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归程1
第二天，唐壶鹿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圆领斓袍，他向来风流，看到些漂亮的姑娘便与之搭讪。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气质不禁让这些姑娘心生向往，唐壶鹿要了姑娘的联系方式后，便背着手看着北门的侠义榜单。
木板上上有一张还未撕干净的纸，上面正好有着花艾的排名，二十三名，已经算是很高了。可惜，如今的侠义榜上的排名找不着花艾的名字了。如今侠义榜的第一和第二是扶柳教的白菟和从容派的羽沐仙。
塞外十五城的空气向来不错，即使特别热也不会热得让人无法忍耐。况且唐壶鹿正站在背阴地方，正好热不到。唐壶鹿抬眸时，见到花艾正冲他挥手，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花艾给唐壶鹿介绍着：“昨天想和你说我还有两个朋友，但是一直没找到你，如今给你介绍一下。”
花艾肯定找不到唐壶鹿，毕竟昨晚的唐壶鹿还在青楼里寻欢作乐呢。他今天早上才从青楼里出来，沈复等人早就在青楼门口恭候他多时。
秦苏苏长得极为漂亮，乌发如瀑被簪子簪好，身姿纤弱，莲步轻移时只觉轻盈，唐壶鹿欣赏地多看了几眼。唐壶鹿在青楼里玩乐，可是他自视甚高，碰的都是些极其美的，相对干净的妓子。
“秦苏苏，秦钟。”花艾向唐壶鹿介绍着女子和小孩，她自然看出来唐壶鹿眼中的欣赏的意思。
“唐壶鹿。”唐壶鹿笑了笑，丹凤眼带着勾人的感觉，可惜那秦苏苏一点也没受干扰，她眉眼中的忧愁虽然散去，但是却看得出她已经看淡男女情爱。
秦钟长得很是秀气，不过那英武的眉毛并不像面前这个秦苏苏的美人。他一只手挠着头，一只手拽着秦苏苏的手，那灵动的眼睛一直打转着花艾和唐壶鹿。
唐壶鹿伸手要摸秦钟。可是秦钟却挣脱秦苏苏的手，拽着秦苏苏的衣裙，躲在她的身后。唐壶鹿并不意外，他又收回手，手指对着花艾点点说：“美人和小公子，花艾你真是喜欢漂亮人。本公子和你也有一段缘分，说明你也挺喜欢我这张脸的。”
“是喜欢漂亮脸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没有吗？”
“谁不喜欢漂亮人？可是男女双方要选择在一起的决定，他们看透了灵魂，在意的是本质。”唐壶鹿说着，把身子倾向花艾，花艾反退了一大步。花艾表情嫌弃地很。
塞外十五城北门来往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镖师押镖走向门外。花艾无意继续唐壶鹿的话题，她指了指门外，问：“走吧，去城外散散步？”
众人在官道上走着，秦钟拽着秦苏苏的手，他扔有许多疑问，他问：“花娘子的女儿好看吗？”秦钟刚问完，头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他立刻撒娇道：“娘！”
“好看。”花艾垂眉，想起笑笑那个小姑娘肯定又哭了。她要回去了。花艾出来的时间太长，花笑笑肯定要责备自己不带她出去玩。
四个人往城外走去，外面草长莺飞，生机勃勃。走了快半个时辰，秦钟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唐壶鹿往西拐，他掀开草丛，唐壶鹿熟门熟路地走进小路，“来这。”
初极狭，走几步，终于开朗。
土地平旷，流水清溪。
山与云，祥辉成章。轻云笼山腰，浓林染轻色。
花艾放下手里的菜，她寻了一圈也没看到她让唐壶鹿买的鸡肉。“你的肉呢？”花艾撇他一眼，语气中有些不爽，花艾嘟着嘴，又瞪了唐壶鹿一眼，说：“如果没有，我们今天就要看我打猎了。”
“有有有。”唐壶鹿打了个响指，不一会一男人从林子中走出来，花艾握着刀，秦苏苏拉着秦钟的手看风景。一男人带着三只鸡，一只羊出现。
秦钟拉着秦苏苏的手，看着山的景，纤云似黛，燕山拦了半个视野，远处层峦叠嶂，让人感慨山河浩淼。清溪荡漾，流水清踪。沿着清溪往下，几条清溪汇成一河道，远处的河道旁长满芦苇。阳光照耀下，煞有几分生动的美感。
他们在燕城这么多年，一直没出城过。
“你留这吃口。”唐壶鹿挽留着那个男人。
“不了，我还得多挣挣钱。”花艾瞧着那个男人，她发现秦苏苏也在瞧着那个男人，好像秦苏苏认识他。
“心雨？”男人看向秦苏苏的方向，他的面容震惊，似乎是没料到秦苏苏的出现，“苏苏？”
唐壶鹿和花艾对视一眼，唐壶鹿走过去拉着秦钟去钓鱼，花艾则是开始用刀给鸡开膛破肚。“叔，教你钓鱼。”
两个人彼此相对，不知说什么。秦苏苏注意到容心雨看秦苏苏看他的手，默不作声地把手背到后面，不敢让她看到。
秦苏苏捂住脸，眼泪汪汪，“你的手怎么了？这几年你没有回塞外十五城吗？”他的手上都是伤口，拿笔的手怎么变成这样。
