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及笄成年5

    书库的房间里带着夏日的酷热，哪怕是花艾已经努力开了每一扇窗户让风吹进来，仍然让花艾蔫在桌子上，她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又把脸转向凌歌棠，瞧着他看书。

    墨色的发带束住了凌歌棠如绸缎一般的头发，花艾很喜欢抚摸他的头发，因为舒适、顺滑，让她很想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感受发丝从指尖滑过的顺畅。

    花艾又趴着桌子上盯着凌歌棠的嘴唇，她迷迷糊糊地记得她似乎借着酒劲吻了他的唇。花艾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可是怎么也回想不起他们之间是如何纠缠、缠绕的了。

    是意外，也是情有因。

    暧昧让花艾很是不爽利，所以她总是要戳破一切暧昧的泡泡，寻得最真的情谊。

    “师姐可是烦了？”凌歌棠的眸子看向身旁的她，那漆黑的眸子里说着只有花艾才懂的台词。花艾直起身，拽着胸前的衣裳，努力让空气带走身体里的燥热。

    “也不是，就是有些热。”花艾回着，又挽起袖子，用手扇着风。她想她总是来书库陪凌歌棠看书，但是她并非爱看书之人，她只是习惯呆在凌歌棠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

    “我送师姐回去。”凌歌棠把书放在桌上，他从袖口掏出折扇，把折扇放在了花艾面前。

    花艾仔细地欣赏着这把折扇，黑色墨骨制成整个框架，扇面为白色宣纸，宣纸上写着：浮生倥偬，修于自身。

    他们沉默着一起离开，准确地说是凌歌棠走在花艾前面，花艾前方的白衣少年长高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同她一边高的男孩了。花艾总是看着他的背影，这么两年来她总是目送着凌歌棠骑上白云驹，白衣郎君骑白马，盈盈杏眼望其身影愈行愈远。

    凌歌棠走在她的前面，好似月亮一般总是自上而下地照着一切生灵，她也是被月光抚顺的那个，花艾清楚自己不会是他心里排名的第一位，他面前有凌家还有别人，她只是他男女关系的第一个罢了。花艾已经努力过了很久，但是她清楚她做不到，但是她清楚自己一旦抱住他，又或是与他亲近一些，他就会待得与她时间长一些。

    如今的凌歌棠风度翩翩，谈吐得当，不少少女都认为他若是为官，定是个翩翩父母官。花艾记得她陪凌歌棠回江都城考科举时，那时的凌歌棠才十三岁，个子比花艾高出一头，而如今凌歌棠高出花艾两头，和门派最高的赵东来差不多。

    花艾的胡思乱想被蝉鸣声搅乱，酷暑燃了整个夏天，蝉鸣扰得人关上了窗户。他们走在树荫下，一前一后，或许是因为炎炎夏日，所以门派没有几人出来。两个人转来转去，回到花艾的住所。花艾心想幸亏她的住所在北面，夏天倒也凉快。

    花艾想起昨天的事情，脸上一热。昨天估计就是她师弟这些日子里最为尴尬的时刻，凌歌棠的面前有一幅自己的画像，画功极好。而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能对凌歌棠说：师弟你是想和我做的吧。你清楚我舍不得你，我也很好奇那种事情，我们试试好不好？

    花艾好像是一个懵懂又邪恶的妖姬，她身上带着青涩与成熟，吸引着本就渴望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少年。昨天晚上花艾把脸埋在了凌歌棠的怀里继续补充道：你不是说十八岁便要离开门派了？还有三年。

    这个暑热的午，他们回到了花艾的房间，两个人浅浅地尝试了一番，让花艾仍有些疲惫的同时，甚至有些期待。凌歌棠从床上坐起来，他系上了腰带扣，他的嗓音也带着一丝慵懒，他说：“师姐的教学才刚开始，所以今晚来我住所可好？”

    “师弟怎么又说起玩笑话来了？”花艾躺在床上，她虽然累的不行，但她仍用手护住胸。花艾只见凌歌棠轻笑一声，笑声虽小，但好似有些无奈，花艾顿时觉得这个笑容里是嘲笑，气的嘟起了嘴。

    凌歌棠轻笑，他那笑容淡淡，说着好似平常的话。花艾看得出来像是凌歌棠这种人平日都压抑得紧，他们总是绷着一根线，也许她能把他身上的压力卸下来点，花艾心想哪怕付出的是她的身子，她也心甘情愿。

