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陷阱
“无妨。”她接过手里的信，从怀中拿出一点碎银塞了过去，老人满脸堆笑接过，摩挲着离去。
丽娘拿着信封刚进府，如风便迎面出来。
她忙将信塞入袖中，冲他点点头，径自离开。
如风脚已迈出大门，想想丽娘不对劲，平日也不见她如此客气。又退回脚步走了回去，远远跟着。
临了丽苑，她没忍住，转头看了下周遭，如风赶紧藏在树后。
从袖中取出信封打开，一张纸条一只发簪。
如风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只是看发簪有些熟悉。快步走过去，未等她将东西收回去，他一把夺了过来。
“丽娘，你好大的胆子！”
如风知她为何，却生不出同情来，阿时不容易有个放心上的人，容不得她如此。
皱着眉看她一眼，丽娘倒是面无表情。若真是因为自己拖延时间没能被救下，那也是“云舒”的命，她犯的错只不过是未能及时送达而已。
如风送来信件时，附近的两条大街已搜完，还没有线索。
第五修时反复查看信件，其中不过寥寥几句“霍家酒楼，今日未时，携云霆遗物换人”。摸着有些不同，他放在鼻下闻了一瞬，有一股油脂香。
“夜行带着大部，去搜这几条街的脂粉铺。俊朗跟我走。”
到店时，小小酒楼已被包场，第五修时只见一半老徐娘坐于大堂。
见他下马进门，只是风情一笑：“贤王倒是准时，不知东西带了吗？”
“人呢？”
“给我看东西，自会给你看人。”
俊朗从楼上下来：“王爷，没人。”
第五修时转身，留下一句：“杀了。”
“来都来了，这么快就想走？”雨娘倒是不惧，举着手轻拍，不少杀手闻声破窗而入，双方对峙。
他只是冷哼一声，径自走出酒楼。楼内厮杀一阵，雨娘带的人全军覆没。
俊朗带血的利刃架在她脖颈，雨娘这才面有动容：“等等~你若是杀了我，贤王还如何找云舒？”
俊朗将刀刃向她推了推：“王爷现已找到你们关人之处，就不劳你费心了。”
雨娘感觉脖颈温热，忙向后退，门主可是同她说此行万无一失。难怪，不肯与她同来，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打赢了，贤王身死，打输了，弃的是颗棋子，还以为这十几年的陪伴，地位同白芷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呵。
“等等，我知晓司空见和雨林的不少秘事，这个可以换一条生路吧。”
俊朗将剑移至她身侧：“你如此轻易倒戈，叫我们王爷如何信你？”
“云舒还活着，就在司空见入住客栈附近的香料铺。雨林会有一队人马，今晚到京城接应他。”
“王爷知道的信息，还需要你说”俊朗未放下的剑再次抬了回去，这次擦破的伤痕更甚。
在门外听到消息的第五修时，已快马奔去。
这一刀虽不致命，但让雨娘吓得够呛，她不是没见过死相惨状，只是在雨林待着从未到自己身上。
闭眼准备受死，俊朗放了剑：“押下去！希望你还有点用。”
鲸落见司空生从最开始的淡定，到现在时不时起身查看窗外，心知他定是慌了。
“姑父就别总是走来走去了，派雨娘去，定是做不成事的。还得你送我回府，贤王才有可能将所谓的我娘遗物交于你。”
“哼，去的人是她还是我，根本无关。若是她失败，要么就是贤王并没有此物，要么便是你没有那个魅力。你与其操心雨娘，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司空生放下支着窗子的手，冷冷看了她一眼。
鲸落见这眼神，定是非杀她不可，若是东西在自己手里反而能有些活路。
“姑父，若是东西不在贤王身上，我带你去找吧。此前娘亲还带我住过一个村子，只是经年久远，不知还在不在。若是有遗物，总归是在这两处的。”
