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西域之行4
“你怎得受伤了?”花艾松开怀抱,低头握住凌歌棠的双手,她眼尖看清了凌歌棠的手面被蹭伤了,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着红色的蹭痕。
凌歌棠的手向来莹润,手指修长,伤痕显得他的手更加白皙,生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凌歌棠轻轻抽回手,他眼睛直视着花艾,柔声安慰着:“无妨,不碍事。只不过是破了点口子。”花艾不禁懊恼地挠了挠头,她轻蹙着眉头开始找白玉膏,凌歌棠看向正翻着的白玉膏花艾说着:“师姐,只不过伤口有些痛,可否帮玉衡擦一擦药?”
花艾她伸手摸着腰间的口袋,整个人慌了起来,她惊慌地说:“我的药不见了。”白玉膏还在,可是那药不见了,她猛然想起来是朱陆拿走了。
“什么药?”赵绰凑过来问着,花艾正给凌歌棠上着药,她被赵绰声音吓了一跳,她光顾着凌歌棠的伤口,根本没察觉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花艾连忙摆着手,说:“没事,没事,就是些不要紧的药。”她心里想着原来还有一人,她真是被吓糊涂了。
凌歌棠和花艾把赵绰送到了赵绰的住所,但凌歌棠想请赵绰的那顿饭没有请成,夏之悠请凌歌棠吃了个闭门羹,她拒绝同凌歌棠见面。花艾只能同凌歌棠一道回到客栈,花艾二人刚刚到达客栈房间,门口倚着个不速之客。
花艾挡住凌歌棠的步子,她谨慎地按住自己的剑柄,问道:“朱陆,你。”
朱陆先是转着手腕上的珠子,“我来还东西。”他走过来弯腰凑着花艾伸手拿出来一瓶杂货轩的玫瑰香膏和一袋药,“还你。”
花艾接过来朱陆手上的东西清点着,点了一遍发现不缺时,她看向了凌歌棠。此时,朱陆已经走到凌歌棠身边,行了个大礼,歉意地说:“凌公子,真是抱歉牵扯你入局,作为赔罪,请凌公子酒馆一叙。”
凌歌棠清楚朱陆此番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会有事求自己。凌歌棠让花艾先回房间,他对着花艾说了几句后,同朱陆去了酒馆。二人在酒馆谈了一番后,凌歌棠动身前往关押着夏禹韶的监狱。
监狱寒冷且简陋,夏禹韶被关在监狱里,他正戴着枷锁看向声音的来向,见到是凌歌棠时,夏禹韶看着手上的枷锁沉声说着:“凌歌棠你赢了。”
凌歌棠走来,轻摇着头说:“夏兄,何算赢?何算输?赢又如何,不赢又如何?玉衡这些年从没和其他人比较过。”
“是因为我不配?”夏禹韶苦笑着。
“并不是。”凌歌棠轻摇着头,他随意地席地而坐,手搭在了膝盖上,夏禹韶也不由得坐了下来,凌歌棠道:“我想夏兄一直对我有很多误解,玉衡想借着这个机会当面阐明清楚。”
“玉衡这人一直心高气傲,夏兄也清楚。”凌歌棠见夏禹韶倾听着,就继续说了下去,他言:“可凌玉衡接手凌家不得不说是有和怡然订婚的原因。玉衡清楚夏兄来教训玉衡,自然是夏兄想为怡然出一口气。”
也许是凌歌棠语气中的真诚打动了夏禹韶,夏禹韶似乎回想起他在江都的时候,他感慨着说:“每次我给怡然东西,都会遭那李夫人的难,她瞧不上我给怡然的珠宝首饰,李夫人嫌脏。”
“怡然有一位好哥哥。”凌歌棠不得不肯定,夏禹韶对夏之悠确实不错。
“夏兄,你从未想制玉衡于绝境,玉衡也很是感激。”凌歌棠言辞恳切,他主动地起身做了个礼。
夏禹韶不可置信地看向凌歌棠,他声线高了几分,说:“你疯了,你难不成是圣父?我可是拿着武士刀要害你。”
凌歌棠的笑容极其随和和恳切,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好似装着令人动容的真挚,他为夏禹韶找着台阶下,“可是最后的结果,玉衡不还是化险为夷吗?夏兄心地不坏,虽然误入歧途,但总会迷途知返,玉衡想重新结实夏兄。”凌歌棠的话让夏禹韶有些动摇,凌歌棠继续恳切地问着:“玉衡请夏兄告知谁告诉玉衡的下落,玉衡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凌歌棠这番话也不由得让夏禹韶吐露出那个人,虽然凌歌棠从朱陆那里听了一番事情经过后已经有了猜测,夏禹韶说:“我夫人:鞠结衣。”江都城谁人都知夏禹韶是浪子,夏禹韶低着头解释了一番,那清冷、倔强的女子成了他现实当中的唯一与他遭了许多苦,他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所以想变成别人的棋子,夺凌歌棠之命栽赃雪楼,从而获得丰厚的报酬,以东山再起。
