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又见旧人5
花艾跑到裴家药堂的门口时，她脚步停了几步抬眼看到一位眉间有着一颗朱砂痣的少年，他看了一眼裴家药堂又冲着花艾讨好似的笑了笑后便离开了。
花艾心下疑惑，目送着少年离开后，她转身看了一眼裴家药堂的牌子跨步走了进去。从其他药童那里知晓到慕容麟在一间关上门的问诊室后，花艾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不由得推开了门。
一个学徒装的男子正色眯眯地想要脱慕容麟的衣服，慕容麟百般阻挠，可是力气却不敌男人。
正在这时，花艾一个健步奔过去，她扭着男人的胳膊把他抵到了墙上，慕容麟如释重负地闪开，他把裴大夫叫了过来。
“艾姐姐。”慕容麟和裴玟进入了问诊间。花艾正用膝盖压着男人的身子，双臂被花艾反绑起来，裴玟见状把门锁好。
花艾用剑柄抵住了男人的脖子，她朝着慕容麟问道：“欺负你的人是不是他？”花艾最是痛恨这种□□幼者的人，不论男女皆是禽兽，花艾在做侠义榜的路上看到了许多深陷泥淖的人，可是她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沉沦黑暗之中。如今，让花艾亲眼瞧见了此种肮脏之事，她按着男人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她气的只想用剑在男人身上戳好几个洞。
“是的，是他。”慕容麟乖巧地点头肯定。花艾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她收回剑柄放到了腰间。
花艾从男人袖口看到绣着的李麻二字，问着：“裴大夫，这人叫李麻？”她松开膝盖，男人如释重负地跌落在地上，那双绿豆一般的眼睛不敢去瞧慕容麟。
李麻低垂着脑袋，把脏水泼到了慕容麟身上，他恬不知耻地说：“慕容麟他勾引我。”花艾听罢怒气冲冲，她瞪了一眼李麻伸腿踹了李麻一脚，李麻一时不察摔了个狗啃屎，他灰溜溜地拍了拍尘土起身了。
花艾走到慕容麟面前，挡住了慕容麟和李麻的视线，她拍拍手看了一眼正翻着口袋的裴玟，讽刺道：“你勾引我踹你屁股。”李麻低垂着头，眼睛还时不时不老实地飘向花艾，花艾翻了个白眼后扭身把慕容麟抱在怀里，轻柔地拍着慕容麟的后背。
裴玟打开门，朝着外面的大弟子喊着：“裴清黎，给李麻清理行李，通知所有裴家药堂，不允许李麻再入学徒。”
“是。”裴清黎回应着。花艾听起来问诊间的动静已经被人察觉到，她心想那以后再让慕容麟呆在兖州可不是一件好事，得想办法带他离开了。
裴玟和花艾达成交易，由裴玟为慕容麟推荐慕容麟到青州的裴家药堂学习。而花艾保证李麻进了监狱后不再为难兖州的裴家药堂。
裴玟歉意地说着：“麟儿，今日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是，裴大夫。”
花艾和慕容麟走离裴家药堂的时候，她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她四处看了看蹲下问着：“麟儿为什么不躲开李麻，你莫怕他，他欺软怕硬。”
慕容麟乖巧地看向花艾，他的眸子里清澈而干净，他道：“因为他说他会新奇的医术，可以教我。”那双桃花眼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他的目光中只有对医术的真挚热爱。
“傻麟儿。”花艾重重地揉了揉慕容麟的头后，眉头轻蹙着拿出了一个新的帕子给慕容麟擦着脸颊。
“艾姐姐怎么今天这么早找麟儿了？”慕容麟被花艾用手帕擦着脸，他不解地看向花艾。
花艾为慕容麟擦干净了每一根手指，她一边说一边擦着，里里外外擦得十分认真，她说：“我曾经认识的人想找你开一副最猛的药，是从容派里学的。”
慕容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道：“血痹汤吗？黄芪、党参、白术、当归、川芎、桂枝、白芍、乌梢蛇、鸡血藤、甘草。”花艾心想慕容麟记性真不错，她自己早就把裴夫子教的内容忘在脑后了，而且裴夫子从来就没教过他们霸道药，听说只教给了几个亲传的弟子。
“我记一下。”花艾忙松开手，她掏出口袋里的炭笔和宣纸，把宣纸放在了膝盖上她弯着腰写着，花艾写了几个字后还是放弃了，她记不住刚才慕容麟说了什么，她想让慕容麟重新复述一遍。
慕容麟随着花艾的动作看向宣纸，他皱着眉头说：“此药副作用极大，不可乱用。麟儿想让艾姐姐带我去看看那病人。”
花艾左思右想觉得慕容麟这话有道理，所以带着慕容麟前去寻了方时意。方时意看到花艾带着慕容麟前来的时候，并没有意外。他让花艾在院子中坐一会儿，他带慕容麟进去。
花艾在院子中呆了许久，也没瞧见他们出来不由得着急起来，正当花艾想去敲门时，慕容麟和方时意就已经出来了，慕容麟朝着花艾走过来，他直言说：“艾姐姐，我想去先瞧瞧周家冶炼场的尸身。”
花艾离开前不放心地瞧了一眼紧闭的门，心中涌起来忧虑。“麟儿，她没事吧。”