司空生印象里的云舒，从不像她这般爱说话，不由得看她的眼神带了不少怀疑：“你少套近乎，这声姑父可叫错了，我同元雨并未成亲，同你更是没有其他关系。”
没成亲给你生俩孩子，渣男实锤。
鲸落看他的眼神也轻率不少，给渣男能有什么好脸：“既然未成亲，你怎么就肯定她的一双儿女就是你的血脉？”
他自有自己的办法确认，何须同她多解释。
想着走了过来，粗粝的指腹在她下颌线、额头围着脸摩擦。
鲸落只感觉汗毛竖起，惊恐地大叫：“你做什么！”
顺势他的手便往她脖颈探去，鲸落心中警铃大作，这老渣男不会要对自己怎么样吧？
她剧烈地向旁侧扭动身体，双脚用力想要蹦开远离他。
突然他手中的动作暴力起来，用指甲在她脸部边缘抠着。
“云舒可不像你如此多话，你到底是谁？！”
若不是司空见佐证，他都要怀疑白芷的消息是否准确。他扒拉了一圈，鲸落的脸和脖颈已经通红，没有任何面具的迹象。
司空生见她挣扎，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双眼含着血丝睁圆看着她：“说！你是谁？”他不信，换张脸，能让人性格大变。
鲸落被掐着，喉部被挤压到一块儿，咽口水都费劲，哪儿还能说话，只是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被挤爆出头骨之际，门外传来一个男声：“门主，接应的人到了。”他才将她放下。
重获空气的大，鼻口并用地喘息，好让自己活过来。
心想这门主脾性也太怪了，又感叹，没想到他是第一个看出自己不是云舒的人。许是当年的抚养之情，好歹有些真心在。
“来人，将她给我绑下去。”
进来的人低着头，背对着司空生将布条塞入鲸落的嘴里。她见状剧烈挣扎起来，这是要将她丢哪儿去。来人见控制不住她，只是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正了过来，她对上那双眼睛，有一瞬间惊讶，随后乖乖闭嘴。
只是这突然的安静，司空生警觉。
“慢着！你，转过来。”他对着进来绑“云舒”的男人说道。
背对他的人，抽掉刚塞进去的布，缓缓转身时手背在身后，袖中精致的小匕首滑了出来，落在他腿上。
鲸落心中痛哭流涕---大哥，我手绑着，要这匕首何用。
他转过身，司空生眯着眼看他，手抬到佩剑处：“面罩拉下来。”
房间的气氛有些紧张，突然闯进一个男人，冲司空生拱手：“门主，外面有一队贤王的人马过来了，我们的人，还没到。”
司空生拔剑出鞘，刀光剑影间直冲鲸落这边。
“走！”他拔剑接招，一脚将凳子踹了出去，鲸落应声倒地。
“夜行！”她在地上见着楼下夜行带着人过来，慌忙出声。
门口报信的人见打斗起来，立即拔刀警备，听得房中刀剑声之中传来司空生的声音：“将她给我带走！落入他人手中，本座唯你是问！”
跑过来一把拉起鲸落就往侧门冲，俊朗还在上楼，她被连拖带拽起来，掉落的匕首正好在身下，忍着疼抓到手心。
“哼，看来我低估了云舒的分量，没想到贤王竟以身犯险来救她。”面罩被擦脸而过的剑气隔落，露出俊美的脸。
司空生见到他，面露狰狞：“你倒是同第五高振长得像！”说着，手里的招式更加凌厉，刀刀致命。
夜行上楼见贤王同司空生打得难舍难分，房内桌椅已破碎一地。他看了眼被带走已消失的“云舒”，果断冲向房内加入战斗。
司空生见人多他逐渐不敌，冷哼一声：“果然同你那不磊落的爹一样。”
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石，砰的一声炸起，房内烟尘滚滚，司空生已跳窗逃走。
鲸落被带到车上，好歹是晃动没那么厉害，对方见她手脚绑得牢实，径自驱车赶往集合处。
她见车门帘放下，才赶紧从袖中掏出艰难藏好的匕首，反手割开绑住的绳子，因视线受阻，手心被划拉好几下子。
推开车窗，竟已出城。