凌歌棠顿时语塞,他从未见过如此坦荡的把计划托盘而出的人。“夏兄。”
“我知你清晰了计划,我也坦荡认命。”夏禹韶闭上双眼,语气也低沉了下去。
“夏兄,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我接夏兄出狱,给夏兄寻一个归处,玉衡只求夏兄放下一切。”凌歌棠看夏禹韶惊讶地睁开了双眼,猛地站了起来,他让捕快打开监狱的门,解开束缚在夏禹韶身上的枷锁,又为夏禹韶制备了身全新的衣,他目送着夏禹韶离开了监狱,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踏出去,走入寻常的常世。
此举并非以德报怨。
接狼不是目的,示善并非初衷,以此事为之后之事铺路才是正事。若是出狱之狼有了邪念,放狼之人斩狼便有了正当理由。
花艾得知夏禹韶被凌歌棠接出来,甚至让夏禹韶帮忙负责鄯州的玲珑衣铺时,她十分不解,“师弟,你怎得把夏禹韶放了出来?他可心黑得很。”
“事情的起因并非由夏禹韶所引,那自然不能冤枉人。”凌歌棠伸手揽紧花艾,他的注意力都被花艾身上的香味所吸引,少女身上的玫瑰香与他身上的茉莉花茶香融在一起,少女带着浓浓的倦意靠在少年的肩上。
花艾攥紧了被单,她忿忿地说:“他之前残害了许多少女,特别多的婢子都被他侮辱了。”
“他已经接受了惩罚,被逐出了夏家。”凌歌棠冷静地回着。
“这叫惩罚?”花艾猛地挣脱出凌歌棠的怀抱,她拽着被子低头看向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褐色的长卷发搭落在少女的洁白的肩头。
“这已经很严重了。”凌歌棠坐起身,他拿起叠在枕边的一套干净的褂子披在了花艾身上,柔声地说着:“鄯州天寒,师姐披着点。”
花艾摊着手,“那些少女的回不去的青春和遭破的身子以及心中的蒙上的阴影,谁来关注。”她不知为何凌歌棠一点也不懂自己的想法,他们俩总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分歧。难道真是因为他是世家公子的原因?
“师姐,他已然失去了继承夏家一切的财产的权利,如今他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他再想翻身已然不可能,这难道不狠?”
花艾甩头,褐色的长卷发由于动作打在了褂子上,她道:“不够。”
“师姐,怎会不够。”
花艾扭回头,她握住了凌歌棠的双手,她把手贴在了胸口,言语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厉声说着:“师弟,那些被毁了身子的女孩们怎么办?她们从未得到过补偿,或者说从来没从夏禹韶那里得到过赔偿。她们的人生呢?”
“她们被卖入夏家就是夏家的物品。”凌歌棠的语气更加的平静。
“如果说女人进入了后宅就变成了家族的所有物,就成了家族的物品。”花艾松开手,她忿忿地抓起衣服穿上,她低头系着扣子,她不悦地穿好鞋,走向窗户那里。
“师姐天冷,再多穿些。”凌歌棠起身拿起褂子想为花艾披上,“别贪凉。”
“那若是我进了你们凌家,我是什么?”花艾不听凌歌棠这番话,她解开窗户栓,推开了窗。
窗外又下起大雪,鹅毛般的大雪使得城中看不到祁连山的危峰绝壁。
凌歌棠的眸子看向了江都的方向,一阵风迷住了花艾的双眼,他那双黑色的温润的眼眸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花艾并没有看出来。
花艾深吸了几口气,她又关上了窗户,“我仅仅是打个比方,你别多想。”花艾的杏眸又转向了凌歌棠,她推开凌歌棠想要抚开因风吹入贝齿的头发的手,她告辞着:“我走了,明天我们不是要去玉门了?师弟,早些休息。”
玉门之路正巧会经过弯月湖,花艾想凌歌棠之前的拒绝也许不过是托词。
花艾的后背贴上了温暖,她的小腹被凌歌棠一轻一重地揉搓,他轻声道着:“师姐月事明日来,气了、恼了,师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师姐心思不郁结就好。”花艾这才想起来平日里的月事都是凌歌棠帮忙计算的,她虽然也记,可是并未有凌歌棠这番仔细。
花艾的手轻轻地搭在凌歌棠的手上,她想若是这腹中要是有了,花艾忙把这想法摇出脑海,她不能想,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