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陵见闻2
“就在苏安庙的附近。”花艾听着凌歌棠的话，她拽了拽自己的发尾，然后点了点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花艾并不在乎苏安是谁，她只是想知道燕燕姑娘是什么人，仅此而已。
花艾想她不想看花开动人满城香，只想看叶衰瓣枯护新枝的样子。前者众人都享其美艳，而后者只有自己怀恋着从前、过去，可都这样可怜，衰瓣掉落者又怜惜幼小护住萌芽，把仅有的一点营养贡献给瘦弱。
金陵城建成虎踞龙蟠形状，城中卧龙藏虎。秋日鸡鸣寺禅意浓，黄色外墙外樱花树早就因春季过了而衰败了樱花娇嫩的色彩。
钟声风外鸡鸣寺，鸡笼山下有人家。
此时花艾的眼前出现了两条分叉路，一条是山上，一条是绕过山从山脚下绕过去，她指了指上山的这条路对着和她一起闲逛的凌歌棠提议着：“师弟，我们走这里好不好。”说罢，这个十三岁的姑娘三步并两步就跑到了山的青石板建成的路，她朝着那闲庭信步扇着折扇的凌歌棠挥手。“你瞧着从这里能看到玄武湖。”
凌歌棠沐浴着微风，他的衣裳被风儿吹起，走在路上仿佛一位从仙界下凡的一位白衣仙人。他墨色的长发被发带挽起绑在头上，那马尾辫随风摇摆，生生让他身上的文雅感更加凸现。
“这里确实能看见玄武湖，那师姐我们一会还要再多走一会功夫才能到苏安庙了。”凌歌棠的眸子看向玄武湖，花艾挽了挽一缕没扎进发带的褐色长卷发，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凌歌棠与她愈发亲近。
她想她是不是不想故意看看玄武湖的风景，只是想与身边的白衣少年多亲近亲近。她的手与凌歌棠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白衣少年手上的温度随着短暂的接触传到花艾的脸颊，染的那张芙蓉面如同染色蔷薇分外妖娆。
“我们走吗？”花艾问道。花艾心想她这是给了凌歌棠选择，其实凌歌棠也是迁就着她。所谓选择都是没有选择，所谓的框架都是在别人的思路里行事。
秋风落幕萧萧下，秋水波光粼粼来。
沿湖堤柳岸边，无论贫贱富贵皆来庙前祭祀。卖花的大娘在远处的岸边坐在小椅子上卖着鲜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花艾问着，又一人从花艾身边经过，花艾忙转身给这人容纳出空闲地方。她这次出来的远，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别人来祭拜。
在花艾心里，她不懂为何世间会产生祭祀，也不明白为何人们也会选择祭祀。可是她又会因为这些人所做的事情而感动。她想她自己真是矛盾。
“在纪苏安。”凌歌棠答着，花艾听着。远处的阳光下热闹非凡，数不尽的人都要前来祭拜。他们手中拿着鲜花与瓜果，好像这样一场活动便把全城人的心都联系到了一起。好像彼此的差距与矛盾已经随着祭祀活动消失不见，又可能会因为重回生活后矛盾再生。
花艾在就被热闹所吸引，她忙不吝地问道：“他是谁？”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她想看看苏安庙的雕像是什么样子，那些众人眼中的英雄又是何种相貌。
她倒是很好奇凌歌棠长相，但与此同时，花艾也很好奇苏安做了些什么，是否是个真正的出色的才貌双绝的人。
凌歌棠跟在少女身后，他的话传进了花艾耳朵里，他说：“金陵的英雄，他曾退倭抗敌，灭内患平外乱。”凌歌棠的父亲并不是很喜欢苏安，但是凌解元也不得不承认到最后散尽家财只为苍生的人确实也是个英雄。
越是靠近，越是能闻见瓜果的香味。
花艾忙扭头笑嘻嘻地对着凌歌棠说：“那我也去拜拜。”说罢，花艾就排着长长的队伍跟着人群挤进了祭拜的大军，她像模像样地拜了拜后，便单膝跪地起身跑到凌歌棠身边，她嗓音轻快地说：“苏家名声看起来好好啊，还出了苏安这么个英雄。”
在花艾所看的那些话本中，平民百姓作为主角的话本比比皆是，可是其中也不乏些以世家公子为主角的话本。世家公子谈恋爱才不管天地洪荒，他们的脑海中只有恋爱两个字。
他们的恋爱以众生为代价，献祭着无辜的群众，只为了获得男女主的相爱与结合。他们招致洪水滔天的恋爱倾塌了天的天柱，让无数“蝼蚁”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就是他们选择的恋爱，以压迫其他人为代价。其他人就成了那个代价。花艾心想她肯定不会是那个压迫人的女主，她只会是话本里那个在苦海中翻腾，祈求着一块救她上岸的“蝼蚁”。
“世家能出英雄也实属不易。”凌歌棠的话似乎是在肯定着苏安的事迹，花艾不由得想了解凌歌棠夸赞的人的家庭背景。
