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及笄成年3
“我不是跟你说后山有一棵樱桃树吗？就是这棵。”花艾曾经在雪落枝头霜满天的冬，与凌歌棠共饮樱桃酿，花艾心想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才想起来带凌歌棠去吃后山的樱桃。花艾轻盈地跑过去，三步并两步，她等不及凌歌棠就甩下了他先跑了过去，她在樱桃树下站定。
浓密的樱桃叶子却遮不住叶子里红果实，这些红宝玉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外表格外光亮。几缕阳光透过树缝洒在本就红樱桃上，让樱桃显出金色的边更加诱人。
花艾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看着樱桃树，她转头冲着还没走过来扇着折扇的那个白衣少年一笑，说：“我给你摘几颗尝尝，可好吃呢。”说罢，她抱住粗糙的树干往上爬，语气中还带着骄傲，她继续说：“越往树顶的樱桃越好吃，不信你尝尝。”
樱桃树虽然枝干粗壮，可是花艾已经成年，樱桃树有些禁不住她的体重。树枝晃悠地越发明显，花艾一只手抱着树枝，另一只手悬空努力地够着树枝上的樱桃。
“嘭。”
“师姐！”凌歌棠收起折扇，他眼睁睁地瞧着一根折掉的树枝掉入一旁的水池，树上的那个少女也不幸跌入水池，崩起的水花浇了潮湿的地面。
“我没事，我一会就爬上来。”
凌歌棠伸手把花艾拉了上来，花艾褐色的长卷发已经被潭水打湿，身上的衣裙紧紧地包裹少女已经成熟的身子，修长的双腿在衣裙下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花艾身上的水嘀嗒嘀嗒掉在地上，随着她解开发带，头发上的水珠沾在凌歌棠白色的衣裳上。凌歌棠别过脸，那俊俏的脸上挂着一抹红云，他沉声催促着花艾离开，他说：“师姐，你先先回去换件衣服，我一会给你带些樱桃回来。”
一向腰背挺直的凌歌棠落座在樱桃树旁的石头上，他居然头低沉，双手撑在膝盖上，他耳朵红得不成样子，花艾更加愧疚。“你肯定与我客气，我这就去药库给你寻些金银花败败火。”花艾刚说完，这步子就踏出了几米外。
花艾跑了没一会，她看到慕儿师叔就扔了一块糖过来，花艾忙不吝地脚尖轻点，如跃鲤之姿接下来这颗橘子糖，慕儿招招手对花艾说道：“花艾过来一下，帮我个忙去药堂给麟儿送个药。”
花艾翻身踏梅桩接过油纸包包着的药，油纸包牢牢地被她抓在手里，她回道：“知道了，这就去。”花艾心想这顺道还能给凌歌棠带金银花。
从容派药理极其出色，其药堂里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名叫裴洛汜，也是教花艾他们的药理夫子。花艾后来听说那时蒋萌生了重病的时候，就是裴洛汜在其中帮了个小忙，那京城的裴然大夫才能来从容派。
花艾正想着，她就已经来到了从容派的药堂，她提步进去，同里面的药童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找了一圈花艾并没找到慕儿交代的人，她就开始看着药堂的药材。
花艾正细细数着药堂里的药材，她闻到了正教着慕容麟药理知识的裴洛汜身上还带着一股宿醉的酒味，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很快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好似刚才那番皱眉并不存在，她喊道：“裴夫子好。”
裴洛汜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了然地笑了笑，先跟二人告辞后，他便又进入了炼丹房。