    凌歌棠是世家公子哥，是人间龙凤，他却压抑着自己的人生，阻止他自己情绪外露。花艾想留住凌歌棠，想让凌歌棠的生命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花艾下午心不在焉地练剑，看书，做课业。到晚上黑夜降临，直到点灯时分。点灯时分，整个从容派还是热闹，整个门派的活泼景象倒是让花艾又想溜回去。

    花艾偷偷摸摸地溜出房间，左看看右看看，在门派转了好几圈才装模作样地来到凌歌棠的院外。

    花艾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来。花艾学习之前爬墙的本领，她先是翻墙进入凌歌棠院子又翻窗进入凌歌棠房间。随着花艾的脚接触到凌歌棠房间内的地板，她扭身之时眼睛被美人洗澡所蛊惑。

    灯火下，一少年坐在木桶里，热气随着手臂的摆动，而渐渐上升，之后消散在空中。木桶里仿佛绽放着一位白衣仙子，他落于尘世，跌落于水面。

    虽然外面闷热得很，可不知为什么花艾外面的天气没让自己只觉得脸红，反而这房间中的景色让自己脸红。

    花艾呆呆地看着美人沐浴，她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凌歌棠身上那少年独有的茉莉花茶香味。少年白皙的后背无暇，背后的肌肤滑过几道水痕，水痕又溶于水面。

    花艾用力眨眨眼睛，她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凌歌棠的脸，但是只看到凌歌棠的后脑勺，他如墨的头发绑成麻花辫，还带着水珠。

    “师姐。”少年的声音叫醒花艾，“关窗。”

    花艾忙转身关上，回身的时候被凌歌棠按在窗上。夜晚灯光昏暗，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凌歌棠白皙的皮肤上。少年俊俏的脸蛋因为泡澡而脸颊带着粉意，他个子高弯下脑袋凑近花艾，两个人交换着呼吸，花艾吞咽着嘴里的口水，她不敢去看凌歌棠那带着雾气的双眼。那片雾，让她深陷其中。

    花艾挣扎，推开凌歌棠的身子，从他的腋窝处钻了出来。

    凌歌棠没有为难她，他轻笑一声，那笑声极小，若不是仔细听似乎听不见。

    花艾像只兔子逃离凌歌棠身边，她手忙脚乱地坐在床上。花艾把头转到床上，脸蛋红红。她看着凌歌棠房间里的床单，白的无暇，棉质的床单肯定很是吸汗。花艾偷瞄他，发现他已经把里衣穿好，顿时泄劲，花艾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师姐可是要开始了？玉衡什么都不清楚，还希望师姐教教我。”少年的声音依旧清冷干净，说的那话倒是不知羞耻。花艾忙伸手把纽扣解开，她清楚凌歌棠凑近，因为地上的影子正在向她走来。

    花艾指尖轻颤，衣服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衬得她的衣裙绯色更加，好像是灿烂的芍药开在了雪地之上。花艾攥紧双拳，她白皙的皮肤因为夜晚的寒凉而有些战栗，她看着那脸上面色自然的少年，他凑近之时，花艾似乎感受到少年独有的清香。

    凌歌棠坐在花艾身侧没有挨着可是也没有离得很远，他们就像是新婚夜刚刚见面的夫妻，花艾清楚彼此都害羞得很，她身上的带子怎么也都解不开，她只能带着颤音说着：“我解不开，帮我。”

    花艾能清楚闻到凌歌棠身上茉莉花茶的香味，那股香气只让花艾感觉到安心。面前这个少年帮过她许多次，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一脸镇定的样子，她或许总是习惯性地依赖他。花艾总是下意识地寻求凌歌棠的帮助，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总觉得亏欠凌歌棠，总想补偿他，哪怕这回付出的是自己的身子，她也不会在乎。

    他们两个人的膝盖碰着膝盖。凌歌棠因为要解带子所以凑得花艾太近，他的指尖冰冷帮她解开扣成死结的带子。花艾面前的少年神态坚定，看起来好像不为所动，眼睛盯着花艾的死结，掉落的黑发耷拉在花艾的肩膀上。

