是我们俩？”
“嗯？不带着你，难道把你扔在家里吃斋念佛？”沈薇知道安笙以前住在菩提山上有这个习惯。安笙的眸光明暗一瞬，淡淡“哦”了一声，随后坐在她身边，从包里拿出本《神雕侠侣》。沈薇蹙眉：“你最近迷上金老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的气质有点像里头那个小龙女，超凡脱俗。”安笙莞尔：“是吗？可惜我没有遇见杨过。”
影厅里，电影刚刚开始。
《此处不言情》是张导继《此处不留爷》后的又一部文艺大片，长达三个小时。此片请的都是一线明星和当红小花，还没上映就刷了一波好感，上映仅一天便票房破亿。
电影讲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国家秘密找到男主，希望他可以加入核武器的研发工作中。男主义无反顾地为国家付出，却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不得不隐瞒家人朋友，给自小订了娃娃亲的青梅留下一封分手信就离开了。
在孤岛上做研究，同事因为一些琐事而排挤男主，男主不予理会，而是一心研制核弹。他在研究把一块亚临界质量的浓缩铀浸在水反射层中的结果，而当水渗入装着铀的聚乙烯盒子时，实验意外达到了临界条件，男主因此遭受低于致死剂量的辐射。
女主为了打听男主的行踪，便退了学，想重新参加高考，将男主的大学作为目标，一探他倏然而别的究竟。可惜，只有一所农村高中愿意收她。女主潜心苦读，终于如愿以偿，不巧恰逢文化da革命，大学没读几天就回家放羊去了。
一晃过了二十七年，当女主以为年少的温情已烟消云散，现实甩给她“兰因絮果”四个字时，她却在家门前遇见回归的男主，不过二人装作不识得，擦肩而过。这使女主方阵大乱，埋藏心底多年的思念与不解终于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女主多方询问，这才得知男主是去了孤岛研究核武器，并非绝情。这让她既欣慰又惋惜。但令她更悲痛的是，男主此番回归并非研究成功，而是由于长时间遭受核辐射，身体支撑不住他继续研究。
男主的父母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兄弟姐妹一个也不愿见他，他的钱不够医治他的白血病。女主为他四处借钱，但最终还是仅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病床上垂死。
“周启，即使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也依然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光明大于暗影，信念自有击溃邪恶的道理，只可惜它无法成全我们的爱情。天边初升的，是我们新生的国，一抹美丽的红色，信念的颜色。”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女主告诉他，她从未后悔。
“既替余以蕙攘兮，又申之以揽芗。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全片以此诗结尾，伴随背景音乐的轻哼，电影缓缓落幕。秋婉感动得“稀里哗啦”，哭完了一整包餐巾纸，沈承却是全程靠在椅背上，看着看着就困了，打了好几顿盹儿。
“沈承，你觉得好看吗？”秋婉揉揉酸胀通红的眼睛。沈承连忙点头：“挺好看的。”他本来还想加一句“没你好看”，不过想想这么煞风景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让秋婉觉得自己油腻。
“你去洗把脸，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去吃饭。”沈承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秋婉转身进了厕所。
沈承：散场了。
沈薇：超牛火锅，3号桌。
沈承：你帮我订了？
沈薇：有本宫这样的姐姐，是你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承发了一个“emmm～”的表情包，便收回手机，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开始预判秋婉的灵魂拷问，构思接下来的说辞。
“沈承，你看那个皮卡丘，好可爱呀！”秋婉在超牛火锅店门口看见吉祥物，顿时高兴地迈着小碎步过去：“我要抱抱他。”沈承赶忙拽住秋婉：“哎哎！每个人都去抱一下，这玩意儿身上得有多少细菌啊！”秋婉听罢，悻悻而笑，收起要抱抱皮卡丘的心思，满是惋惜地跟着沈承进了店门。
沈薇戴着小黄鸭帽子，坐在3号桌的隔壁，看见沈承来了之后，淡定地吃了口牛肉：“阿笙，你涮点金针菇吧，别一直看着我吃啊，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沾荤的安笙，真就是来这火锅店里坐坐的。
“小婉，你先看看要吃什么，我去买点甜点。”沈承说完，起身欲走，秋婉忙道：“不用麻烦了，我最近减肥。”沈承上上下下打量秋婉一番：“嗯？冲我降维打击？”秋婉抿唇一笑，然后招来服务员点餐。
