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西域之行5
玉门弯月湖旁的房子里站在一对男女。
脸上戴着面具的女子,身材瘦削的女子,她道:“青州朱家灭门惨案,五十六户皆被屠杀。谁都知道凶手是朱善媃,可是奈何不了她,求凌公子帮月儿报仇。”
“若是我说不同意呢?”凌歌棠扇着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他嘴角带着嘲弄的表情,一扫之前温润的笑容。浓浓夜色中也能感受到凌歌棠的不屑与轻蔑。
“你会同意的。”朱霁月伸出芊芊玉指,指尖莹白如嫩葱就要解开凌歌棠衣服的领子。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脚下的步子如清漪般美。
可是朱霁月的柔荑还未搭上凌歌棠半点,凌歌棠就扇开墨骨折扇,笑容恬淡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房梁上的花艾轻盈地跳了下来。
夜色本就浓,花艾默默地挡在了凌歌棠的面前,她按住剑柄打量着周围,凌歌棠的折扇打在手上,声音震动了周遭的安静,凌歌棠的声音依旧温润,他道:“美人计?怕是朱姑娘不够资格。”
凌歌棠已经笑容自然,他或许从一开始就辨认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了,他称赞地说道:“或许我该称你为风雨楼的橘结衣。”
花艾听到橘结衣这个名字便有了印象,在兖州之时,她常去茶馆听戏,关于风雨楼和雪楼的事情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风雨楼--橘结衣以美人计著名,虽然相貌一般,但床上功夫被东瀛人培养得极其出色。
风雨楼原来为东瀛人所创立,行的也是雪楼的活,不过雪楼的顾芳生更为厉害,所以他灭掉了风雨楼的大部分势力。雪楼赝品即风雨楼不过是曾经东瀛势力的一部分,具体风雨楼深入哪里,或许只有东瀛人知晓了。
“师姐动手。”从佛堂暗处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手持武士刀朝着花艾猛攻过来,速度极快,身法极其古怪。
“看刀。”黑衣男子朝着花艾横刀扫了过来,花艾翻身踹向柱子,她黑色的剑身挡住了武士刀的一击。花艾提膝狠踹,黑衣男子吃了一脚,便想抓住花艾的腿。
凌歌棠则选择暗中不动,可是内心他不由得揪心起来,橘结衣弃他朝着花艾攻去。
花艾反身左手拿剑捅向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松手,橘结衣又攻了上来。
二人攻花艾一人,她虽然可以应对,但是难缠得紧,她也护不住凌歌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隐藏在房子外面的一对男女跑进房间朝着戴着面具的女子攻了上去,盛邈持刀朝方时意喊着:“方时意,持鞭攻黑衣右手。”
黑衣男子认出二人身份,便慌了神,“橘結衣早く行こう!”黑衣男子朝着橘结衣大喊着,嘶吼着仿佛要脱力一般。
橘结衣冲出房子,她虽然跑的快,但是抵不过他们在场的四个人,花艾和方时意去追橘结衣。盛邈对着黑衣男子下了重手,磕肘、按膝,割了黑衣男子面巾和头巾,黑衣男子露出来光溜溜的月代头,在被盛邈踢出房子时,他的头甚至在反着月色的光。
黑衣男子身材矮小,他的脸上被盛邈踢肿,鼓出来一个大包。
沙漠之上,方时意跑得极快,甚至他还能转着他手腕上的珠子,他停下转着珠子手,拿出鞭子甩向橘结衣的脚,花艾借机几步赶上堵上橘结衣能开溜的方向。
“咚。”橘结衣倒在了沙地上,瘦削的身子骨差点就被方时意的袭击而散掉,橘结衣的摔倒只留下一种让花艾心想着要好好吃饱饭的感觉。
橘结衣似乎是被摔的很惨,她甚至爬了几下仍是没能动起来。方时意先是蹲下用铁铐扣紧了橘结衣的手腕,又让花艾用布蒙上了橘结衣的双眼,又生生让橘结衣吞下一颗不知道什么疗效的药丸。
花艾和方时意赶了回去,方时意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把橘结衣和男人绑成个五花大绑,他语气甚是单纯地说:“两位别动,越动越紧。”
方时意和盛邈配合得极其完美,花艾心想不愧是雪楼的两位令主,手段不是吃素的。
花艾忙看向凌歌棠的方向,那本就疲惫的少年在此时好像是终于能够歇一歇了,她收起武器,忙冲着凌歌棠奔去。
“师姐借我靠一会儿。”凌歌棠坐在地上,墨色的双眸闭了起来,他的脸上挂着些汗珠,花艾忙坐在地上看着方时意和盛邈在忙,凌歌棠轻轻地倚在花艾的肩膀上,他浑身的疲惫好像在此时卸了下来。
就在此时,花艾和凌歌棠请的援兵也到了。慕儿朝着他们挥着手,喊着:“师侄们!我们到了。”花艾看向声音的来处,慕儿、赵桡以及夏之倾他们来了。
“师叔!舒也!曲木师哥!”花艾站起身,惊喜地朝着三人挥着手,凌歌棠也忙起身。三人到达的时候,花艾捋了捋头发不由自主地与凌歌棠分开了距离。
“玉衡。”赵桡在凌歌棠耳边耳语了几句,凌歌棠侧耳听着:“舒也父亲要求舒也把怡然带回去,可舒也和怡然的想法一致,但若是舒也不把怡然带回去,那怡然的娘李夫人又要背地里折腾舒也,玉衡你帮忙劝劝她们姊妹二人,行吗?”