    “师姐，你坐了许久，可是累紧了？该躺下歇一会了。”凌歌棠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头发。麻花辫的墨色的发丝，如绸缎一般光亮。

    花艾像兔子一样跳上床，修长的双腿肌肉紧实，她曲着腿先是跪在床上，然后掀起被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花艾的杏眸亮晶晶的，眨巴着看着坐在床边脱鞋上床的凌歌棠。

    凌歌棠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文雅的清冷，他专注地做一件事的时候，那双眼睛装不下其他人。他脱下鞋，凌歌棠掀开盖住花艾的被子。

    被子下的少女玲珑有致，凌歌棠俯身压住花艾，那未扎进麻花辫的墨色发丝飘向少女面前，花艾那双大眼睛瞧着发丝舞动，似乎这样就能逃避少年的目光。花艾不由自主地呼吸着，她嘟着嘴，伸出唇，那唇好似粘上了最甜的糖。

    倏然，花艾被少年攥住了手腕，那修长的手指握住的力度很轻，但是却能足足地把握住。“师姐可要躺好了，这里、这里肌肉都僵硬得很。”

    “知道了，它们会好的，我一会抻抻筋。”花艾躲闪着目光，可是她敏锐地听到重重的脚步声。

    凌歌棠敏锐地坐起身，他和她都感觉到有声音靠近。花艾忙翻身下床，把鞋子踢进了床下，她寻了凌歌棠的褂子脚尖一点上了房梁。

    外面的雨大的很，赵东来翻进凌歌棠的院子，又敲了敲凌歌棠的门，凌歌棠只能穿着里衣打开了房门。“开门。”

    外面的雨水如雨帘，下得毫不留情。房檐滴下的水，蹦进了房间中。带着湿润的空气，流入了刚才紧闭的房间中，解了刚才房间中闷。

    “师父。”凌歌棠作礼。

    赵东来随意地把书放在八仙桌上，看着门外，似乎有事要做，他随意地问了一句：“给你寻了几本书，有空看看。你师姐最近课业不错，如今她又疯玩去了？”

    “师姐已经长大有她自己主意，如今她课业努力，也是师姐想着为她自己博一把。师父不必多虑师姐，她有主意。”凌歌棠的话半真半假，偷听的花艾不禁做了鬼脸，她吐着舌头心里默默反驳着凌歌棠的话。

    “行，早些歇息。我这就走了。”赵东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凌歌棠说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早。”说罢，赵东来帮凌歌棠关了门，凌歌棠随手把书放在桌子上。

    灯火昏暗，灯影摇曳。外面的雨声依旧轰隆，青草的清香进入屋子，花艾能听到窗外屋檐滴下的声音。“师姐可是要留宿了？只不过只剩一张床，麻烦师姐同我挤一挤了。”花艾低头瞧着那白皙俊美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他已经长出喉结，如今也是个有了自己想法的男子了。凌歌棠眸子里藏着些笑意，似乎在调侃花艾。

    “不要脸。”花艾翻身下来，身上的玫瑰香扑向凌歌棠，他本来没想什么，只不过如今却因为花艾的香气有点愣神。花艾没瞧见凌歌棠刚才那表情，她的注意力被凌歌棠接下来的话所吸引，脸蛋羞得通红，嘴巴也赌气地鼓起来。

    “师姐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扑向师弟的速度倒是不慢。”凌歌棠慢条斯理地说着，花艾不懂他那文雅的皮子下怎么那么小坏。

    “阴阳怪气。”花艾穿着暗纹白色褂子，嘴上笑嘻嘻地回怼，但是她的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褂子的两旁。

    “师姐。”凌歌棠把少女拽进怀里，怀抱很轻，却足矣让花艾双手趴在他身上。她闭着眼睛，感受这少年的贴近，他在耳边说着伤风败俗的话，一股子斯文败类的语气。“我的赔礼是什么？”少年的嗓音有些清冷，他低头看着花艾那张俏丽的芙蓉面。

    杏眸慌张，大眼睛左右瞧着四周环境，似乎再找个出路。可是凌歌棠不想让花艾去寻那条出路，他非要堵上。

    “师姐，我的褂子因为你上房梁，它的边被尘土弄得不干净了，你该怎么赔我？”