沈承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袋，秋婉微怔：“买这么多啊，吃甜品都吃饱了。”沈承笑而不语，只是把小袋子里的甜点放到秋婉跟前，随即猛地将大袋子倒过来，里头的东西“叮铃咣啷”撒了一桌，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这里。沈承扬眉：“这么多皮卡丘够不够你抱，够不够你摸？”秋婉看着一桌子的黄色小可爱，羞赧顿时如桃花生面。
沈薇颦眉，打开手机淘宝拍照一搜，不禁佌佌骂道：“我去！死败家爷儿们，一个五十块，这么一桌不得过千啊。”说着她给沈承发了个三百块的红包，并配文：怕你请不起姑娘吃饭，以后连本带息还我。
沈承：不差这点儿。
沈薇：？？我劝你收敛点，免得人家觉得你没几个钱还爱花，不适合过日子。
“沈承？”
“嗯？”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呀？”秋婉微眯双眼，笑里藏刀似的。沈承下了一盘牛肉：“我现在在li……”
“咳咳！”沈薇故意咳嗽得咳很大声，生怕沈承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light是秘密组织，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是不可外传的，沈承估计刚刚说话没过脑子。沈承收到沈薇善意的提醒，急忙掩饰道：“呃……我是学计算机的，现在就是，在朋友开的一家小公司里上班。”秋婉微微点头，又问：“什么公司，在哪里啊？”沈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怎么随便扯个谎还要问这么深。他干笑一声：“叫多鱼科技公司。”秋婉瞋眸：“嗯？哪条路上？我好像没听过呀！”他心虚地说：“哎呀，刚成立的，我还算半个股东呢。”沈承脸有点红。秋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暖洋洋的灯光下，衬得她的脸庞更加白皙，沈承一看，脸就更红了。他默默抽了一张纸擦汗，秋婉说：“你嫌热吗？”沈承忙埋下头：“啊？没有没有，就是蛮紧张的，第一次跟女生说这么多话。”沈薇听罢满脸不屑，沈承这会儿的谎话是一个接一个地说。
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一个拉面师傅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单：“你们点的拉面是吧。”言罢，缓缓将手中的面摊开拉长，甩了起来。秋婉微微一愣，说：“以前吃饭时，有拉面师傅为别桌的客人甩，我就当占便宜看了。”沈承一笑，看着拉面犹如白绸带环绕着拉面师傅。秋婉的目光却仅在拉面师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被拉面师傅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给吸引。
“谢谢，您很厉害。”秋婉笑着鼓掌，待拉面师傅走后，她缓缓站起来，走到那个女子身边，轻轻俯身，委婉地询问：“这位小姐姐，我可以为你画张画吗？”她职业病犯了。
安笙错愕地扬起头，她今天身着复古红旗袍，外搭真丝白色流苏披肩，长发用一跟翡翠簪子挽起，涂着暖调莓果色的口红。安笙掀起眼帘与秋婉对视的一瞬间，秋婉真真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是从民国穿越来的。
沈薇先是一愣，旋即激动地拉住秋婉的手说：“可以可以！我这个朋友有点社恐，但她一定很乐意，我帮她答应了。”
沈承：……
沈承曾把秋婉的微信推给沈薇，所以秋婉知道沈承有一个龙凤胎姐姐，但并不知道沈薇长什么样子。
“可以吗，小姐姐？”秋婉再度询问。安笙款款点头：“谢谢。”秋婉嫣然一笑：“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会画两张一样的，到时候送你一张。”秋婉说着打开手机：“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你扫我吧。”
安笙的网名很有意思，叫羽生，而头像是一只正在睡觉的小猫。秋婉笑问：“这个网名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安笙垂眸：“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这是我觉得说得很对的一句话，于是断章取义地拣了两个字。”这些都是她瞎说的，这个网名确实有特殊的寓意，不过她不想告诉别人。安笙看见一个叫“婉婉喜欢荡秋千”，头像是一个皮卡丘的人，申请加她为好友，她直接通过了。
秋婉举起手机，说：“你真的很上镜，我随便拍几张都很好看，不用再费时费力找地方凹造型了。”秋婉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民国风的美女很少见了，我也很久不出复古风的画了。”