“生活弄得。我因为家里人贪了盐税，被充了军。”容心雨看向唐壶鹿，感激地说：“多亏唐兄帮我，我才能脱离极边。如今才回来，跟着唐兄重回塞外十五城。我想多攒点钱去王家找你，让你相公把你给我。”容心雨从兜里拿出荷包，说：“已经攒了不少了。”
“苏苏你呢？”容心雨看着秦钟，眼神落寞。“你都有孩子了，时间过的好快，我来的太晚。”
“我被主母卖进青楼，”秦苏苏轻嘲自己，又瞥向那正撒着调料的花艾，说：“要不是花娘子，我可能这辈子都折在里面。”
容心雨攥拳，他愤愤不平地说：“她那毒妇居然敢这么对你，王步直呢？他居然不管你？”花艾对王步直这个人倒是有着印象，因为王步直已经来到的江都城，与江都城的杜老爷交往甚密。
自从徐行云接任了江都城的知州后，杜老爷的生意却没有好转，甚至杜老爷有些收敛。
“谢常柳和王步直本就是一对鸳鸯，王步直为了气她，才纳了我。况且在王家，我是替王步直做陪酒陪客的。”
“那晚我喝多，你进我我房，也是王步直安排的？”
“嗯。”
“我说我要娶你，你还记得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
“苏苏可是不信我？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是说得都是真心话，句句真心。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没有，我怎么配。”秦苏苏摇着头否认，花艾心想有什么不配的呢？沦落到青楼又非秦苏苏自愿，她是被迫选择的一条路。如今从青楼逃出来，她和其他人都是平等的人，怎么会不配呢？
“不管，你拿走我的清白，我这辈子跟定你。”
花艾听不下去了，她心想容心雨再往下下去说，她一会就不想吃东西了。戏本子里的男人都没容心雨这么会肉麻。“你们谁帮帮我，采点槐花和香菜。”
“我去。”容心雨几步一并，飞身上树，他摇晃着槐花树，满树的槐花如雨下落，竟然很美。这么傻的男人，花艾复杂地看向秦苏苏，辛苦了。
虫鸣声嘈杂，花艾不想打扰这对璧人，于是她收拾好锅碗瓢盆，打理好吃的后，起身往溪边走去。她坐在了干燥的石头上，看着山景与溪景，湿润的泥土还带着青草的香意，花艾感觉旁边草丛窸窣，心中寻着可以拿着护身的玩意。但是，花艾又转念一想除了唐壶鹿外，谁能这么无聊。花艾拍了拍灰尘，站起来身，她面向着唐壶鹿，朝着唐壶鹿眉眼弯弯地笑着。
还没等花艾动作，这声音就传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哎呦喂，你这寻的路蚊子真多啊。”丹凤眼的男子弯着腰，别开草丛，快走几步，站在花艾身边。
“这不新开的路？万路开头难。”花艾嘴角带笑，怼了一句，又不解气，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唐壶鹿，调侃道：“你这不也跟来了？说明你从心底里认同我走的路嘛。”花艾清楚唐壶鹿或许也是想轻松轻松，才来到了无人的地方休息休息。
“我这还没说几句，你就顶我十句。”唐壶鹿随意地掀起衣服，坐在地上，眼神示意花艾坐到自己身边，他调侃着：“花大有理。”
花艾顺势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看着溪流水绿，鸟鸣山青。她没接茬，只是问了一句：“你认识他吗？”花艾脑子里全是凌歌棠，她也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唐壶鹿扭头，一发丝垂落嘴边，挑眉说道：“你是说容心雨吗？”
花艾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她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凌歌棠。你能说说他是什么人吗？”花艾想从别人的嘴里认识一番凌歌棠，可是她以为唐壶鹿会大方地告诉自己，却没曾想唐壶鹿的嘴巴严的就像是被锁锁上了一样。不过，花艾并不埋怨唐壶鹿不告诉自己的行为。
“玲珑衣铺的主人。”唐壶鹿只说了这一句，他的嗓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他之后的沉默让想要继续往下听的花艾叹了一口气。
“我先回去了。”花艾起身告别唐壶鹿，她心想她不应该从唐壶鹿的嘴里去问另一个男人，即使他知道一些事实，他却不会真心实意的告诉自己。因为唐壶鹿知道自己需要的真相并不是他告诉自己的真相，而是自己找出来的真相。花艾倒是挺感激没有告诉自己的唐壶鹿，她想唐壶鹿倒是很尊重自己的感受。
唐壶鹿坐在地上，他苦笑一声，起劲跟着花艾一起往回走。当初他也是这样跟着花艾，如今他不知怎的又踏上了这条路。
他心想一定是花艾的沉默让自己想要去探究其面具下的真实的含义，而并不是花艾本身的魅力，他自顾自地想着，可是眼睛却总是飘向花艾的方向。
她好像有些瘦了，蜂腰盈盈一握，可她的背影却还是让人挪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