“艾姐姐莫担心，我已经给她开了副药，用过便能好了九成。”
花艾看到方时意出来又在大门上落锁的样子，疑惑地问着：“你怎得也跟着去了？”
方时意朝着花艾眨巴着眼睛，示意花艾保密，他转着手腕上的珠子，道：“马一五的爷爷就是周家冶炼场那个，我自然是能去了。”
花艾他们来到衙门的时候，唐英正同捕头和胥吏说着话。一个胥吏说着：“仵作已经验完尸了，死者的指尖有些坏死，生前曾经服过一副猛药，只能查出有川芎、当归、党参、黄芪等药。”
慕容麟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唐英，唐英读出上面的字，便又对比了仵作验尸验出来的药后，他抬眼看向捕头说：“血痹汤的方子吗？之前谁去抓过这几味药？”
“周家的妾室顾姨娘。”捕头回着。
“来人，去寻周家顾姨娘。”唐英唤人寻周家顾姨娘来。案子告破得很是迅速，顾烟雨对此供认不讳。可是还没等人把她压下去，唐英就察觉到之前翻阅过的卷宗有些问题。“等等，你识药理？”
顾烟雨平静地一点也不像寻常犯事的人，唐英瞧了一眼她道着：“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任人戏之，你可知是什么？”
“不清楚。”单薄柔弱的女子自生了几分轻柔感，她的纤纤玉指拿起了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
花艾惊讶着之前她并不知道证据有这个，什么时候新添的？唐英拿起药单，手指指着上面的文字，厉声问着：“可是这张药单明明记载了你命婢女女扮男装，化作男子前去购药，购的就是这个，你不知情？”
“是什么啊？”花艾蹲下来小声问着正听着的慕容麟。
慕容麟也压低了声音说着：“艾姐姐，这是神仙醉、押不芦、曼陀罗等药。”
“周家妾室谋杀案中曾经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这几物，你不知情？”唐英再次追问着，顾烟雨这下有些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唐英手上的东西，她又似乎认出来了在场的一个人。
方时意转着手腕上的珠子，他带着单纯的眼神看向顾烟雨，顾烟雨回头看向方时意眼中带着震惊。方时意比了个：嘘，他自是自在地继续看着顾烟雨慌了起来。
这场审问很快结束了，花艾和慕容麟回去的路上，慕容麟说：“艾姐姐，我清楚血痹汤饮过后的状态。”花艾看着慕容麟递上来的单子，她心中沉思着。
若是血痹汤的方子只能是从容派独有，那么顾烟雨手中的方子从何而来？难道说是从从容派得到的？顾烟雨如此下药，一旦被人查出来，她不怕连累到从容派还是因为笃定会有人赎她出来？
还是说若是下毒成了没人查出来便能拉周家下水，若是没成查出是从容派的方子就会拉从容派下水。
好毒的计谋，花艾心想。
那这张方子是从慕容麟这个七岁孩子手中拿到的，他已经在兖州裴家当了一个月的学徒。这方子是来自从容派还是裴家药堂又或是从哪里学来的便产生了模糊，这便能洗清从容派的嫌疑。花艾又琢磨着，难不成是方时意故意帮从容派洗清嫌疑？或者他只是用计引慕容麟开药方，实际上还是要对付顾烟雨？
左右都脱离不开从容派，花艾心想，所以方时意知道的那人又通药理又在从容派教医理，那就只能是离开从容派不知所踪的裴洛汜。
花艾又不禁想着为何顾烟雨不直接杀夙洛洛而是让盛邈动手或许是为了借刀杀人，夺走雪楼令主之一的权力。若是无人帮忙，盛邈只能成了刀下魂。
有方时意帮盛邈，盛邈得以逃脱，那顾烟雨这次有没有可能逃出去，这个花艾想不明白。左右想不明白，她索性天马行空地想着，把什么话本里的剧情都在顾烟雨身上安一遍。
这几日里花艾听说那周家周敞平自是冷血无情，任凭顾烟雨如何求他，他都似乎当做没听见一般，同赵似玉一起如最平常的夫妻一般携手逛着街。
“嗨。”花艾看到那对夫妻路过曾经西施包子铺子的时候，赵似玉拽了拽周敞平的衣袖，二人换了一条路继续逛着街。花艾还要瞧他们去哪时，她听到声音扭头发现坐在马车里的盛邈和驾着马车的方时意。
“太好了，你要多静养，才能恢复得更好。你们这是要离开兖州了？”花艾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中毕竟还是紧着，毕竟他们曾经是雪楼的人。不管盛邈是不是自愿的，她还是害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和她回老家休养去，自是再会。”方时意朝着花艾抱拳，他驾着马车，甩着马绳，马车轮慢慢地转了起来，往前驶动，花艾目视着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慢慢消失不见。
当她回身之时，看见一位眉间一颗朱砂痣的少年嘴角带着笑地说：“姐姐，我们怎得又见面了？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