约莫八点，四人才吃饱喝足。沈薇和安笙开车走了，沈承对秋婉说道：“小婉，我送你吧。”秋婉摇摇头：“我开车了，谢谢你。”沈承忽而狡黠一笑：“那你送我吧。”秋婉稍有一怔，犹豫二三，斟酌不定。沈承看她这番样，知道是对自己还有防备，是以笑说：“我开玩笑的，我家离这儿不远，一会儿我乘地铁回去。你家住哪儿？离这里远吗？”
“还好，在柳叶公寓。”柳叶公寓距此有十几公里，相对于处在市中心的长宁商场，柳叶公寓有点偏僻了。而后，沈承便戴口罩，边和秋婉又寒暄几句，他摆手和秋婉告别：“小婉，下次再约。”秋婉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她去车库提了车，连接蓝牙，播了一首《seeyouagain》，她喜欢这首歌好多年了，百听不腻。
“we""veealongwayfromwherewebegan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秋婉轻轻哼着，她瞄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袋子，一想到里面装着沈承送她的几十个皮卡丘，她便心情大好。
渐渐远离繁华的市中心，连灯光都没有那么耀眼了，行人道上的行人少去很多，音乐也因为周边的阒然而更加动听。秋婉的车驶入柳叶路，这下连路灯都没有了，也没有并行的车，落叶片片如飞舞的枯叶蝶，秋婉摸索着去调节远光灯。
就在远光灯照亮前路的那一刻，秋婉看见八九个地痞恶棍在她车前站成一排，每个人手里都持刀，大半夜的跟索命鬼一样。
“啊！”秋婉吓得大叫，想要一脚油下去压死他们，可双腿发软得全无连踩油门的力气。此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凉风，好似下一秒那些人就能闪现到秋婉眼前，剥开她已凌乱的发丝，向她展现他们狰狞的脸。
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人一径走过来，“咣”一下就把车门打开，将秋婉从车上拽下来，然后连拽带拉地把她拖进小巷子，另几个人跟在后面。
“狗子，手电筒。”
“喏，辉哥。”狗子从兜儿里掏出手电筒，递给刚刚拽秋婉下车的人，他把手电筒对着秋婉照，秋婉难受得眯起眼睛，害怕地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辉哥咂咂嘴，捏着秋婉的下巴笑得阴险狡诈：“这小妞长的挺清秀的，一看就是个雏儿。”他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秋婉吓得花容失色，胆颤心惊道：“几……几位大哥，那是车……手机和……和钱包都在车上……求你们放……放我走吧！”几人听罢笑得更猖狂了。
辉哥吸一嘴烟，吐了秋婉一脸，说：“妞儿，别看哥几个游走在巷子里，咱们不差你这点钱。”
“大哥，你们行行好放……放我走吧，我才二……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双亲仍在，我……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求求你们了！”秋婉跪在地上不住得磕头。
“小嘴巴叭叭挺能讲。”狗子嗤笑一声，秋婉微微转眸，突然被另一个叫川仔的人从地上拎起来。秋婉被憋得直咳嗽，川仔把她抵在墙上，就要去亲她的嘴。秋婉不停挣扎，慌张不已，道：“你……你想干什么？”她摸到口袋里的钥匙，猛地扎向川仔的小腹，川仔吃痛，扬起手就扇了她几巴掌，骂道：“死娘们儿！死娘们儿！”
“哪只手扎的川仔，剁了。”狗子说着，用刀尖挑起秋婉的下巴，逼迫秋婉与他对视。秋婉将手背到身后：“不要……不要……”她心里的恐惧到达巅峰值，但她知道，不可能有人来救她。她靠在墙角，低声哭泣，脸上身上仍有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行了，再打就不好跟先生交差了。”辉哥出手阻止。秋婉不禁浑身发冷，问道：“什么？先生……是谁？他……”川仔又是一拳头打在她头上：“废话真多！”
“别打了！”辉哥有些生气，旁边几人都不再打了，这给了秋婉喘息的机会。此时的她，脸给打得红肿，发丝被泪水和血水粘在脸上，白毛衣沾满了灰和泥。狗子睨了秋婉一眼，问道：“辉哥，先生是怎么说的。”辉哥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继而又慢条斯理地点一根，说道：“这娘们可能得罪了先生的上级，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先生要我们把她带过去，到时候给的钱哥几个平分。”秋婉努力迫使自己清醒，理清思路，揣摩辉哥话中的几个信息。
“哎！死娘们儿，你都做了什么坏事？”川仔幸灾乐祸地踹了秋婉一脚。秋婉只是哽咽道：“我没有做过坏事，怎么会得罪人？”她百思不得其解。几人又是大笑，狗子把她拽过来，摸摸她的脸：“哎呦！哥几个听到没？她说她没做过坏事！”秋婉挣扎着推开他，又默默站回墙角。