“花姐姐好。”从炼丹房走出来的，身穿一身药童服的慕容麟对着花艾做了个礼。花艾其实并不懂为何慕容麟没有随慕儿姓慕而是要跟那负心汉一个姓，或许慕儿有时也舍不得那个男人吧，花艾心想。
若是自己碰见了这种男人花艾摇头，把脑海里的情绪摇出去，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花艾还记得慕儿曾经在三霞镇护着自己的样子，慕儿虽然没比自己大很多，可是总是感觉比自己成熟很多。慕儿更像个大人，而自己更像个未长成的孩子。而眼前这个小男孩也看起来比自己成熟许多，花艾懊恼地想自己怎么比慕容麟还天真又幼稚呢，自己还得去山下再锻炼锻炼。
花艾一边回着，一边把慕儿交代的药递了过去，嘱咐道：“麟儿这是你娘给你的药，对了我昨天刚给你做的草蚂蚱我又重新做了另一个，正好他们能成双成对。”
慕容麟接过药，把它们放在桌上，又打开轻点了一番，他谢道：“谢谢花姐姐。”花艾清楚这个慕容麟一直都是个专注药理的男孩，所以她看着慕容麟清点着药，她背着手放心了不少。
慕容麟听到裴洛汜又从炼丹房出来后，他起身作揖，对着裴洛汜恭敬地说：“夫子，我先去忙了。”
“去吧，一会帮我打壶酒。”
“是的，夫子。”这个并不大的小孩拿着花艾给他的药，又走回了炼丹房。
“裴夫子我还有个忙，我想抓点金银花喝喝。”花艾看着裴洛汜比了个行的手势，就给花艾抓了些药。
“给，拿着。”花艾一边接着裴洛汜递过来的金银花，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一颗丹药，她清楚这是裴洛汜常做的一种固身丸，吃完后会巩固奇经八脉对身体有益处。
“谢谢裴夫子！”花艾连连谢过后，裴洛汜就交代有药理课要上，就让花艾先离开了。在花艾心中，裴洛汜不像是教药理的，他反而更像个浪子。裴洛汜虽然是裴家人，但是却没裴家那么多规矩束缚，他又会武术又会喝酒，人缘也很是不错。
只不过裴洛汜这人偏爱去许州的青楼，惹得幼微娘子直言了许多次，也未见裴洛汜少去。
许州的青楼有什么魔力，花艾还真不清楚，但是花艾倒是听说过许州有个漂亮的花魁名叫方馨，长相美艳绝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花艾总想去瞧瞧这个美人，若是有机会再去许州，她一定去瞧瞧。
曾经花艾隐隐听说过周霆易的姐姐周奈芷心系裴洛汜，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裴洛汜并不在乎这个姑娘的心意。
花艾换完衣服就拿着金银花准备去寻凌歌棠，她在路上撞见了那性子温吞的赵桡拿着一盘糕点在雨廊中走着，他走路走得慢，但是步子看起来倒是很稳重。似乎是花艾走路的声音被他听到，他扭着头，眼里带着笑容，问着：“花师妹，你看到夏姑娘了吗？”
花艾想起来今早去药堂的路上的时候，花艾同夏之倾打了个招呼。花艾记得在夏至的时候，从江都来的夏之倾早早就来了从容派，低调地拜入了柳空空的师门，由于其低调做派，本想比较一番的赵东来也不想为难夏之倾这个姑娘。后来赵东来好像从哪里得到了什么八卦新闻，他叮嘱花艾要没事照顾照顾夏之倾，花艾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帮着这个来自江都的姑娘，不过由于她们俩不熟，花艾礼貌地把夏之倾送到了书库门口后就离开了。
“我看到了，今早她好像是去了书库，你这是去寻她吗？”
“并非，你可是去寻凌师弟？凌师弟正在书库。”花艾不知为何赵桡这么说，不过她心想省得她去后山再白跑一趟了。花艾一只手里拿着油纸包包好的金银花，她步子急切走出雨廊，来到一处小路，花艾和赵桡刚走到通向书库的道路尽头，她就远远看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衣少年在和夏之倾好像在聊着什么。
“舒也想问，天地浩淼，岁月之河载万物舟，可有人能超脱于万物不被束缚，逍遥自在。”夏之倾身穿鹅黄色衣裙的清秀姑娘眉眼温柔，扎着垂髫分肖髻，看起来自然又恬淡。