若是跳车，这车速估计摔得够呛；不知车夫武功如何，若是直接打斗，逃跑机会五五开。
窗户大开，她抱着车上的坐垫，跳了出去在地面翻滚，浑身骨头像是被剧烈震动挤压又散开。
“吁~”她刚停下翻滚，就听得远处马车被勒停，不等休息，丢掉垫子就往林中跑去。
不敢停下喘气，见远处有亮光，直奔此处。一脚没有刹住，整个人向下滑去，一直到底部，双脚碰到底部的溪流。
她抬头，见追的人还没到，脱下鞋子丢进溪中。刚刚在跑的过程就见着有些熟悉，到了此处才发觉，是上次逃跑的地方。
眼尖地看到有一处草更黄，她赶紧顺着滑下来的印子爬了过去，双手用力，果然是上次那个洞。
藏身进去不久，便听得上方传来脚步声。
那车夫，只见坡底一处长长的滑痕，不见人的踪影，定睛一看，不远处岸边的树枝挂着一只女鞋。
想来人跑了，他赶紧顺着溪流追了出去，若是找不到，自己也要准备跑路了，不然回去只有死字。
在那店里，听到说他们还有人来，她不敢轻易出去。只是在黑暗中想着，不知第五修时如何了，他武功不错，想来是打得过的吧，夜行也来了，应是会帮他的。
司空生往年第一剑客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鲜有他不敌的时候。
第五修时见来帮他的人是夜行，只是沉着脸问他：“鲸落人呢？”
鲸落？夜行有些懵。
“本王不是让你去救云舒？”知道他是不清楚鲸落的名字，咬着后槽牙又问了一次。
“王爷恕罪，我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您这边”
“还不去找！”
“那司空生那边的人？”
“不管。”好歹是同夜行合力伤了他，应是不敢停留，至于那些过来接应的人，俊朗自会安排。
说着人已经下楼，抓了几个人问，好歹是有了些消息。
一路追到马车处，他敏锐地发觉这片有印象。
路边有不同于车辙的痕迹，走进去些，地面一个车垫歪七扭八地丢在一边。
他吊着的心微微落下些，应是跑了，就是不知安全了没。
已有夕阳，一边天肉眼可见地暗了些，他带着人在林中搜索一阵，便到了草坡。一行人顺着坡底向城内方向走着，想找上次误入的坑洞。
他走着，突然停住脚步，后退几步定睛看了一会儿。天色太暗，他不确定，上去了一截，手在地面戳了一会儿，将草门揭开来。
远远看见里面的人影，他叫了一声：“鲸落？”
无人回应，身旁搜寻的侍卫见贤王趴在坡上，赶紧跟来问情况，对方只是要了他一只火折子，燃了在洞中晃了一瞬。
他抬了抬手：“夜行，带人回去。”
“可是王爷”这里不安全。
夜行后边的话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带着人告退。
人走之后，他顺着洞口滑了进来，见着她蜷缩在骷髅对面的角落，呼吸匀长。
带着夜里凉气的手在她脸侧碰了一瞬，鲸落手里握着的刀就应了过来，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轻声说道：“是我。”
“他们走了？”
“嗯。”想到俊朗传来的消息，没想太多就告诉她：“他受伤，带着人离开京城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
“可能不行。”
“为何？”
“我受伤了。”
鲸落想起她走时二人的打斗，司空生的武力值确实很高，她有些愧疚。
在黑暗中忙问，语气带着自己没察觉的紧张：“伤哪儿了？严重吗？夜行不是去帮你了吗？没打过？那要赶紧联系他们接我们回去才行。”
在狭小的洞中拉着他的手欲往外走。
他却不动，手臂向里拉了一下：“等等。”
鲸落在斜坡被这股轻轻的拉力，带着向里跌了进去，落入炽热的柔软中。
身体撞击的疼痛，被突然的脸红和心跳盖了过去。
“我没力气，先待一会儿，再出去吧。”