凌歌棠安慰着赵桡,说:“曲木师哥莫急,定有解决的法子。”
赵桡叹了一口气,他从包裹里翻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凌歌棠,他道:“对了,这是赵夫子命我给你们师姐弟的信。”赵桡送完信后,就拍了拍凌歌棠的肩膀朝夏之倾走过去。
方时意对着几人说明了情况后,决定在这房子里过夜,不过在之前他们决定庆贺抓住了风雨楼的橘结衣和另一个风雨楼的男人。
盛邈点起篝火,热气瞬间温暖了整个寒冬。
花艾和凌歌棠寻了个位置坐下,她从凌歌棠手里拿过一封信,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拿出里面厚厚的一沓信纸,她念叨着:“师父来信了,我看看。”
信很厚很厚,赵东来把他的经历完完全全地托盘而出,一点也没有保留。
“师父本姓燕?”花艾拽着信,眼睛迷惑地瞥了一眼凌歌棠,她求着一个解惑。
凌歌棠肯定着花艾的话,他轻轻应着:“嗯。”冬日的沙漠风更加刺骨与寒凉,他默默地攥住花艾的手,十指相握,似乎在求一个温暖。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艾喃喃着词,她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师父叫赵东来。可是,不是传清水村的晏家才是?”花艾的嗓音逐渐弱了起来,她疑惑地看着字迹潦草的信纸又不解地瞧了瞧同样瞧着信纸的凌歌棠。
篝火投着的光照在了两人身上,他们肩并肩坐着,挨得极近。
那双黑色的眼眸在黑夜下显得专注,他的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墨深深地吸引着花艾的目光,她竟然滞滞地瞧着少年的侧脸许久,仍没有移开目光,花艾并非惊叹,而是把此景印在脑海别忘却。
弯月湖,明月湖,他们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就如命中注定一般。冬日的弯月湖结了冰,如同是弯月落入凡尘,进入常世。
慕儿大嗓门地朝着花艾和凌歌棠的方向喊着:“你们两个过来喝酒!”
大漠孤烟,众人饮酒高歌,喝到高兴,一起跳舞。两个五花大绑的人离着篝火最近,众人围着二人跳着舞。慕儿拍着手,她热闹着气氛,一边跳一边说:“大家舞起来啊。”
花艾拉起他,他身穿淡雅白衣,与众人豪放的做派不合,凌歌棠疏离克制。“师弟!我们也跳舞。”篝火应着她生动的脸蛋,凌歌棠看得有一瞬间失神。
她眼睛灵动,性子活泼,今晚花艾那热切的样子让凌歌棠多喝点酒。
众人在篝火旁跳舞,花艾转着圈圈,她的裙摆好似盛开的芍药,显得她的身姿妖娆有致。
凌歌棠喝得尽兴时,他刚放下手中的碗,他的手腕就被女子攥住,他抬头一看,便是那陪了他许久的师姐。杏眸如晶,眸子闪烁着篝火与他的身影。
花艾的眸子里藏着星辰与微光,藏着远处与微小。
他们两个在此时此刻忘却了其他人的存在。
少年跟着少女的步子,在沙地上引出来他们的步子通向月亮湖。月亮落入沙漠中,嵌在夜色里。
凌歌棠被花艾拉着走向月亮湖,他们走到了离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花艾指着月亮湖兴致盎然地说:“你看!”花艾所指的月亮湖宛如一弯月闪烁着微光,“好看吧!”
花艾扭头看他,月光下的凌歌棠温柔的侧脸显得更加白皙动人,他那头扎成一个一丝不苟的玉冠,一柄白玉簪子簪好了他的头发。
没有人看向月亮湖,他们都在房子篝火里玩着、跳着、唱着,此刻的月亮湖只有二人的存在,仿佛这里是二人不为人知的圣地。
花艾推他,凌歌棠顺势被她推倒,他倒在沙漠上。凌歌棠的身上被蹭上沙子。花艾她低头凑向他的唇,含住又放开。凌歌棠嘴里的酒味进入花艾的嘴里,渡过去的都是凌歌棠嘴里的酒气。
花艾不胜酒力,本就喝了几碗酒让她的脑袋有点晕,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一颗药塞进嘴里。她眼神迷离,努力对准着焦距说:“怎么这么甜?糖球?”她又看了看小袋子说:“就是这个药啊。”
雪月挂天幕,月亮湖见证他们的结合。
月光照在凌歌棠的身上,又照在花艾的脸颊上。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如果花艾还醒着,肯定要惊讶她的师弟居然会对着她笑。凌歌棠替她穿好衣服,扎好她的马尾,他的手巧比她扎的好看的多。
凌歌棠系好玉质的腰带,又抚了抚白衣上的沙子,凌歌棠伸出莹白纤长的手指擦净了花艾脸颊的沙子,她枕在在凌歌棠的腿上,似乎陷入了美梦中。
凌歌棠背着花艾回到了众人的热闹处,大家依旧在欢声笑语,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个离开去了结冰的月亮湖旁边。慕儿和盛邈在把酒言欢,方时意在转着手腕上的珠子,赵桡在瞥向夏之倾。凌歌棠把花艾交代给在篝火旁看书的夏之倾,凌歌棠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夏之倾为花艾盖上了衣服,她叹了口气,她拿着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她望向夜色深处朝着众人走来的白衣少女和灰衣青年,夏之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