“苏家还有没有什么事迹？”花艾随着凌歌棠的步子离开这里拥挤的人群，她站定问道：“或者说他和其他世家公子一样吗？”花艾在从容派遇见的世家公子很多，但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凌歌棠，她想会不会苏家也如凌家一样平易近人。
“未曾注意。”
她坐在金陵城岸边的椅子上，她看着秋湖水暖鸭拂水。花艾被这里的风景吸引心里也平静了许多。相比于金陵城，花艾更喜欢从容派，她想她也许是喜欢那种不论身份高低都能在从容派占有一席之地。
从容派的人靠的是自身实力，而凡世城隅的人靠的是家族实力占有一席之地。
花艾想知道是否世家公子对待婚姻如话本里所说，她问：“那么他们的婚姻是按照话本里说的媒妁之言，订六礼才成婚吗？”
凌歌棠沉默许久才慢慢开口，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绑着一根结缘绳。花艾见他不说话，就扭头看着凌歌棠，凌歌棠回过神来才开口说：“像其他的世家一样，苏家也常用子女婚姻联亲，巩固利益。”
“比如呢？”
“苏家有女，名唤苏柔嫁与沈家沈净安。苏安也曾娶妻，娶的是金陵县主陈鸢。”
花艾那双杏眸里闪着亮光，她拍着自己的大腿说：“我知道陈鸢，是那个连抗三日金兵却不得全尸的女英雄。”花艾很喜欢陈鸢，她还是从赵东来那里了解到陈鸢的事迹。
赵东来虽然啰嗦点，但是花艾倒是很喜欢赵东来讲陈鸢的故事。陈鸢性子自由、随性，平日里就按着心行事，不在乎外人眼光。陈鸢与苏安的结合也曾经是段佳话，可是随着苏安沉沦风月，贪恋美色后，陈鸢便和苏安和离了。花艾内心十分敬佩陈鸢，陈鸢爱时痛痛快快、毫无保留；不爱时果断抽身，保护自身。
可是世人都知苏安事，无人清楚陈鸢义。仿佛陈鸢的事迹就在历史的尘埃中逐渐消沉，无人清楚这颗明珠生了尘。
“是。”凌歌棠点头，他接着补充说：“我娘认识陈鸢，她说陈鸢爱喝酒也爱箭术，陈鸢的箭术在金陵城无人能敌。陈鸢常对我娘说：女子应当有自己的事业，才能在世道上生存下去。我娘听了便开了间汤斋。”
花艾心想原来那家江都城的汤斋原来还有这么个来源，她心中不由得对陈鸢和周芸又敬佩了几分。“听的我热血澎湃，也想去做一番事业。”花艾弯腰双手托着腮，她注视着湖水波澜，喃喃道。
凌歌棠被花艾的话所吸引，他问道：“哦？师姐想做什么？”语气中很是平静，但是细细听来凌歌棠在好奇着花艾的未来，他的神色专注，侧耳倾听着。
花艾摇了摇头，那双眸子里满是迷茫，她说：“我还没想好，不过想好了一定同你说。”花艾还没有想好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想好她该去做些什么。花艾心想是不是她自己年龄小，所以还早？
花艾猛地起身，那身粉色的衣裳如摇摆的荷花，随风摇摆的了一下，她说：“走吧，我还没去布善堂呢。”凌歌棠起身跟着花艾，往布善堂的方向走去。花艾心想人总是会找到自己想要什么的，哪怕现在不知道，但是慢慢地总会了解的。
花艾看着又一人往苏安庙那里走去，她问着凌歌棠，想要求一个回答，她问：“师弟你说人们为什么会祭祀一个人呢？”花艾又自顾自地给了自己道：“是因为他是好人吗？”
凌歌棠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回道：“或许是感激。”
花艾摇头，她长长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而摇摆，那褐色的长卷发如同褐色的海藻随风摇摆，她语气低落地回着：“我不理解。”猛然，花艾又想起什么，她的大拇指头指了指苏安庙，说：“我觉得会不会是随大流？大家做自己也做了。”
从众是最为稳妥又最为安全的行为，法不责众，群众的行为不会直接对个人产生影响，却对拟制的“人”产生影响。
“那刚刚师姐为何要祭拜苏安？”凌歌棠被花艾的话点醒，他问道。
花艾手颓下来，但是眸子里的亮光逐渐亮了起来，她说：“我是觉得他抵御了外敌，是个好人。”
“师姐想要的是家国完整，抵御外敌的人也是维护了家国不受侵犯。那么家国若是被骚扰，人自己的一些本来不在意的东西就会被别人抢走，自身的利益也会受到影响。”
花艾和凌歌棠一会便能走到布善堂，她收拾着心情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不说这些严肃的事情啦。”
花艾刚走到布善堂的门口，她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随着花艾和凌歌棠的走近，这个小女孩问道：“你们有见过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