“辉哥，这种得罪人的，我们玩玩应该没事吧。”狗子面露不善，笑容诡秘。辉哥拧眉说道：“别了，等拿到钱，随便你们去夜夜笙歌玩。”狗子“切”了一声，说：“别说先生的上级，就说先生泡的都是洋人美女，她可不是先生的菜，兄弟几个玩玩又怎么了？”狗子觉得自己捡到天大的便宜。
辉哥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抽烟，在狗子看来，那就是默认了。他上前揪着秋婉的衣领，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摸，秋婉吓得大叫，求饶的话到嘴边却被狗子给打回去了：“喊什么喊，把人招来我打不死你。”他扯开秋婉的衣服，秋婉的颈下瞬间裸露出一片细嫩的肌肤。
秋婉还想呼救，却被川仔用胶带封住嘴，双手也被绳子绑起来了。她瘫坐在地上，无路可退，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食肉的鬣狗，把光洁的自己一步一步推向海渊。狂风在小巷子里呼啸，从他们的头顶吹过。
“不许动。”一句冷冷的话恍若天籁传入秋婉的耳朵，她倏然睁开双眼，四处寻觅，可没见到人影，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还在求生，幻听到希望了。她心里苦笑，却再次听见一句：“那我开枪了。”话音方落，秋婉清楚地听到“砰砰”两道枪响。她扭动身体，在黑夜里捕捉光明。
“草！是条子！”狗子站起来就要跑，结果对方一枪打在他腿上，狗子摔了个狗啃泥。
“条子？我不是。”沈承轻笑，他迎着月光从墙上跳下来，给秋婉松绑，丢了件外衣给她：“披着。”
“你是来救我的吗？”秋婉的嗓子哑哑的，现在的沈承在她看来，就是披着光来救她的英雄。沈承只浅浅睨她一眼，转身呵斥道：“都给我抱头，蹲下。”众人惧怕他手里有枪，只乖乖好就范。川仔状了壮胆问道：“你不是条子，怎么有枪？”沈承再次扳动击锤，轻嗤一声道：“我不仅有，我还要打在你的身上。刚刚好像是你要剁她的手吧，嗯？”说着，沈承缓步走到川仔面前，那“哒哒哒”的脚步声听得川仔心里发麻，忙说：“不是我，是那个狗子！”狗子脊背一凉，指着川仔的鼻子扯着嗓子大喊：“你他妈别血口喷人！”沈承瞥眉，立刻拿枪对着狗子：“抱头！”狗子吓得赶紧抱头，往辉哥身后钻了钻。
“秋婉，是谁？”沈承的声音透着凉意，秋婉不禁发颤，她惊悸地抬头：“什么谁？”
“谁要剁你手？”
“他……他……”秋婉指着一个劲往里躲的狗子，狗子瞄见了，大叫道：“喂！小妞儿，你别手抖指错人啊！”
“呀！那是我错怪你了。”沈承笑着踹了川仔两脚，川仔长舒一口气，赔笑着像青蛙般往一边跳跳，给沈承腾地方，让他方便走到狗子那里。狗子这下慌了：“我……你别过来，你这可是非法持枪！你犯法了！”
“啧。”沈承把狗子从辉哥身后揪出来，扔到秋婉面前，秋婉虽有沈承撑腰，但狗子还是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是以她不停后退，想要尽量离狗子远一点。沈承看到这一幕，收起了让狗子在秋婉面前断手的心思。沈承睨着狗子，对秋婉说道：“转过去。”
“大哥，我根本没碰到她。”狗子还要求情，沈承的余光扫到正在悄悄拔刀的川仔，当即把枪口对准川仔，说：“你要干什么？”川仔惊了一吓，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抱着头：“没有没有，我看这刀有点脏，给它擦擦。”
沈承举着枪，将枪口扫过每个人的脸：“谁敢动，我就先毙了谁。反正我不怕死。”他看向狗子，倾身抓住他的手：“这双蹄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呢。”狗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沈承恝然而笑，抽出狗子腰间的刀，狗子拼命挣脱，可惜沈承劲儿大得快把他骨头捏碎了，狗子尖叫：“大哥，大哥！我……没有想剁她的手，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沈承眸光一紧：“秋婉，转过去。”
秋婉刚别过脸捂住眼，就听见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巷子。
沈承走过来坐在秋婉身边，轻轻抱住她，秋婉掩面而泣，隐隐的，她听见警笛声在靠近，愈来愈近。她从沈承怀里探出头来，沈承的指腹抚过她满是血泪的冰冷脸颊，说道：“一会儿会有小姐姐送你去医院。”
“沈承，那你呢？你要干什么去？”
“警察来了，咱们有话以后说，行吗？”警车的远光灯打在沈承和秋婉身上。沈承起身走到秋婉面前，在刺眼的车灯前缓缓俯身，放下手中的枪，再慢慢站直，举起双手。
“警官，他没有伤害我，是他救了我，为什么要抓走他。”秋婉看见警察给沈承和那群地痞恶棍带上手铐，便要为沈承解释。沈承只是深深看她一眼：“我不会有事，你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吧。”秋婉有些恍惚，面前这个沈承跟下午那个玩笑开的一个接一个的，可一点都不像。
“呦！还是夜鹰，你这装备挺先进啊。”一个警察瞟了沈承一眼，口里揶揄道，沈承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