    白色的披风似乎带着凌歌棠的茉莉花茶的香味，衣服暗纹为云纹看起来值钱得很。听了凌歌棠这话，花艾顿觉愧疚，于是闭着眼睛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就办你想做的那个吧。”

    “哦？抱歉师姐，我并不清楚。”凌歌棠无辜地说着，只不过他搂住花艾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生怕花艾逃走。少年的胳膊甚是白皙细腻，在白色披风的映衬下，也没显得丝毫不洁。

    花艾蹦上床，她紧紧地裹住自己，她面色一热说：“你自己清楚啊。”

    凌歌棠附身在花艾身上。烛光昏暗，花艾身上的男孩在烛光的映衬下，侧脸显得还具有少年的稚嫩。他的鼻子高挺而精致，嘴唇红润，引得花艾想去亲吻。

    黑发男孩抿唇不语，额发被汗水打湿，空气的湿润让花艾忍不住摸着凌歌棠细腻的手臂。她耳朵红红，语气里带着探究。她的勇气来的莫名其妙，就如同她经历的一场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要不试试？”轰鸣的雷声响彻山间，灯影摇晃，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花艾听着雨声，不知道她怎么敢说出来的，或许她本就是个大胆的姑娘。

    “师姐。”这一句话后，两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这阵沉默由花艾主动结束，她轻轻地吻上了少年的额头，这个吻中带着对凌歌棠的情感。花艾想她或许就是鱼儿，眷恋着七秒的温暖，即使她不清楚这个温暖从哪儿来，又带着什么样的代价。

    金鱼戏水，水里莲，鱼中戏。

    她希望那个人是凌歌棠，而事实上也是他。花艾看过许多的话本，她总是不自觉把自己带入女主的角色，把凌歌棠带入男主的角色。

    她期待、她兴奋、她激动、她失望

    花艾不清楚是因为凌歌棠的温柔而自己心思变得柔软，更不清楚是否是因为她幻想的凌歌棠的样子符合自己对另一半的期待。可是现在花艾相信凌歌棠就是那个对的人，即使或许他们的未来坎坷，并不坦荡，但是现在的花艾觉得值得的，那就够了。

    那就够了吧，花艾心想。

    凌歌棠本想帮她穿衣裳，但是她已经开始动作，于是凌歌棠坐在八仙桌旁，用喝水掩饰着尴尬。凌歌棠头发如墨，之前绑着的头发早就散开，如今他墨色的长发垂在他白色的里衣上，衬得他肌肤如雪。

    床榻上还留着凌歌棠的一根黑色的发带，花艾伸手把发带拿了起来。黑色的发带绑住了凌歌棠如绸缎一般的秀发，而刚刚的他们结发夫妻，只有黑色的发带还带着凌歌棠独自的味道。

    花艾系好最后的衣服扣子，她把凌歌棠的发带放在桌子上。

    “走啦。”但是花艾想了想在他脸上凑了个吻，花艾的嘴唇柔软，身上还带着一股玫瑰和茉莉花茶混合的香味，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却很激动，仿佛在期待着下一次的夜，她说：“师弟，拜拜。”

    凌歌棠看着花艾出门，他没有动作，他任凭花艾离开，久久之后，他盯着床榻，床榻之上一片狼藉，凌歌棠表情凝重。

    她和他真的发生了回不去的事情，看似谪仙的少年褪下了他白色的面具，暗色的墨不知不觉染上了他的衣裳，而他的身、他的心再也忘不掉这个看似妖姬的姑娘。哪有少年开了荤后就禁欲的？几乎没有。他们在背地里缠绵悱恻。

    他们从夏到另一个夏，在他的房里以及她的房中练习。在一个个不眠夜中，他们在门内缠绵，他们每次都直奔主题，激情波涛汹涌地到来，又在花艾再想寻求的时候，他停止彼此的近身。

    凌歌棠她的耳边唤着她花艾，这是他仅能做的补偿，那一声声的花艾中带着他的情感和愧疚。

    在花艾的十六岁的夏天，她迎来了又一次同凌歌棠一起下山的机会，她看着慕儿给自己的纸，她知道这次她又能去许州游览。

    而凌歌棠也会陪着花艾一起去许州，是为了陪着花艾，还是另有目的？花艾心想她宁愿相信凌歌棠是为了自己，因为她希望自己是特殊的。

    可是希望之所以是希望，因为那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