“纵横天地，纵天纵地纵宇宙穹尽，星辰与尘埃皆被无形之道所管束。庞物与微秒兼在局中，又有何物何人能逃离开来，做到真正的无所束缚呢？”
“小倾姑娘许久不见，车马劳顿，这些天来辛苦了。”赵桡说着，他打断了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的话，她微微服礼，对着花艾和赵桡行了个礼，看起来周全自然。
夏之倾退了几步，离凌歌棠又远了几分。她的声音很是温柔与舒适，她的话让本有些焦躁的花艾心情也平复下来，她说：“不辛苦的，曲木师哥。曲木师哥这是？”
“我来寻玉衡的。”赵桡虽然说着话，可是这眼睛却是看着是这个头扎垂髫分肖髻的姑娘。
花艾与凌歌棠对视一眼，花艾默默地把金银花的药包塞进了袖口，她不想在外人面前看到自己把东西给凌歌棠，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别人看到。
他们虽然沉默地擦肩而过，可是走之前花艾分明听到了他说，过几天晚上要让花艾来寻他。花艾虽然揣着给凌歌棠带些金银花之类的败火药，她心里却开心的紧还没走几步就碰见了好像在寻人的周霆易。
周霆易斜了一眼花艾。周霆易手里拿着个包裹，他招呼花艾过来。“花艾，这是我们兖州的矿，萌儿给你带了一块芙蓉石。”
“怎么小萌让你给我带东西啊？”
“我心里只有萌儿。东西带到了，我就走了。”黑衣少年走开走得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说：“你都收了我的芙蓉石了，怎么也得给我点回报吧，有个任务非你不可。”
“芙蓉石？好东西。”拿着酒瓶的裴洛汜从树林中走出来，他看着周霆易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看到花艾手心里那枚芙蓉石夸奖道。
花艾琢磨着是什么任务非她不可，她回着：“怎么好了？”
“不仅辟邪，还能走桃花运。”
刚才周霆易那番话在花艾脑海一扫而空，她连忙摆着手，否认着：“裴夫子别瞎说，我能走什么桃花运？那都是烂桃花。”
“换句话说，你心慕之人也心慕着你。”这话花艾爱听，她忙把芙蓉石收起来，心想着不管怎么样，周霆易那个任务她就接了。
裴洛汜的话让花艾喜笑颜开，她行礼谢着，相信裴洛汜说的就是实话，她说：“谢谢裴夫子，你心地如此之好，肯定说的是实话。”
裴洛汜略施小计就把花艾的心里话套了出来，他开着玩笑说：“哈哈哈，看来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花艾猛然发现她自己的话被套了出来，她含糊地说：“谁没有心慕的人呀，话本里的季归一就挺让人喜欢的呢。”
喃喃着九重梦的裴洛汜，花艾才想起来自己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九重梦》？你说的这话本倒是挺耳熟的。”
“不说了不说了，裴夫子你去忙吧，我要回去了。”花艾臊着脸跑离开来，早就忘了这本《九重梦》好像是凌歌棠诱惑着她去找，去瞧的。
那个看似谪仙的少年其实骨子里好像带着一种堕仙的感觉，吸引着花艾不断沉沦与靠近，她的底线也随他一次次地降低，她与他靠得越来越近，花艾总是害怕自己禁不住诱惑和他发生那种越轨的事情，可是她又清楚她忍不住的，她无法拒绝凌歌棠。
同赵桡交谈完的凌歌棠回到了房间已经是月上苍穹幕了，他换好衣裳，进入了书房密闭的小室，凌歌棠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点好了灯，他提笔按照记忆里的模样，画下花艾的样子。
画完后，凌歌棠停笔把毛笔放在笔托上，他清楚这副画不能给花艾。
这是一幅半遮半掩芙蓉夏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